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青銅引劫,歧路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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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駛離花園小區,引擎的嘶吼撕破夜色。林墨單手控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摩挲著懷中那個紅色小箱。封老那句“回去再看”的叮囑猶在耳畔,可指尖觸到箱體微涼而繁複的暗紋時,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再也無法按捺。他猛地一打方向盤,車胎摩擦著粗糙的路肩發出刺耳銳響,車身在偏僻無人的林道旁戛然停駐。周遭隻剩下蟲鳴與風過葉隙的沙沙聲,林墨深吸一口氣,哢噠一聲掀開了箱蓋。
箱內並無珠光寶氣,隻有一塊青銅懷表靜靜躺在暗紅色的絲絨上。表殼遍布著歲月啃噬的綠鏽,但表蓋中央那枚清晰的印記卻穿透了時光的塵封——"1937·匯豐交易室·陳"。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刹那,一股奇異的熱流猛地自表身竄入林墨體內!它不狂暴,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與他丹田深處那股既非純粹正道浩然之氣、也非魔教陰邪之力的獨特能量撞在一起!
嗡!
車廂內空氣驟然扭曲,林墨的道軀猛地繃緊,皮膚下似有無數微小的電弧在急速流竄。他悶哼一聲,眼前景象驟然變幻!
不再是狹窄的車廂,而是置身於一片混沌未開的鴻蒙之中。頭頂是無垠深空,星辰生滅如呼吸般明滅不定;腳下是翻滾的熔岩大地,地脈如巨龍般蜿蜒搏動。兩道截然不同的洪流自天地兩極奔湧而出,一道熾白煌煌,帶著滌蕩萬物的秩序偉力;一道暗紫幽邃,翻湧著吞噬與重生的原始欲望。它們在林墨立足的虛空節點轟然對撞!沒有預想中的毀滅爆炸,反而在撞擊的核心處,一點純粹到無法形容的“無”誕生了。它微小卻穩固,貪婪地吞噬著碰撞逸散的能量,並開始以一種玄奧的韻律緩慢旋轉,每一次旋轉都攪動起更龐大的能量潮汐,漸漸形成一個微型的、介於存在與虛無之間的混沌漩渦!
“天地為爐,正邪為炭,神魔為工,造化在我……”一個蒼茫而淡漠的聲音,如同從宇宙誕生之初傳來,直接烙印在林墨的神魂深處。那枚微型漩渦的核心,竟隱隱與他丹田內那枚獨特力量的種子遙相呼應!青銅懷表在他掌心微微發燙,表蓋上的“陳”字印記流淌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金芒。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毫無征兆地撕裂夜空!慘白電光將林墨所在的轎車瞬間映照得如同鬼蜮。並非自然雷霆,那電光中蘊含著淩厲的破邪劍意,直劈車頂!
“林墨!交出魔種,束手就擒!” 厲喝聲穿透雨幕,數道身影禦劍懸停在車頂上空,劍氣森然,為首者正是青雲宗執法長老吳清源!他須發戟張,眼中再無往日半分同門情誼,隻有赤裸裸的貪婪與殺意。緊隨其後的幾名弟子結成的“縛魔劍陣”,劍氣交織成網,徹底封死了轎車所有退路。
幾乎同時,另一股陰冷、粘稠如實質沼澤的氣息從道路兩側的密林中彌漫而出。地麵上的陰影仿佛活了過來,扭曲蠕動著,凝聚成五個身披殘破黑袍的身影。他們如同從墳墓中爬出,無聲無息,唯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在兜帽的陰影下燃燒。為首的黑袍人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嘶啞笑聲“桀桀桀……少主,玩夠了嗎?教主在等你回家。” 他枯瘦如鳥爪的右手微微抬起,掌心懸浮著一枚布滿詭異血色符文的殘缺枯骨指爪,正是林墨之前感應到的北方惡念源頭!那骨爪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絲絲縷縷的暗紅血線如同活物般在空氣中蔓延,貪婪地汲取著劍陣逸散的靈氣,發出細微的吮吸聲。
前有狼,後有虎。青雲宗的劍網寒光凜冽,魔教的骨爪血氣森森。冰冷的雨水砸在車頂,發出密集的鼓點聲。車內的林墨,反而徹底沉靜下來。他緩緩推開車門,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額發。沒有看頭頂的吳長老,也未理會身側的黑袍人,他的目光穿透雨簾,落在道路盡頭那片更濃重的黑暗裏。丹田深處,那枚剛剛因青銅懷表而更顯清晰的混沌漩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著,饑渴地吞噬著外界洶湧而來的劍意與血氣。正與邪,清與濁,在這漩渦中不再是涇渭分明的敵人,而是維持其存在與壯大的……養分!
