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一攤手，“我能怎麽說啊？我說，對，我們是外地來的！來進山玩兒的！”
    寧夫人瞅瞅他，“那他怎麽說？”
    老頭兒一撇嘴，“他說，你們可別鬧了，你們這打扮，這模樣，一看就不是來玩兒的，趕山抓棒槌的吧？我一看，被識破了，索性就說了實話。我說，老哥哥，您好眼力，我啊，不是本地人，是在，齊地來的。家裏遇上事兒了，手頭兒缺錢，帶著這些小的，想進山尋條生路，都是沒辦法的事兒。”
    林振南在一邊兒聽得明白，小聲問道，“您老，以前就進過山，是吧？”
    “年輕時候，跟著老前輩們，在山裏討過生活。”
    老爺子歎息一聲，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爹，我爺，以前，都在這老林子裏討生活的，在當時，也算是有一號的人物，外麵兒的人都管他們，叫參把頭。我呢，當時年紀小，不過也跟著學了一些，也走過幾趟。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我們就不在這兒了，回老家去了。這次進山，就是手頭缺錢，等著救急沒辦法了。”
    寧夫人點點頭，輕聲說道，“我聽說，是本地的小參把頭請您出的山。”
    “是，有這回事兒。”
    老爺子悄悄地攥緊了手裏的小棍子，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輕聲說道，“咱們這邊兒，有個參把頭，叫張狗子，要說的話，那算是我一個小兄弟。他以前，跟我爹一起進過山，知道我們家有些家傳的能耐。他一直想進牛牛山，跟我說，之前，他遇上過一夥兒會憋寶的，那憋寶的，在山裏，抓了一對兒老參，一個公的，一個母的。他看見了，眼饞極了，想問那東西從哪兒得的。結果，攀談中，那憋寶的就笑話他，跟他說，說你這趕山趕了一輩子，連參王的影子都沒摸到，可是白幹了！他當時很窩火，就問對方，說，這一對兒參王，就在你手裏呢，你們這些憋寶的最壞了，東西被你們拿走了，以後，這山裏的參，怕是要絕了。結果，那憋寶的一聽這話，哈哈直笑。其中有一個老的，就笑他沒見識。那憋寶的說，這大山深處，方圓幾百裏不止，要說參王，十幾對兒都不止！我隻得了這一對兒，你就著急了？那我要是把那十幾對兒參王都給你找出來，你們是不是以後就沒活路了？”
    寧夫人有些驚訝，“山裏有那麽多參王？”
    “我也納悶兒啊！”
    老頭兒輕歎一聲，說道，“我倒是聽老輩人們講過這個事兒，說山裏，有參王，但是，我也就是在小時候見過一個母的，別的，也沒見到過。當時我那小師弟，也不信，就不讓對方走，說他扯謊，說山裏哪有那麽多參王呢？你不是胡說麽？結果，那憋寶的嗤之以鼻，跟他說，你沒本事就說沒本事，怎麽我說什麽，你還不信呢？你不信，我可以告訴你，遠的不說，你這塊兒附近，除了我拿走這一對兒之外，還有一對兒。我師弟一聽，當時眼前一亮，問他，那一對兒在哪兒呢！那憋寶的就說，那一對兒，就在牛牛山呢！隻是，地處大山深處，那地方，不太平，你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到得了。就算到得了，也未必找得見。就算找見了，也未必拿得走。我那師弟心高氣傲，一聽這話，就來勁了。他跟對方打賭，說，我要是能拿到那參王，你如何？那憋寶的說，你要是能拿走那一對兒，帶回來，我這一對兒也給你了。我師弟一聽這話，就答應了，第二天就帶人去了牛牛山。可惜，那山裏，確實不太平，他進去以後沒多久，就遇上事兒了，嚇得他趕緊跑了回來。”
    老頭兒一臉的愁苦，“他自己知道自己沒那能耐，怕是進了山，有去無回，私底下，也是打了退堂鼓。奈何麵子上過不去，被那憋寶的笑話了，他咽不下這口氣，於是，暗地裏，托人找了我。我當時，手裏，也缺錢，思來想去的，沒忍住，還是決定出山試試。畢竟，那參，並非凡物，要是真拿到了，連我那些兒女啥的，不也跟著一起翻身了麽？”
    林振南點點頭，“我猜，您一定懂得一些一般人不懂的東西，要不然，他不會大老遠請你回來。”
    老爺子笑了笑，“要說知道一些，也確實知道一些，畢竟，家裏人，在山裏討過生活嘛！不過，我也沒先輩們那樣的本事，隻能算是半桶水。這不，我們一進山，就遇上了那位老人家嘛。結果一番攀談，那老主人知道我是從齊地來的，還挺高興，他說，他們家，原本也不是本地人，早前逃難，才到了這邊兒，很多很多年沒回去了，因此，見了家鄉人，倍覺親切。我當時也挺高興，跟對方言語甚歡，他知道我這次是進山想找棒槌的，老爺子就叮囑我說，這牛牛山，不同於別的地方，這山裏，有大棒槌，厲害得很，可這山裏的棒槌可不是誰都能拿的，尤其是看到那些被人用小石頭圍成一圈兒的棒槌，可千萬不能亂動。因為，那些棒槌啊，都是山神爺爺留著煉丹用的！真遇上了，要焚香請願！除非得了山神爺爺的允許，否則，妄動山寶的人，必遭橫禍！”
    林振南聽得直皺眉，“焚香請願？怎麽請？”
    “就是，點香問路。”
    老爺子抿了抿嘴，繼續說道，“簡單來說呢，就是燒香，隻不過，燒香的時候，有些特殊的門道，還有些咒語什麽的。跟我一起來的人，聽了以後都不屑一顧，以為老頭兒故弄玄虛，但是我聽了，卻覺得毛骨悚然。因為，他口中的說法，跟我家祖輩人跟我說的，基本大差不差。我千恩萬謝，感謝對方指點，第二天就帶著人繼續往山裏走，結果，那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在大山深處，我們啊，很快就找到了一株老參。那參，看著就不俗，肯定是一株大參，隻是，我們剛要起參，就發現，那參的四周，泥土下邊兒，一塊塊兒，都是小石頭，小石頭一個接一個，在泥土下麵，牆似的，就那麽排成了一個，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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