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傑走出大廳時，後頸的刺痛像根燒紅的細針，正一下下挑著神經。
    他攥緊紙巾按在傷口上，指縫滲出的血珠滴在水泥地麵，很快被藍霧裏的潮氣洇開。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屏保上於筱惠的笑臉被血漬暈染成模糊的粉色，他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傑哥，今天的營養劑是草莓味的！”女孩的聲音像顆跳起來的玻璃珠，撞碎了他喉嚨裏的腥氣。
    夏鹿傑靠在廊柱上，指甲掐進掌心：“小惠最乖了，記得把維生素片含化了再咽。”他聽見安全艙裏老李喊“丫頭別扒著玻璃”，又補了句，“讓李叔把防護簾拉上，藍霧今天很濃。”
    掛斷電話時，夕陽正穿透藍霧，在地麵投下斑駁的紫斑。
    夏鹿傑摸了摸後頸，血已經止住，但核心的灼燒感沒退——那不是單純的傷口疼，更像有根絲線從脊椎骨裏鑽出來，正往地底下拽他的意識。
    他低頭看表，指針停在1917，和重生那天地裂爆發的時間分毫不差。
    “夏先生。”蘇映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科研員抱著平板，白大褂下擺沾著實驗室的碳粉，“您後頸的傷口需要處理。”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他攥皺的紙巾，“另外……您剛才在大廳時，我檢測到異常腦波。”
    夏鹿傑轉身，注意到她平板屏幕上跳動著綠色波形圖：“和核心有關？”
    “更像某種主動接入。”蘇映雪調出另一組數據，“您後頸的雙生核心在1912開始釋放次聲波，頻率和地脈振動吻合。我嚐試用電磁屏蔽儀幹擾，但信號源……像是從地底下長出來的。”她指尖劃過屏幕，“需要您配合做個腦波共振測試嗎？可能和葉嵐筆記裏的‘深層通訊’有關。”
    夏鹿傑摸了摸後頸的核心，那枚淡藍色晶體此刻正泛著幽光，像塊吸飽了水的寶石。
    他點頭：“去實驗室，現在。”
    兩人剛轉過走廊拐角，斜刺裏走出個穿灰外套的女人。
    唐婉兒——夏鹿傑記得她是“新紀元”技術部的，上次在能源控製室見過她調試發電機。
    此刻她懷裏抱著個金屬u盤，指節因為攥得太緊泛著青白：“夏先生，能借一步說話嗎？”
    蘇映雪頓住腳步，目光在唐婉兒和夏鹿傑之間掃了掃：“我去實驗室準備設備，十分鍾後過來。”她說著加快腳步，白大褂下擺帶起一陣風，吹得唐婉兒額前的碎發亂飛。
    唐婉兒等蘇映雪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立刻把u盤塞進夏鹿傑手裏：“這是加密日誌，用葉嵐實驗室的密鑰能解開。”她左右張望，喉結動了動，“我是反抗者聯盟的，三年前‘雙生計劃’泄露時，是葉博士把我藏進技術部的。”
    夏鹿傑捏著u盤，觸感冰涼：“林鐸？”
    唐婉兒瞳孔驟縮：“您知道了？”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他是篩選委員會派來的監督者，表麵管安保，實際在監控所有核心持有者。上周葉博士的全息投影能出現在大廳，就是他黑了投影係統——他們怕您發現雙生核心的秘密。”
    “什麽秘密？”
    “地脈核心。”唐婉兒的聲音突然發顫，“葉博士在筆記裏寫過，雙生核心根本不是異能載體，是……是錨點。用來固定地底下那個東西的錨點。”她抓住夏鹿傑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進去，“您後頸的灼燒感，是它在找同類。”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
    唐婉兒猛地鬆開手，退後兩步整理外套：“日誌裏有林鐸和篩選委員會的通訊記錄。”她衝夏鹿傑使了個眼色，“蘇博士來了。”
    果然，蘇映雪的白大褂出現在轉角。
    唐婉兒點頭致意，轉身往反方向走，路過夏鹿傑時輕聲說：“今晚十點，e區倉庫，我帶您看樣東西。”
    夏鹿傑捏緊u盤，看著唐婉兒的背影消失在安全通道，後頸的核心突然又燙起來。
    這次他沒捂，任由那股熱流順著脊椎往上竄——他聽見了，比之前更清晰的低語，像無數塊岩石在地下摩擦，混著電流的刺啦聲：“來找我。”
    實驗室裏，蘇映雪正調試腦波儀。
    金屬頭環在操作台上泛著冷光，她抬頭時，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反常：“我剛比對了信號編碼，和‘雙生計劃’緊急通訊係統的前綴完全一致！”她調出兩組數據疊在一起，綠色波形完美重合，“葉博士當年為了防止計劃被截獲，設計了隻有核心持有者能接收的地脈通訊——您後頸的灼燒，是係統在喚醒您的接收權限。”