“魔種?”林墨的聲音不高,卻在風雨和劍氣呼嘯中清晰無比,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吳長老,你青雲宗自詡正道魁首,對這‘魔物’的渴望,似乎比魔教還要熾熱三分。” 他目光轉向黑袍人,“至於回家?告訴教主,十六年前他將那枚所謂的‘魔種’強行打入我體內時,林墨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們麵前的——” 林墨周身的氣息陡然一變!不再是刻意收斂的平凡,也不再是突破瓶頸時的煌煌威壓。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與“無”的意境彌漫開來。左臂抬起,五指虛張,迎向頭頂壓下的劍網。掌心之中,一點微小的混沌漩渦浮現,青雲宗弟子們引以為傲的淩厲劍氣,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漩渦無聲無息地吞噬、分解,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右臂則屈指成爪,對著魔教黑袍人方向淩空虛抓。那枚散發著惡毒血氣的枯骨指爪驟然一顫!纏繞其上的暗紅血線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撕扯,發出淒厲的尖嘯,竟硬生生被從骨爪上剝離,化作道道汙濁血光,同樣被林墨右掌浮現的混沌漩渦強行扯入、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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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一個想走自己路的……孤魂野鬼!” 話音落下,林墨雙掌猛地於胸前合攏!
轟!!!
被吞噬的磅礴劍氣與汙穢血氣,在雙掌合攏的混沌核心轟然對撞!但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道無聲擴散的透明漣漪!這漣漪所過之處,雨滴懸停,落葉靜止,連吳長老劍網的光芒和黑袍人骨爪的血氣都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之中!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這一刻被粗暴地模糊了。
“熵……”吳長老臉色劇變,他感覺到自己苦修百年的靈力正在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瓦解、消散,如同沙塔崩塌!他拚命運轉心法,試圖重新掌控劍氣,卻發現靈力如同決堤之水,瘋狂湧向林墨雙掌之間那個恐怖的“奇點”!
“熵增……萬物終歸寂滅!你竟能引動天地至理?!”黑袍人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駭欲絕的顫音,他手中的骨爪瘋狂震顫,上麵那些詭異的符文明滅不定,似乎在抵抗著那無形的湮滅之力,但骨爪本身的光澤卻在飛速黯淡!
“住手!都給我住手!” 一聲淒厲到幾乎破音的呼喊,如同利刃般刺破凝滯的戰場。蘇婉兒的身影從密林深處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她渾身濕透,發絲淩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雨水混合著淚水肆意流淌。她不顧一切地張開雙臂,擋在了林墨與青雲宗、魔教對峙的中央!
“吳師叔!求求你們停手!” 她朝著天空中的吳長老哭喊,聲音嘶啞,“林師兄他……他一定有苦衷!他從未主動害過同門啊!” 隨即,她又猛地轉向那幾個黑袍人,眼中充滿了決絕的恨意“還有你們!滾回去告訴教主!林墨不是他的傀儡!他隻想做他自己!” 她的身體因為寒冷和巨大的恐懼而劇烈顫抖,但張開的手臂卻如同最脆弱的壁壘,固執地不肯放下。目光越過風雨,死死地鎖在林墨臉上,那眼神裏有痛楚,有不解,有深深的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絕望的信任和哀求“林師兄……收手吧……別變成……別變成他們期望的樣子……”
蘇婉兒的突然闖入,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吳長老催動的劍網光芒劇烈閃爍了一下,幾名弟子臉上也掠過一絲遲疑。魔教黑袍人周身翻湧的血氣也為之一滯,兜帽下猩紅的光芒微微閃爍,似乎在評估著這個意外變數。然而,林墨雙掌之間那團由正邪之力碰撞、被混沌漩渦強行約束的湮滅性能量,卻並未因她的呼喊而平息,反而如同被投入薪柴的烈火,因施術者內心劇烈的波動而變得越發狂暴、不穩定!維持著漩渦平衡的神魂,清晰地感知到蘇婉兒此刻脆弱不堪的生命力在那毀滅性能量的邊緣搖搖欲墜。強行中止?能量反噬足以讓他瞬間道基崩毀。繼續維持?失控的餘波隻需一絲,就能讓近在咫尺的蘇婉兒香消玉殞!
