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如急雨般砸在木板上，雜役弟子顫抖的嗓音穿透門縫“林師兄！大師兄帶人堵在院外，說要清算試劍台的舊賬！”
    林墨指尖撫過桌上冰涼的玉簡，《太虛劍經》的符文在識海中翻湧如星河。他輕笑一聲，推門的刹那，初升的月光潑進屋內，將楚風那張淬了寒霜的臉映得慘白。十餘名內門弟子如狼群環伺，劍尖所指處，石板裂縫裏滲出夜露的濕氣。
    “三年了，你倒學會縮在女人裙擺下討活路。”楚風手中長劍嗡鳴，劍穗上綴著的九轉金鈴蕩開漣漪——那是執法堂親傳的標記。身後弟子哄笑聲未落，林墨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切入人群。
    嗤！
    一道血線從最前排弟子的肩胛迸射，濺上楚風雪白的衣襟。眾人甚至未看清林墨如何出劍，隻覺夜風驟冷，七柄長劍齊聲脆響，斷刃如冰雹般砸落青石。楚風瞳孔驟縮，三年前試劍台上那個任他宰割的少年，此刻眼底紫芒流轉，周身劍意凝成實質的霜霧，腳下磚石寸寸龜裂。
    “今日我沒空陪你玩過家家。”林墨的劍尖點在楚風喉前三寸，“滾，或者留下右手。”
    楚風喉結滾動，金鈴瘋狂震顫。他忽然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的刹那袖中甩出三道烏光！淬毒的喪門釘撕裂空氣，卻在觸及林墨眉心前被無形氣牆碾作齏粉。太虛劍意如巨鯨吸水，將毒霧吞得點滴不剩。
    “玄冥寒潭的賬，該清了！”楚風嘶吼著捏碎玉符。
    整條街巷陡然亮如白晝。執法長老李青雲踏著虛空現身，袖袍翻卷間九柄赤焰飛劍結成焚天陣，熱浪烤焦了牆頭青苔。林墨卻笑了，指尖輕叩懷中青銅指環——那是從寒潭水晶棺所得，內側“葉凡”二字正滲出星輝。
    南郊亂葬崗的腐土被月光浸成銀灰色。林墨將楚風癱軟的身體丟進新掘的墳坑，李青雲的元神被青銅指環強行抽離，正困在指環空間裏嘶吼衝撞。“聖主級強者當陣眼，夠分量了。”他抹去臉上血漬，腳踩的土層下傳來空洞回響。
    三百具覆著白布的屍骸排列如詭譎星圖，每具心口都插著半截桃木釘。陰風卷過時，白布掀起一角，露出屍身脖頸處相同的黑蓮烙印——與搖光聖地豢養聖體的祭品印記一模一樣。林墨撚起墳頭土，指尖搓開時露出幾星靛藍碎末，正是瘦小男人鞋底沾著的藥渣。
    “用《光明經》嫁接毒藤的，果然是你們。”他劍尖挑飛白布。
    屍骸猛然睜眼！三百雙空洞眼眶騰起幽綠鬼火，桃木釘在血肉中瘋狂旋轉。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滔天黑氣凝成巨爪抓向林墨後心——卻在觸及青銅指環的刹那潰散成煙。指環內李青雲的元神發出淒厲慘嚎，魂體被無形之力撕下一塊，填補了黑爪潰散的缺口。
    “九龍拉棺是鑰匙，也是囚籠……”寒潭女子的歎息在識海回蕩。
    林墨忽然旋身劈向虛空。劍鋒過處，一道佝僂身影踉蹌現形。瘦小男人捂著斷臂獰笑，傷口不見鮮血，隻有靛藍色藥汁汩汩湧出“齊風大人料事如神！您吞了李青雲的元神，便再藏不住神格碎片的氣息！”
    藥圃裏，蘇璃指尖掐破花瓣。
    紫紅汁液順著她掌心陣紋流淌，千百株星輝草無風自動。當南郊衝天黑氣撞上無形屏障時，地麵陣圖驟亮如烈陽！玄天城地脈轟鳴，三條靈氣長龍破土而出，死死絞住試圖擴散的陰煞。
    “通明境撐不住太久。”她抹去唇邊血絲，袖中滑落的銅錢卦象顯出大凶之兆。
    北地寒光刺破夜幕的瞬間，林墨正捏碎瘦小男人的喉骨。慘白指爪擦著他鬢發掠過，所經處空間如琉璃般片片剝落。指環內“葉凡”二字灼燙如烙鐵，太虛劍意自發護主，卻在觸及枯骨指爪時發出金鐵哀鳴！
    “北方九幽的腐骨魔君……”林墨咳著血倒飛出去，青銅指環裂開細紋。