    “能定位信號源嗎？”夏鹿傑把u盤遞給她，“順便看看這個。”
    蘇映雪接過u盤，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敲擊：“需要陸遠山的黑客技術。他現在在戰術指揮室嗎？”
    “我聯係他。”夏鹿傑摸出手機，剛要撥號，後頸的核心突然劇烈灼燒。
    他踉蹌一步，扶住桌角時撞翻了燒杯，玻璃碎裂聲裏，他聽見更清晰的低語：“e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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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先生？”蘇映雪扶住他，“您的腦波指數突然飆升到200！”她盯著平板，“信號源坐標……地下七層，e  7實驗室。”
    夏鹿傑猛地抬頭：“三年前就被封鎖的那個？”
    “監控記錄被篡改過。”蘇映雪調出監控畫麵，原本應該是雪花的屏幕裏，隱約能看見深夜兩點，穿黑製服的身影扛著金屬箱走進e  7，“我讓陸遠山黑進主服務器，他說最近七天，e  7的電力消耗是平時的三倍。”
    實驗室的警報突然響起。
    夏鹿傑看向門口，林鐸正帶著兩個守衛站在那裏，戰術刀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夏先生，巡邏隊發現b區圍牆有喪屍抓痕，需要您去確認。”他的目光掃過夏鹿傑後頸的傷口，“蘇博士，醫療組在找您，說於筱惠的營養劑需要調整配比。”
    蘇映雪皺眉：“我馬上過去。”她壓低聲音對夏鹿傑說，“陸遠山會把e  7的門禁密碼發到你手機。”
    夏鹿傑跟著林鐸往外走，經過安全通道時，他故意放慢腳步，指尖在牆麵的應急按鈕上輕輕一按。
    紅色警報瞬間響徹整棟樓，守衛們下意識去摸武器，林鐸卻更快——他的戰術刀已經出鞘，刀尖精準抵住夏鹿傑後頸的核心：“夏先生，這招太老套了。”
    夏鹿傑沒動，盯著林鐸戰術刀刀柄上的紋路——和葉嵐實驗室的門禁卡一模一樣。
    他笑了笑：“試試你的反應速度。”
    林鐸收刀入鞘，動作流暢得像呼吸：“夏先生該明白，在‘新紀元’，沒有秘密。”他轉身走向b區，帽簷陰影裏，眼睛亮得像兩顆淬毒的釘子。
    夏鹿傑摸出手機，陸遠山的消息已經發來：【e  7門禁密碼，監控盲區在3號通風管。
    唐婉兒的身份……可疑，但日誌裏的通訊記錄是真的。】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2155——離唐婉兒說的十點，還有五分鍾。
    e區倉庫的鐵門虛掩著，門縫裏漏出昏黃的光。
    夏鹿傑貓腰鑽進去，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
    唐婉兒蹲在控製台前，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密碼正確，正在破解防護層。”她抬頭時，額角沾著灰塵，“這是e  7的備用控製端，當年葉博士用來……躲避篩選委員會的。”
    控製台屏幕突然亮起，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
    畫麵裏是間金屬實驗室，戴麵罩的男人背對著鏡頭調試儀器，他的後頸泛著幽藍的光——和夏鹿傑的雙生核心一模一樣。
    男人轉身時，麵罩滑落，露出的臉讓夏鹿傑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是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全息投影突然中斷，屏幕上跳出一行血紅色的字：【歡迎來到真正的遊戲，第零號錨點。】
    夏鹿傑盯著屏幕裏的鏡像，後頸的核心燙得幾乎要融化。
    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像麵被擂響的戰鼓——另一個“夏鹿傑”是誰？
    他是否已經覺醒？
    篩選委員會，究竟想要什麽？
    倉庫外傳來腳步聲，唐婉兒猛地合上控製台：“有人來了！”她拽著夏鹿傑往通風管跑，“從這裏能到e  7，快！”
    夏鹿傑最後看了眼屏幕，鏡像裏的“自己”正對著他笑。
    那笑容像把冰錐，順著後頸的核心，紮進他的骨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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