“婉兒……走!” 林墨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合攏的雙掌微微顫抖,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維持漩渦的每一瞬,都像在刀尖上跳舞。汗水混合著雨水,從他額角滾落。
“不!我不走!” 蘇婉兒反而向前踉蹌了一步,距離那無形的毀滅力場更近,她仰著臉,淚水洶湧,“要麽你收手……要麽,就連我一起……” 她後麵的話被淹沒在陡然加劇的風雨聲中,但那決絕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少主,猶豫隻會帶來毀滅。” 魔教為首的黑袍人嘶啞開口,他手中的枯骨指爪似乎感應到了林墨內心的動蕩,那些黯淡的符文驟然亮起,發出尖銳的嗡鳴,一股陰毒的精神衝擊如同無形的毒針,狠狠刺向林墨識海!“跟我回去,此女可活!”
“妖孽!休要蠱惑!” 吳長老見狀厲喝,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林墨此刻的狀態,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並指如劍,口中真言急誦,原本被混沌漩渦牽引得有些潰散的劍網驟然收束,化作三道凝練到極致的碧綠劍罡,不再試圖覆蓋全場,而是如同毒蛇吐信,刁鑽狠辣地刺向林墨因維持能量而暴露出的三處要害!快!準!狠!趁你病,要你命!
三方殺機,在蘇婉兒絕望的呼喊聲中轟然爆發!魔教的精神偷襲如跗骨之蛆,青雲宗的奪命劍罡如影隨形,而林墨體內那團被強行約束、又因蘇婉兒涉險而劇烈波動的混沌能量,終於抵達了崩潰的臨界點!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墨眼中最後一絲掙紮徹底褪去,化為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他沒有去格擋劍罡,也沒有分神抵禦精神衝擊,反而猛地將合攏的雙掌向自己胸口狠狠一拍!
噗!
如同戳破了一個巨大的氣泡。那團被強行約束、即將爆發的恐怖能量,竟被他以這種近乎自毀的方式,硬生生拍入了自己的胸膛!
“呃啊——!” 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撕裂、重組、再撕裂!林墨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弓起,口中噴出的鮮血在雨幕中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皮膚表麵,無數道細密的金紫色裂紋瞬間浮現、蔓延,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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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預想中道基崩毀、爆體而亡的場麵並未發生!
那足以湮滅外物的混沌能量,在衝入他道軀的瞬間,竟被他丹田深處那枚高速旋轉的混沌漩渦核心瘋狂地拉扯、吞噬!正與邪,清與濁,毀滅與新生,在他體內這個更微觀、更本質的“熔爐”中,被蠻橫地碾碎、攪拌、淬煉!
魔教的精神衝擊撞上林墨此刻如同黑洞般混亂狂暴的識海,如同泥牛入海,隻激起一絲微瀾便消失無蹤。吳長老那三道致命的碧綠劍罡,在觸及林墨布滿裂紋身體的刹那,如同刺入了粘稠無比、高速旋轉的泥潭!劍罡上附著的破邪靈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剝蝕、分解,最終“啵”的一聲輕響,徹底潰散成點點熒光,被林墨體表的裂紋貪婪吸收!
“什麽?!” 吳長老如遭雷擊,心神劇震下,一口逆血湧上喉頭。
黑袍人兜帽下的猩紅光芒也驟然收縮“噬……噬靈道軀?!不……這不可能!” 他手中的枯骨指爪劇烈嗡鳴,仿佛遇到了天敵般傳遞出強烈的恐懼。
林墨緩緩直起身。他體表的金紫色裂紋並未消失,反而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緩緩流動,透出一種妖異而強大的光澤。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風雷般的低沉轟鳴。他擦去嘴角的血跡,動作有些僵硬,但那雙抬起的眼眸,卻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瞳孔深處,仿佛有混沌的星雲在緩慢旋轉,吞噬著一切光亮。
他沒有看驚駭欲絕的吳長老,也沒有看心生退意的黑袍人。目光越過他們,落在了因這劇變而呆滯的蘇婉兒身上。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更深沉的恐懼。
“你……” 蘇婉兒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前的林墨,氣息變得陌生而可怕,那布滿裂紋的身體如同從地獄爬出的魔神。
林墨看著她眼中的恐懼,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但他沒有解釋,也無法解釋。體內那狂暴的能量雖被強行“消化”,但每一次脈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更有一股冰冷、純粹的意誌,正隨著那能量的融合而悄然滋生、蔓延——那是屬於“熵”的意誌,萬物終將走向寂滅的無情鐵律!
