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頂部的碎石又簌簌落了兩把，夏鹿傑的後頸疤痕正隨著機械柱的震顫滲出血珠，鹹澀的味道順著鎖骨滑進衣領。
    他望著陸遠山懷裏逐漸模糊的於筱惠，手指在林雪木像的血字上摳出月牙印——這是他第十三次重生，每次都以為能跳出劇本，原來從第一世後頸被植入芯片起，就早已被釘死在實驗日誌的"xj07"編號裏。
    "砰——！"
    破洞處突然墜下一道黑影，帶起的風卷得夏鹿傑額發亂揚。
    他抬頭的瞬間，看清來者腰間的激光槍掛扣——那是國安局特勤處的定製款，槍柄上刻著極小的"z"縮寫。
    "周慕雲？"他脫口而出。
    三個月前在陳海集團地下實驗室，這個追查了十年的國安特工曾隔著單向玻璃與他對視三秒，當時對方說"你比資料裏更像活人"，此刻想來，倒像是某種暗語。
    周慕雲落地時膝蓋微屈卸力，作戰靴碾過地上的黑色粘液，激光槍已在掌心亮起幽藍光束。"陸遠山，你偷運的地脈結晶該換主人了。"他話音未落，光束精準射向陸遠山懷中的結晶體——那是於筱惠被改造成"媒介"的容器，表麵還浮著陳海集團的蛇形標誌。
    "不！"陸遠山的機械義眼閃過紅光，左手猛地彈出機械爪去擋，卻慢了半拍。
    光束穿透結晶的瞬間，夏鹿傑看見內裏浮起一張泛黃的照片：十二歲的自己蹲在巷口，懷裏抱著發著高燒的於筱惠，背景是便利店的暖黃燈光。
    那是他重生前唯一一張沒被陳海集團銷毀的合影，此刻正被封在結晶核心，像被做成了標本。
    "小惠......"夏鹿傑喉嚨發緊，指甲幾乎要戳穿掌心。
    他看見照片邊緣爬滿銀色絲線，正是陳海集團用來追蹤重生者的"時間錨"——原來他們連回憶都要做成實驗數據。
    陸遠山的機械爪重重砸在石地上，震得整座溶洞又往下沉了半寸。"你以為國安局能攔得住？"他狂笑著按下胸前的按鈕，機械柱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原本敞開的溶洞頂部"轟"地閉合，四壁金屬板向內擠壓，將空間壓縮成直徑五米的密閉艙室。"自毀程序啟動，三秒後這裏會變成地脈能量的熔爐——包括你的特工證。"
    夏鹿傑後退半步撞在培養艙上，金屬涼意透過襯衫滲進後背。
    他盯著周慕雲，卻見對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一枚蛇形徽章——與陳海集團的標誌如出一轍，隻是紋路更細，尾端多了顆極小的五角星。"十年前我就知道陳海在拿活人做時間實驗。"周慕雲的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鉛，"而你，xj07，是他們唯一成功的重生體。"
    "xj07？"夏鹿傑後頸的疤痕突然灼燒起來，那是芯片在皮下移動的信號。
    他想起每世死亡前閃過的"融合成功率"，原來"xj"不是實驗體編號，是"夏鹿傑"的縮寫。
    艙室突然劇烈晃動，牆角的黑色粘液裏鑽出個扭曲的身影——是被粘液包裹的惡怪，此刻正用血肉之軀撞向陸遠山的機械腿。
    它後背的粘液剝落大半，露出一道焦黑的烙印：xj07。
    "你終於記起該效忠誰了。"周慕雲冷笑一聲，從戰術背包裏抽出支銀色注射器。
    夏鹿傑這才看清針管裏流動的是和他血液同色的琥珀色液體——那是重生者的時間能量。
    惡怪突然發出類似嗚咽的低嚎，竟轉身撲向周慕雲，用滿是尖刺的後背擋住注射器。
    夏鹿傑瞳孔驟縮——這隻被陳海集團製造的怪物，此刻眼裏竟有幾分他在孤兒院時，老狗阿黃替他擋野狗的神情。
    "愚蠢。"陸遠山的機械義眼掃過惡怪後背的烙印，突然發出刺耳的笑聲，"xj07的衍生體也配談忠誠？"他話音剛落，地麵的發光根須突然暴長，像無數條活過來的銀蛇刺穿他的胸口。
    陸遠山的笑聲戛然而止，機械義眼的紅光逐漸被根須的幽藍取代，整個人被吸成一張人皮，貼在機械柱上。
    "地脈意識在回收叛徒。"周慕雲的手快得像道影子，趁亂將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按進夏鹿傑太陽穴。
    劇痛讓夏鹿傑踉蹌著撞在培養艙上，眼前閃過碎片般的記憶：暴雨夜的高速公路，自己渾身是血地將芯片塞進貨車駕駛艙，車燈光暈裏，後頸的條形碼反射出冷光，而舉著槍對準他的，正是穿便衣的周慕雲。
    "這是基因鎖芯片。"周慕雲的聲音混著機械柱的轟鳴鑽進耳朵，"它能讓你控製重生能量，也能在你背叛時炸碎你的腦漿。
    現在——"他扯過夏鹿傑的手腕，露出他手臂上突然浮現的條形碼，"去摧毀陳海的最終計劃，否則於筱惠會變成地脈的養料，而你，會永遠困在第134次重生裏。"
    夏鹿傑望著自己手臂上與惡怪後背相同的烙印，突然想起每世死亡前，陳海說的那句"下次更早找到你"。
    原來"更早"不是時間，是實驗體編號的迭代——他是07，惡怪是07衍生體，而陳海要的，是讓重生能量徹底融合地脈與機械的"最終體"。
    "培養艙......"夏鹿傑突然屏住呼吸。
    原本閉合的培養艙底部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人在用拳頭砸金屬板。
    他順著聲音低頭，看見艙底焊縫處滲出暗紅血跡，正沿著金屬紋路緩緩爬向自己的鞋尖。
    周慕雲的激光槍瞬間對準聲源，卻被夏鹿傑按住手腕。"是於承光。"夏鹿傑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那個總在菜市場剁排骨的肉販，總說"小夏你拿肉不用錢"的大叔，此刻正用血肉之軀撞著培養艙，而他後頸的疤痕，在血跡裏若隱若現——和夏鹿傑的，一模一樣。
    機械柱的蜂鳴突然拔高，地脈根須開始纏繞夏鹿傑的腳踝。
    周慕雲拽著他往艙門跑，夏鹿傑卻回頭望向培養艙底部——那裏的撞擊聲越來越急，像是什麽被封印了十三世的東西，終於要破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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