    枯骨指爪淩空書寫血色符咒，亂葬崗三百屍骸應聲爆裂！血肉碎骨凝成遮天巨掌，掌心睜開的千隻鬼眼同時鎖定林墨。就在巨掌壓頂之際，南郊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九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
    鏽跡斑駁的棺蓋震開刹那，纏繞棺身的玄鐵鎖鏈如蛟龍騰空，抽得巨掌鬼眼迸裂。腐骨魔君的驚怒咆哮震塌半座荒山“太虛老兒！你竟把囚魔棺埋在……”
    話音戛然而止。
    第一具銅棺中伸出的手，輕輕搭在了林墨肩頭。月光照亮那人殘破的青衫，也照亮他眉心與林墨如出一轍的紫金劍紋。
    “墨兒。”男人沙啞的嗓音驚飛寒鴉，“為父來遲了。”
    藥圃陣眼崩碎時，蘇璃摔進星輝草叢。
    北方寒光已退，南郊卻被青銅棺的煞氣籠罩。她掙紮著爬向陣樞，卻在觸及靈石時僵住動作——泥土裏半埋的青銅懷表哢噠作響，表蓋內側“1937·匯豐交易室·陳”的刻痕正滲出黑血。
    “原來是你……”她盯著懷表上浮現的魔紋慘笑，“當年在期貨市場逼死陳永年，如今連親生骨肉都要煉成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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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表突然爆開！碎片割裂她手腕刹那，虛空伸出的枯骨指爪扣住她天靈蓋。腐骨魔君陰冷的嗓音貼著耳廓響起“通明道體？正好補本尊的蝕魂陣！”
    南郊血月當空。
    林墨望著青衫男人空蕩的右袖，青銅指環在掌心燙得皮肉焦糊。三百屍骸血肉已被九具銅棺吞噬殆盡，棺身鎖鏈纏縛著他的四肢百骸。
    “您當年離開，是為用自己填囚魔棺的陣眼？”他劍尖挑起靛藍藥渣，“那這操控屍傀的‘離魂散’……”
    “是楚家秘藥。”男人撫過棺槨，指尖所觸處魔紋明滅，“你血脈覺醒那日，執法堂便在我飲食中下毒。待我淪為陣奴，楚風才能用離魂散操控屍傀。”
    九棺突然劇烈震顫！鎖鏈絞緊林墨脖頸的瞬間，男人殘存的左臂猛地貫穿自己丹田。金色元嬰裹挾滔天劍意炸開，硬生生崩斷三根鎖鏈！
    “走！”男人七竅噴血，身體迅速幹癟成骨架，“去寒潭……找完整棺槨……九龍拉棺的鑰匙在……”
    腐骨魔君的狂笑震塌最後三具銅棺“林北辰！你以元嬰為祭也困不住本尊！”枯骨指爪撕開虛空，抓向林墨心口——
    錚！
    一柄冰晶長劍斬斷指爪。雪兒踏著月華降臨，劍尖挑飛的半截枯骨化作靛藍毒霧。她身後玄機長老的拂塵卷住林墨腰身，聲音嘶啞如破鑼“魔種已醒！速回青雲山！”
    雪兒卻一劍劈向玄機長老！
    冰鋒擦著老人耳際釘入地麵，凍住悄然蔓延的靛藍色藤蔓。“師父看清了？”她劍指藤蔓根部蠕動的黑蓮印記，“您親自提拔的執法長老，早被《光明經》蛀空了道心！”
    林墨咳著血癱在屍堆裏。懷中青銅指環徹底碎裂，露出內裏芝麻大的神格碎片。寒潭女子的歎息與父親最後的嘶吼在腦海交織
    “他們在豢養聖體……”
    “九龍拉棺是鑰匙也是囚籠……”
    腐骨魔君的枯骨指爪再次凝聚時，林墨捏碎了神格碎片。
    張寧曦在千裏外的陽台上猛然心悸。
    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扭曲，黑影如沸水般咕嘟冒泡。林墨留在她體內的太虛之力正瘋狂燃燒，最終凝成血字浮現在瓷磚上——
    “啟動暗樁，封南郊。”
    她顫抖著撥通加密頻道，窗外陸家嘴的霓虹驟然熄滅大片。而南郊亂葬崗的地底深處，九條被斬斷的青銅鎖鏈，正悄悄纏上腐骨魔君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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