他必須離開!立刻!否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壓製這股意誌多久,不知道下一個瞬間,自己會不會在寂滅意誌的驅使下,將眼前的一切,連同蘇婉兒在內,都化為最原始的虛無塵埃!
“走……” 林墨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兩塊生鏽的金屬在摩擦,每一個字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是對蘇婉兒說,更是對自己體內那股正在咆哮的力量說,“離開這裏……在我還能……控製之前……”
話音未落,林墨猛地一跺腳!
轟!
以他為中心,方圓十丈內的地麵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砸中,猛地向下塌陷成一個規則的碗狀深坑!泥水碎石衝天而起!而林墨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纏繞著金紫色裂紋和混沌氣流的流光,以遠超之前的速度,朝著與玄天城截然相反的、北方那片更為蒼茫原始的群山莽林,激射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隻留下一道緩緩消散的殘影和久久回蕩的音爆。
“追!” 吳長老率先反應過來,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厲聲喝道。林墨此刻展現出的詭異力量,以及那傳說中的“魔種”秘密,讓他心中的貪婪徹底壓過了恐懼。
黑袍人看著林墨消失的方向,尤其是那北方無盡的黑暗,兜帽下的猩紅光芒劇烈閃爍了幾下,發出意義不明的急促音節。他枯爪一揮,剩餘的四名黑袍人如同融化在陰影中,瞬間消失。而他本人,則朝著林墨遁走的方向,化作一道扭曲的血線,緊追不舍。
原地隻剩下巨大的泥坑、淩亂的戰場痕跡,以及失魂落魄站在暴雨中的蘇婉兒。她望著林墨消失的方向,北方那片吞噬了一切的黑暗,身體緩緩滑落,跪倒在冰冷的泥濘裏,失聲痛哭。雨水混合著淚水,卻洗不去她眼中那越來越深的絕望和冰冷——林墨最後看她那一眼的冰冷與陌生,如同最鋒利的冰錐,深深紮進了她的心底。
莽莽群山的輪廓在極速飛遁中化作模糊的暗影。林墨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動破損的風箱,胸腔裏充斥著血腥味和那股不斷滋生的、想要將萬物歸於寂滅的冰冷衝動。皮膚下流淌的金紫色裂紋如同活物的血管,每一次明滅都帶來撕裂神魂的劇痛,也將青銅懷表傳遞而來的、那片鴻蒙初開的混沌景象反複烙印在識海深處。
他不知道自己飛了多久,直到體內翻騰的力量再也無法壓製,整個人如同失控的隕石,撞入一片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深處。
轟隆!
參天古木被狂暴地撞斷,泥土翻飛,驚起無數夜棲的飛鳥。林墨重重地砸在一處積滿腐葉的潮濕窪地裏,身體深深嵌入泥濘。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四肢卻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每一次嚐試都牽動全身裂紋,帶來近乎暈厥的劇痛。更可怕的是,那股源自“熵”的意誌正在瘋狂衝擊著他僅存的清明。視野開始模糊,周遭生機勃勃的古木、藤蔓、苔蘚,在那意誌的視界中,都化作了不斷崩解、衰亡、最終歸於虛無的能量線條。毀滅它們,讓一切重歸寂靜,似乎成了天地間最理所當然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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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林墨咬破舌尖,劇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他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那塊緊緊握了一路的青銅懷表。冰涼的觸感傳來,表蓋上“1937·匯豐交易室·陳”的印記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流淌著微弱的暖流,微弱卻頑強地對抗著體內那股冰冷的寂滅意誌。
“陳……” 林墨的意識在混沌與清醒的邊緣掙紮,一個模糊的念頭如同閃電劃過,“交易室……平衡……代價……”
生死一線間,福至心靈。他不再試圖強行壓製或對抗體內那狂暴的混沌能量和寂滅意誌。而是強忍著足以讓常人魂飛魄散的痛苦,艱難地盤膝坐起,五心朝天。心神沉入丹田,不再將那個瘋狂旋轉、試圖吞噬同化一切的混沌漩渦視為敵人,而是……視為一個“熔爐”,一個“交易場”!
他將因強行吞噬能量而幾乎失控的寂滅意誌(熵),視為一方砝碼。
他將自己堅韌不屈的求生意誌與神魂本源,視為另一方砝碼。
他將那源自魔種、卻又被自身力量異化改造的混沌能量,視為……交易的標的物!
