第341章 粉飾太平何其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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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州城的更夫剛敲過二更,魏征府邸的角門便被輕輕叩響。田小七正抱著酒壇往嘴裏灌,聽見院外傳來三聲鷓鴣叫,立刻抹了把嘴跳上牆頭。牆下站著個蒙著麵的錦衣衛,將玉牌往他手裏一塞:“陛下口諭,讓魏大人嚴查貪腐,您帶弟兄們配合。”田小七掂了掂玉牌,忽然咧嘴一笑:“早該動真格的了,前幾日在賭坊聽見幾個賬房先生喝酒,說懷州倉的米能從城頭堆到黃河邊,可災民還在啃樹皮。”
魏征的書房裏燈火通明,老人正在看一份舊賬,墨筆在“河工銀”一項上畫了好幾個圈。聽見窗外傳來極輕的落地聲,他頭也不抬便問:“是陛下的人?”田小七推門而入,將玉牌往桌上一放:“魏大人,該咱們動刀子了。今晚先查州衙後巷的綢緞莊,我盯了三天,發現州府主簿每天卯初都會去那兒,昨兒還搬了兩箱金葉子出來。”
魏征擱下筆,目光掃過玉牌上的“魔帝”二字,忽然冷笑一聲:“好,既然陛下許了先斬後奏,那就從懷州刺史開始。明日卯時,你帶弟兄們封了州府庫房,我去敲登聞鼓——”他忽然咳嗽兩聲,從袖中掏出張單子,“這是近三年懷州報上來的祥瑞,什麽麥生雙穗、老槐開花,可笑的是上個月竟報了個‘黃河水清三日’,真當陛下沒去過黃河?”
田小七接了單子往懷裏一塞,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窗外黑影一閃,先前那青衫漢子躍入院中,單膝跪地:“魏大人,城南大牢裏關著三個寫狀子的書生,衙役正要對他們用刑,弟兄們已經救下來了。其中一個姓王的秀才,說州府每年收的‘堤工銀’有一半進了刺史的私賬,還牽扯到河南道的按察使……”
“夠了。”魏征忽然起身,將官服往肩上一披,“去備馬,咱們連夜去州衙。田小七,你帶二十人守庫房,剩下的隨我提審刺史。若敢抗命——”他撫了撫腰間空了的劍鞘,“就用陛下的玉牌斬了。”
三更時分,懷州刺史府的朱漆大門被重重撞開。田小七帶著弟兄們踹開庫房時,借著月光看見牆角堆著十數個貼著“河工專用”封條的木箱,打開卻是整箱的金器,底部還壓著幾卷地契,赫然蓋著懷州七座官礦的官印。隔壁賬房裏,魏征正盯著瑟瑟發抖的賬房先生,墨筆在賬本上圈出一串數字:“貞觀十三年的蝗災,朝廷撥了三十萬石賑災糧,你記成二十萬,剩下的十萬石去哪兒了?”
賬房先生剛要開口,忽聽得刺史府外傳來喧嘩。一個錦衣衛渾身是血衝了進來:“大人,按察使的親衛來了,說咱們私闖官署——”田小七反手將劍架在賬房先生脖子上,衝那錦衣衛吼道:“告訴他們,再敢往前一步,就把這裏的賬冊送到長安街頭貼告示!魏大人,要不要先斬了刺史立威?”
魏征看著案上擺著的刺史受賄記錄,忽然冷笑一聲:“斬?先押去大牢,明日讓百姓們看看,他們怕了三年的‘青天大老爺’,庫房裏藏著多少民脂民膏。”他轉身望向窗外,見錦衣衛們正將一箱箱贓物搬上馬車,遠處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忽然低聲道:“陛下微服私訪,看見的不隻是一個老農夫的破茅屋,是整個河南道的百姓都在等——等錦衣衛的橫刀,劈開這層層疊疊的貪腐之網。”
卯時三刻,懷州城的百姓們打開家門,看見州府門前貼滿了蓋著貞觀玉印的告示,衙役們被反綁在槐樹下,平日裏作威作福的刺史大人穿著中衣跪在台階上,身邊堆著金光閃閃的贓物。田小七靠在城門樓上,望著魏征帶著百姓往糧倉去,忽然聽見頭頂有人輕笑。抬頭隻見青衫漢子蹲在瓦當上,手裏拋著枚從贓物裏搜出來的玉扳指:“田頭兒,該你去給陛下複命了,猜猜看,下一站咱們該查哪兒?”
田小七望著遠處官道上煙塵滾滾,那是錦衣衛的快馬正帶著賬冊馳向長安。他忽然咧嘴一笑,將酒葫蘆往腰間一磕:“管他哪兒,隻要百姓還在受苦,錦衣衛就該在——在每一條積滿貪官汙血的巷口,在每一本浸著民淚的賬冊裏,在陛下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上。”
晨風卷起街角的告示,“錦衣衛”三個大字在初升的太陽下格外刺眼。而此時的太極宮裏,程咬金正展開懷州的密報,看見末尾寫著“已救書生三人,起獲贓銀二十萬兩”,忽然想起老農夫送他的那半塊硬餅,餅上還留著老人家手指的紋路。他將密報往燭火上一放,火苗騰地竄起,映得案頭“民為邦本”的玉璽愈發清亮——這天下的吏治,便該如這火焰般,燒盡所有腐壞,方得清明。
暮春的夕陽斜斜切進太極殿,將鎏金蟠龍柱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幾條蟄伏的困獸。李秀寧踩著紅氈踏入殿中時,檀香混著墨汁的苦腥撲麵而來,三十六盞青銅燈樹尚未點亮,唯有禦案前的羊角燈在穿堂風裏搖曳,把上座那人的影子投在雲母屏風上,忽大忽小,如同被揉碎的舊甲胄。
"陛下今日已批了一百二十道折子。"她的聲音驚起梁上塵埃,案前的身影頓了頓,握筆的指節因用力過猛泛出青白,狼毫在宣紙上洇開一團墨漬,像極了當年虎牢關前被鮮血浸透的帥旗。
程咬金擱下筆,轉動的座椅發出吱呀輕響。這位曾在瓦崗寨赤膊舉斧的猛將,如今身著明黃龍袍,腰間玉帶卻係得歪歪斜斜,領口還沾著幾點未幹的朱砂——那是早朝時右武衛大將軍裴元慶不小心碰翻的筆洗。"夫人來得巧,"他扯鬆玉帶,聲音裏浸著暮色的涼,"剛看完益州都督的折子,說當地百姓要為一名將軍立生祠,香火都快熏到成都府衙了。"
李秀寧的指尖在袖中輕輕收緊。她記得三年前,韓斌在慶功宴上醉臥台階,鎧甲上還沾著高句麗的冰雪,卻攥著酒盞說"真想再聽娘子軍的號角"。那時殿外的梅花開得正好,映著程咬金開懷的笑,像極了瓦崗寨外漫山遍野的映山紅。
"生祠..."她走近禦案,案頭攤開的輿圖上,用朱砂圈著十幾處紅點,皆是各州為功臣所建的祠堂,"百姓感念功臣,原是佳話。"
“貪心不是罪過,隻怕人心不古,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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