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裏被姬玥淩盯上那名男子叫李複興，李姓在東清國是個大姓，就跟南疆國的楚姓一般，隻是南疆國國君姓楚，所以楚姓人地位高很多。
    東清國李姓人很多，可惜沒有一個是真正得勢的，所以地位普遍都偏低下。
    像李毅良這樣的已經是混得不錯的了。
    前朝末期中央失控，九洲大亂，各地方豪強擁兵自立，分地割據。
    東方一族本身是前朝鎮守東南麵的守將，朝廷內亂時他們趁機獨立建國，並宣布支持薑氏一族，最終薑氏一族成事，大齊也做了東清國的宗主國。
    作為聯合利益者，東方一族也得了不少好處，成為九洲大陸東南側的一方霸主，國土麵積僅次於薑氏的大齊王朝。
    若往前追溯，李家在九洲東南區域也出過王侯將相之人。
    這個姓氏也算是有一定曆史底蘊的，所以東清國李姓人多少都會帶些血性與傲氣。
    看李複興這個名字，就知曉他家長輩對他期望甚高。
    即便務農修壩，即便生活困苦，望子成龍的心願也未曾熄滅。
    李複興這邊是路傑、李寶兒帶隊。
    他們負責的是破壞大壩。
    李複興看著眼前的大壩，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他父親就是因為這個而死。
    他們一家的遭遇也隻是這批人中的一個縮影罷了。
    隻是其他人都已經認命，隻有李複興一個人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即便這是他跟父親等人辛苦壘起來的成果，他也恨不得將它摧而毀之。
    大壩是夯土與木樁形成的結構，李複興之前便有這個心思，所以持續偷偷搞有小動作。
    就是長期偷偷往壩內木樁的埋點注射蟻酸，企圖腐蝕內部木樁。
    順利的話，單次可腐蝕一根直徑六寸的木樁
    蟻酸很難收集，需要大量的時間跟耐心，收集來的蟻酸用鉛罐儲存，再用豬膀胱氣囊搭配竹筒注射。
    南方有蟲類養殖術，配合白蟻投放，加上腐木真菌孢子輔助彩絨隔蓋菌，使木樁內部中空化，而表麵一般卻能保持完整，巡察之人從外部不容易發現問題。
    這就是所謂的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李複興也隻是帶著一種執念堅持做這件事做了好多年，至於堤壩破壞到哪一個程度，他自己也不清楚。
    路傑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後用力捶了一下李複興的胸口，興奮道：“哥，你真是個天才！哈哈哈！”
    李複興被他的大拳拳捶胸口差點捶吐血，捂著心口道：“路老弟，我不是習武之人，你能不能小點力。”
    李複興比路傑大了差不多一輪，但兩人還是以兄弟相稱。
    不過看到路傑的反應，他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這個秘密他藏在心底好多年，也不曉得會不會成功，怕被人發現，更怕拖累別人，所以不會與人傾訴。
    就算他沒做這事，路傑姬玥淩他們也要破壞大壩，他們目的一致，不存在拖不拖累之說，所以跟他們說影響不大。
    既然他選擇了加入，這點顧慮就不存在了。
    當年他決定做這事的時候，直接跟妻子和離了，自己淨身出戶，就是怕東窗事發拖累到她。
    孩子也給了妻子，他這輩子算是虧欠了這母子二人，隻能期望下輩子償還。
    看似孑然一身，但心中還是有所牽掛，自然也是過得十分壓抑的。
    如今多了個能傾訴之人，心頭的鬱結得到些許緩解。
    整個人竟然輕鬆了不少。
    路傑知道這個秘密後是真心歡喜，能想到這種辦法的，並堅持實施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沒起效。
    這可是專業人幹專業事，一定已經起效果了。
    路傑讓人直接上鏟挖夯土，大堤一排過去站了幾排士兵，連著幾班人輪換著挖，累了就換人。
    他們鑿開側邊後利用杠杆原理撬動夯土裂隙，果然發現這堤壩已經外強中幹。
    路傑眼見李寶兒一鏟子下去直接塌了一大塊，趕緊製止她。
    “寶兒，你慢些，我們還要看時機的。”
    他若不加以控製，萬一提前太多時間就將堤壩給破壞了，可能就達不到最佳效果了。
    阮曦和那邊任務就簡單多了，她這隊先是砍了許多樹做成木排綁上重物置於江中，一定程度上減緩了些許水流，等堤壩破壞得差不多時，直接砍掉繩子將木排吊起，這樣會增加水流衝力。
    之後又讓人下水攪混江水。
    阮曦和沒親自下水，而是負責望風，防止有人過來妨礙他們。
    她的這支部隊在陸傑他們上遊，三萬人一起攪混江水，效果驚人。
    下水的都是一些年輕力壯的漢子，他們光著膀子，興致高昂，就當是戲水了，玩得還挺開心。
    河床裏有大量的淤泥，被人刻意地攪動，直接混濁得完全失去了能見度。
    阮曦和隻得反複交待大家注意安全。
    當路傑看到那混濁的江麵，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看來阮曦和那邊挺順利的呀。
    他這邊也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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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就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黃不溜秋的江水很快流到了玄武城這邊，隻是玄武城正被煙熏著，上空還有泥巴球騷擾，正暈頭轉向呢，注意力都在南麵壓境的大軍身上，根本注意不到這個問題。
    泥巴球是真的挺惡心人的，砸不毀建築，但人也不能被砸到，石頭能抗這傷害，人的肉身可沒石頭硬。
    砸到人的話不死也重傷。
    守關都尉氣得牙癢癢的，不停地在心裏暗罵。
    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家夥想出來的損招！
    太特麽惡心人了！
    而始作俑者正穩坐指揮戰車上，被姬玥淩投喂著零食呢。
    她不是很有食欲，但姬玥淩很有投喂的欲望。
    雲詩塵舍不得姬玥淩失望，所以，隻能順著她意思滿足她的投喂欲。
    八成是養了雲天後養成的習慣。
    渾濁的江水淌過，姬玥淩與雲詩塵都留意到了，心裏有了底。
    兩人一邊留意著城西望樓的煙熏情況，一邊注意著天氣。
    直到深夜，天氣依然沒有大的變化。
    雲詩塵懂得觀望天象，所以心裏有在計算。
    並不是很樂觀。
    姬玥淩心裏更沒底，不過她做好了思想準備，天氣變與不變，她一樣能拿下玄武城。
    損耗或多或少的區別罷了。
    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順風順水的，她要習慣逆風飛行。
    攻城的力度慢慢降了下來，兩邊似乎都有些疲軟。
    當然，也有可能是黎明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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