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穹頂的金屬撕裂聲炸響在頭頂，夏鹿傑仰頭的瞬間，整麵岩層如碎瓷般崩落。
    直徑三十米的青銅機械柱破岩而出，表麵斑駁的銅綠下，他曾在陳海實驗室圖紙上見過的符文正泛起幽藍微光——那些被他誤以為是古代祭祀符號的紋路，此刻正隨著機械柱的轉動滲出淡青色電流。
    "哢嚓。"
    這聲輕響比機械轟鳴更刺耳。
    夏鹿傑後頸的疤痕突然灼燒起來，像有螞蟻順著脊椎往上爬。
    他下意識去摸後頸，指尖觸到凸起的皮膚下那道熟悉的凹凸——那道他一直以為是重生時留下的舊傷，此刻正隨著機械柱的震動同步跳動。
    "小夏。"
    沙啞的呼喚混著電流雜音。
    夏鹿傑猛地轉頭，看見青銅柱前站著個穿白大褂的老人。
    他頭發灰白卻梳得整齊，左胸別著枚陳海集團的舊徽章，脖頸處皮膚翻卷，露出與老趙屍體上如出一轍的條形碼——那是陳海集團實驗體的標記。
    "陸遠山？"古月攥緊他的手腕，聲音發顫，"前生物研究所所長......您不是十年前就失蹤了？"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綻開笑意，右眼皮忽然掀開，露出嵌在眼眶裏的機械義眼："我親愛的07號實驗體，終於等到你了。"
    夏鹿傑的瞳孔驟縮。
    機械義眼裏流轉的冷光，與重生前陳海蹲在他血泊裏時的眼神重疊。
    他後退半步，靴跟磕在硬物上——是被藤蔓包裹的林雪木像。
    指尖觸到木像後背粗糙的刻痕，借著幽藍地脈光，他看清了那行被藤蔓刻意避開的血字："救筱惠"。
    "啪。"
    所有發光根須突然垂下尖端，在地麵叩出整齊的聲響。
    夏鹿傑看著那些曾攻擊過他們的生物兵器此刻如信徒般朝陸遠山行禮，喉間泛起腥甜——原來之前根須的避讓，不是善意，是在等待主人的指令。
    惡怪的低吼聲震得岩壁落石。
    這頭曾被陳海集團標記為13號實驗體的怪物擋在夏鹿傑身前，肌肉虯結的脊背拱起，露出滿嘴利齒。
    但陸遠山隻是抬手，青銅柱便發出蜂鳴，惡怪的動作驟然頓住，喉嚨裏的威脅聲變成嗚咽。
    "你以為它是你的同伴？"陸遠山撫過機械柱的符文，"所有實驗體的腦波都連在這台母機上。
    包括你後頸的追蹤芯片，包括你所謂的"重生能量"——那不過是我用來校準時間線的定位器。"
    夏鹿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重生前陳海說的"追蹤程序"、那些他以為是金手指的能量波動，此刻像拚圖般在腦海裏拚合。
    他想起第一次覺醒異能時後頸的灼痛，想起每次重生後逐漸縮短的準備時間，想起於筱惠發病時他檢測到的異常腦波頻率——原來從第一世開始，他就是實驗室裏的小白鼠。
    "溶洞在下沉。"古月突然拽他胳膊。
    夏鹿傑這才注意到腳下的震動已變成持續的沉降，岩壁上的藤蔓正瘋狂生長，將所有出口封死。
    陸遠山身後的青銅柱裂開縫隙，湧出黑色粘液，在地麵攤開成巨型培養艙的輪廓。
    "這是為你準備的融合艙。"陸遠山的機械義眼閃過數據流，"陳海那蠢貨隻知道用暴力奪取重生者記憶，卻不明白......"他指向被粘液包裹的惡怪，"完美的實驗體需要融合。
    13號的獸性，07號的時間線感知，再加上......"
    他從懷中取出個半透明的植物結晶體。
    於筱惠的聲音突然清晰地炸在夏鹿傑耳邊："夏哥哥，救我......"結晶體表麵浮現出畫麵——是他重生前的車禍現場。
    年輕的自己被甩出車窗，鮮血濺在擋風玻璃上，而駕駛座上，陳海的臉與陸遠山的臉重疊在一起。
    "筱惠的腦波頻率與地脈共生植物完美契合。"陸遠山將結晶體按在機械柱上，"她的意識是鑰匙，你的重生是燃料，這台用上古生物兵器改造的母機......"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會讓我們成為時間的主人。"
    夏鹿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望著被黑色粘液裹成繭的惡怪，粘液表麵浮起陳海集團的標誌，還有刺目的"融合成功率0.07"。
    原來陳海說的"下次更早找到你"，根本不是威脅，而是他們在調整實驗參數——每一世的死亡，都是為了讓這0.07的成功率多小數點後一位。
    "夏哥哥！"於筱惠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說我是......是連接地脈和機械的媒介......"
    結晶體突然劇烈震動，裂紋順著脈絡蔓延。
    夏鹿傑看見自己重生前的影像裏，後頸的皮膚下閃過微光——那是他從未注意過的芯片反光。
    所有線索在瞬間串聯：林雪的"救她"、於筱惠的"變成樹"、陳海的追蹤程序、陸遠山的實驗體編號......原來從第一世開始，他們就像提線木偶，在陳海集團的劇本裏循環死亡。
    "想救她？"陸遠山的機械義眼對準他，"那就走進融合艙。
    你不是最擅長犧牲嗎？
    上一世為了救這個女孩撞車，這一世為了救她......"他指了指逐漸閉合的培養艙，"就把你的時間線感知力，你的重生能量，全部喂給這台母機。"
    溶洞沉降的速度加快，頂部的破洞已能看見外麵的天光。
    夏鹿傑盯著陸遠山懷中的結晶體，那裏於筱惠的臉正在模糊。
    他摸向腰間的軍刀，手指卻頓住——刀刃反射出他後頸的疤痕，此刻正隨著機械柱的轟鳴滲出淡血。
    "古月。"他突然轉身，將軍刀塞進她手裏，"去破洞那裏。
    如果我沒出來......"
    "夏鹿傑！"古月的眼眶泛紅。
    上方傳來石塊墜落的悶響。
    夏鹿傑抬頭，看見溶洞頂部的破洞邊緣有道陰影一閃而過——像個人影。
    他瞳孔微縮，又迅速低頭，將顫抖的手按在林雪木像的"救筱惠"血字上。
    木像的紋路突然泛起溫熱，像有人在裏麵輕輕回握他的手。
    "這一次。"他對著陸遠山笑了，後頸的疤痕裂出細小血珠，"我要拆了你們的劇本。"
    機械柱的轟鳴中，他朝著培養艙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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