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月第1周、周六、為什麽不走法律、美國的陪審團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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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史密斯的官司贏了,但是顧安莫名就是覺得有些憋屈。
仿佛有團濁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偏偏一時間,他又說不出究竟是哪兒不對勁。
學校依照流程賠付了一筆損失,犯規的瓊斯也遭受了相應懲罰。
想著想著,顧安漸漸明白過來,是哪裏不對了。
與史密斯還有阿爾弗雷德所承受的身心痛苦相比,這些懲罰真的有點不痛不癢了。
可是,相關規則和法律,就是這樣規定的。
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公平。
阿爾弗雷德靠在病床上,神色平靜,耐心解釋道:
“約書亞,你要知道,橄欖球本身就是危險的運動。參加比賽就意味著自甘承受風險。”
“通常來講,隻要不是惡意犯規導致的損傷,都是球員自行承擔相應後果。”
顧安不甘追問道:“所以,如果不能證明是惡意犯規,那就隻能這麽算了?”
看出一個人犯規,很容易。
可是要有確鑿證據,證明對方是惡意犯規、蓄意傷人,就難了。
想到這,顧安歎了口氣。
難怪在史密斯的案件開庭時,雙方會拉扯那麽久。
最後還隻能迂回著來。
顧安輕聲詢問道:
“阿爾,史密斯對這個結果滿意嗎?”
阿爾弗雷德沒有正麵回應史密斯是否滿意。
他隻是這樣對顧安說道:
“約書亞,那已經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他至少還拿到了一定數額的經濟賠償,不是嗎?”
在絕大多數的傷害案件中,傷害是既定事實,無法更改。
理想狀態是,施害者真心悔過,並充分彌補受害者的損失,皆大歡喜。
現實是,如果真能這樣,就不會有法律的存在。
遺憾的是,法律並不允許受害者 “以牙還牙”。
所以就無法讓施害者切身感受受害者所遭受的痛苦。
在這種情況下,絕大多數人所能爭取的,不是施害者的真心悔恨,而是自身損失的部分彌補。
對此,不少人隻能秉持著一種悲觀的想法。
那就是,能彌補一點是一點。
顧安不由長歎一口氣。
好難啊……
真心實意的道歉,得不到。
遭受的損失,也僅僅隻能得到部分賠償。
顧安不禁喃喃自語:
“所以阿爾,你們才沒打算和史岱文森交涉,也不打算走法律途徑,是吧。”
說了這麽多,顧安心裏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阿爾弗雷德似乎並不打算循規蹈矩,走常規的解決途徑。
他打心底裏不太讚同這種做法,可設身處地想想,也有些無可奈何。
畢竟交涉沒用,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贏。
顧安實在無法因此而苛責阿爾弗雷德。
這麽一想,顧安突然就覺得好煩……
—
阿爾弗雷德卻突然開口:“約書亞,錯了。”
顧安一臉茫然,眨巴著眼睛,完全沒反應過來。
——什麽錯了?
阿爾弗雷德看著顧安,坦誠相告:
“在美國,打官司的話,我們會贏。”
顧安:啊?
在顧安一臉懵圈的表情中,阿爾弗雷德詳細闡述了中美兩國庭審製度的差異。
顧安聽得是一言難盡。
“所以,這個所謂的當事人模式,我能不能這樣理解。”
說話時,顧安的語氣有些飄忽。
“隻要我的律師夠給力,比對方律師能說會道,很大程度上就能讓我贏得官司?”
顧安一直以為,在法庭上,法官才是主導者。
會通過細致詢問當事人,全麵查明案件事實,從而公正地主持公理。
結果,他都聽到了什麽?
阿爾弗雷德點點頭,肯定道:
“某種程度上,是可以這麽說。”
與中國不同。
在美國,法官秉持的是中立、消極的態度。
他們不會主動調查取證。
因此庭審的推進,靠的是雙方律師的激烈對抗。
顧安:都快看不見法官的存在感了。
與此同時,在美國,陪審團製度也被廣泛應用於民事和刑事案件中。
對於陪審團製度,顧安就覺得很離譜。
從普通公民中,隨機挑選陪審團成員。
刑事案件,由陪審團決定是否起訴。
在庭審中,也由陪審團負責認定有罪還是無罪。
隻有在確定有罪的基礎上,法官才會依據法律進行懲罰裁決。
顧安:“讓一群非法律專業的人來進行審判,阿爾,我不理解。”
在顧安看來,司法是專業性極強的領域。
在中國,司法權獨立行使,不受其他機構民眾的幹擾。
阿爾弗雷德解釋道:“約書亞,陪審團製度是司法民主的體現。”
一方麵,能有效避免法官獨斷專行。
另一方麵,相較於法律專業人士,陪審團成員往往更容易設身處地理解被告的處境,從而作出更寬容的裁決。刑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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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顧安忍不住發出靈魂拷問:
“可他們真能保證審判的客觀公正嗎?”
阿爾弗雷德:“理論上,可以。”
在陪審團製度中。
陪審團成員不會有加害雙方當事人的意圖,所以能夠保持客觀公正。
隻要雙方律師能將所有證據條理清晰地呈現出來、把事實真相完整地擺在陪審團麵前。
正常人是能判斷出是非對錯的。
顧安重複著:“理論上……”
阿爾弗雷德坦言:“實際上,個人的人生經驗、情感好惡、是非標準,難免會參雜其中。”
“陪審團受輿論、律師表演式辯論影響,作出主觀審判並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阿爾弗雷德嘴角微勾,頗為愉悅道:
“類似這種證據不確切的案件,那就看誰的律師更有本事了。”
誰的律師更能說服法官和陪審團,獲得他們的支持,誰就能笑到最後。
阿爾弗雷德確信,在法律資源方麵,自己占據著絕對優勢。
更何況,犯規的球員還是一名黑人。
基於社會潛意識,陪審團大概率會更偏向自己這一方。
阿爾弗雷德:“所以,約書亞,如果起訴的話,我大概率是會贏。”
顧安:“……”
此刻,顧安的內心五味雜陳。
他想要說些什麽,又覺得無話可說。
甩甩腦袋,顧安決定暫且拋開對美國庭審製度合理性的糾結。
他轉而問道:
“阿爾,既然能贏,為什麽不打?”
阿爾弗雷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太麻煩了。”
他微微皺眉,眼中滿是不耐,
“整個司法程序走下來,就算一切順利,最快也得耗費好幾個月。”
他沒那個耐性和他們慢慢耗。
那些人也不值得他花費過多時間、精力。
阿爾弗雷德身體往後,靠在枕頭上,
“而且最後能得到的,也不過是些經濟賠償。約書亞,我不缺那點錢。”
顧安語氣有些艱澀:
“所以,阿爾,你想怎麽做?”
阿爾弗雷德目光一瞬間變得冷峻,語氣也頗為冰冷:
“約書亞,你等著看結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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