意念流轉,艱難地在混沌漩渦的核心,建立起一個虛幻而脆弱的“平衡”!
轟!
意識深處仿佛炸開一片無聲的驚雷!那狂暴旋轉、試圖吞噬湮滅一切的混沌漩渦,在這脆弱平衡建立的瞬間,猛地一滯!雖然隻是極其短暫的停滯,但對林墨而言,卻如同在即將被海嘯吞沒的懸崖邊,找到了一塊立足的礁石!
“有效!” 林墨精神大振。他不再猶豫,強忍著非人的痛苦,開始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那狂暴的能量,一絲一縷地注入這脆弱的“平衡”之中。每一次能量的注入,都讓那個“交易天平”劇烈搖晃,瀕臨崩潰,卻又在神魂意誌與寂滅意誌的拉扯下,險之又險地維持住。每一次成功的“交易”,都有一小縷狂暴的混沌能量被剝去戾氣,變得溫順可控,沉澱下來,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養著他布滿裂紋的道軀,也強化著他自身的力量本源。
這是一個在萬丈深淵之上走鋼絲的過程。稍有差池,平衡打破,不是被寂滅意誌吞噬化為隻知毀滅的怪物,就是被狂暴能量徹底撐爆。汗水如同小溪般從林墨額頭滾落,混合著血汙和泥漿,但他周身那股混亂狂暴、令人心悸的氣息,卻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地收斂、穩固下來。皮膚下流淌的金紫色裂紋,光芒也不再是失控的明滅,而是開始隨著他艱難的呼吸,呈現出一種帶著奇異韻律的、緩慢的脈動。
時間在痛苦與專注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當林墨終於將最後一絲狂暴能量導入“交易”,完成淬煉吸收,勉強維持住體內那脆弱的動態平衡時,東方天際已經泛起了一絲微弱的魚肚白。
他緩緩睜開眼。眸中那混沌旋轉的星雲已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到極致、仿佛能吞噬所有光亮的漆黑。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清明,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冰冷和明悟。
“通明之境……” 林墨感受著體內那迥異於突破之初的力量。它不再張揚霸道,反而內斂深沉,如同無垠的宇宙真空,蘊含著吞噬與創造的雙重可能。那遍布全身的金紫色裂紋並未消失,卻已不再猙獰,如同神秘的天然道紋,烙印在他的道軀之上,成為他掌控這種危險力量的外在顯化。他低頭看向掌心,那塊青銅懷表安靜地躺著,表蓋上的“陳”字印記在晨光熹微中顯得格外古樸深邃。
“交易……平衡……” 林墨喃喃自語,指尖劃過冰涼的青銅表殼。昨夜那場生死邊緣的博弈,讓他對力量的本質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這枚懷表,以及它所指向的“匯豐交易室·陳”,其蘊含的意義恐怕遠超他的想象。這絕非僅僅是一個坐標,更像是一種關於力量本質的隱喻和傳承。
他小心翼翼地將懷表貼身收好。這塊表,是他理解自身力量、對抗體內寂滅意誌的關鍵鑰匙。同時,他也清晰地感知到,體內那份脆弱的平衡隻是暫時的。寂滅意誌如同潛伏的毒蛇,隨時可能反噬。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更深刻的理解,才能真正掌控這柄雙刃劍。
林墨站起身,布滿裂紋的道軀在晨曦中如同破碎後重鑄的神像。他最後望了一眼玄天城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蘇婉兒絕望的淚眼在記憶中清晰浮現,帶來一陣細微卻綿長的刺痛。他明白,昨夜的選擇,那條強行遁走的血路,或許已經在她心中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與隔閡。
“前路已斷,歧路……亦是路。” 林墨的聲音低沉而決絕,再無半分猶疑。他不再留戀,轉身,邁步。布滿裂紋的身影無聲地融入北方莽莽群山的陰影之中,如同水滴匯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他身後,泥濘的窪地邊緣,幾片被昨夜風暴摧折的樹葉打著旋落下,還未觸及地麵,便在一種無形的力量作用下,無聲無息地化為了最細微的塵埃,徹底湮滅。那是失控的熵之力量,殘留的痕跡。
新的道路已在腳下,縱使布滿荊棘,通向未知的黑暗與血腥。但林墨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條以身為祭、與寂滅共舞的孤絕之路上,走下去,直到終點,或者……徹底的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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