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線陣坍塌的餘震還在掌心震顫，夏鹿傑蹲在碎金屬堆裏，後頸的核心終於不再灼燒。
    唐婉兒的指尖壓在他肩膀上，冷得像塊冰，他卻能從那力度裏讀出緊迫——這個總把情緒藏在鏡片後的女人，此刻連呼吸都帶著顫音："校準完成了？"
    "完成了。"夏鹿傑望著夜空裏飄散的青煙，意識還卡在那個圓形大廳的幻象裏。
    十二張石椅，七盞幽藍的光，刻著"xj01"的位置，還有那句像心跳般熟悉的"你是最後一個鑰匙"。
    通訊器在掌心震動，陸遠山的聲音炸響："蘇映雪解了加密文件，十二容器對應十二種核心屬性，你雙生核心正好能激活中央的鑰匙位。"
    "鑰匙位。"夏鹿傑重複著，手背上的銀色紋路突然泛起微光。
    他想起鏡像說過的"你會回來的"，此刻終於明白，所謂"回來"或許不是回到某個地點，而是回到這個被設計好的位置。
    夜風卷著焦土味灌進領口，他抹掉掌心的血，指腹擦過戰術刀的刀柄，"聯係老李，準備主動出擊。"
    唐婉兒的手指在終端上快速敲擊，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泛黃的地圖上標著南部邊境的紅點："地下網絡傳來消息，h04最近在那片廢墟活動。"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像手術刀，"蘇映雪已經在遠程模擬路線，韓子墨的越野車改裝完畢，三小時後出發。"
    三小時後，改裝越野車的引擎在晨霧裏轟鳴。
    韓子墨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檢查著車載機槍的彈鏈，戰術靴無意識地敲著油門："汙染區的輻射值昨天漲了五個點，變異獸活動頻繁。"他側頭看了眼後座的夏鹿傑，喉結動了動，"需要我把車載火焰噴射器調前兩格嗎？"
    "保持原參數。"夏鹿傑盯著車窗上凝結的水珠，後頸的核心隨著車輛顛簸輕輕跳動。
    他摸出采集盒，裏麵是昨夜從天線陣殘骸裏刮下的金屬碎屑——和e7能源庫的波動完全重合的震動，此刻正從盒底傳來細微的共鳴。
    通訊器突然亮起，蘇映雪的全息投影浮現在前擋風玻璃上，她推了推無框眼鏡，發梢還沾著實驗室的熒光試劑："路線b區監測到異常能量反應，建議繞行三公裏。"
    "收到。"唐婉兒在副駕駛位上轉動戰術羅盤，指針突然瘋狂旋轉，"等等——"
    "嗷——"
    一聲嘶啞的嚎叫穿透隔音玻璃。
    韓子墨猛打方向盤，越野車碾過半塊混凝土路障，夏鹿傑的額頭重重撞在車窗上。
    透過模糊的玻璃，他看見七隻黑影從廢棄的廣告牌後竄出：皮毛脫落處露出深褐色的木質纖維，脊椎骨上鉚著鏽跡斑斑的齒輪，眼睛泛著機械特有的冷藍光。
    "變異野狗！"韓子墨扯開安全帶，抄起車載機槍就要推門，卻被夏鹿傑拽住手腕。"它們體內有核心能量。"夏鹿傑盯著最近那隻野狗的脖頸——那裏凸起一塊幽藍的晶體，和人類核心的形狀如出一轍，"木質化和機械化混合，和林鐸的改造技術有關。"
    野狗群已經包圍過來，最前排的那隻弓起背，喉嚨裏發出低頻震動。
    夏鹿傑後頸一熱，雙生核心同時共鳴。
    他推開車門，站在晨霧裏張開雙臂，手背的銀色紋路如活物般爬向小臂："退下。"
    震動突然停滯。
    為首的野狗歪了歪頭，機械眼的紅光閃了閃，竟緩緩垂下前爪。
    其他野狗依次後退，木質纖維摩擦地麵發出沙沙聲，直到消失在廢棄的加油站後。
    韓子墨握著機槍的手還在抖："你......你對它們做了什麽？"
    "引導。"夏鹿傑蹲下身，用采集管刮下野狗留下的唾液，"雙生核心能同時影響生物和機械的能量頻率。"他站起身時，後頸的核心突然刺痛——和昨夜幻象裏石椅的共鳴，更強烈了。
    越野車駛入廢墟城市時，夕陽正把斷牆染成血紅色。
    唐婉兒指著前方半塌的圖書館："熱成像顯示，二樓有穩定的能量波動。"她推開車門，戰術靴踩過滿地碎玻璃，"小心，h04的感知能力極強。"
    圖書館的穹頂已經坍塌，陽光透過缺口灑在積灰的書架上。
    夏鹿傑踩著腐爛的地毯上樓，木質樓梯在腳下發出呻吟。
    二樓的陽光裏浮著無數塵埃，他看見陰影裏有個蜷縮的身影——十四歲左右的少年，校服領口沾著褐色血漬，懷裏抱著半塊碎磚。
    "別過來。"少年的聲音帶著破音期的沙啞，可他的眼睛卻像獵鷹，"你們身上有篩選委員會的味道。"
    夏鹿傑停住腳步，慢慢抬起右手。
    手背的銀色紋路在夕陽下亮起，像流動的水銀。
    少年的瞳孔驟然收縮，碎磚"啪嗒"掉在地上："雙生......雙生核心？"
    "我叫夏鹿傑。"夏鹿傑向前半步，"來找同伴。"
    "同伴？"少年突然笑了，可那笑比哭還難看，"篩選委員會的人昨天剛來過，說要帶我去做什麽融合儀式。"他猛地撲過來，手指掐住夏鹿傑的手腕，"他們說我這種野種不配活著，隻有被核心吞噬才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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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寒！"
    冷硬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林鐸穿著筆挺的西裝，踩著滿地碎書走上樓，袖扣在陽光下閃著寒芒："我就知道你會信這些騙子的話。"他看向夏鹿傑，嘴角勾起冷笑，"篩選委員會的通牒你該聽過：所有雙生核心持有者必須回歸，接受融合儀式。"
    "融合儀式？"洛寒的手指在夏鹿傑手腕上收緊，"你上周說那是治療！"
    "治療？"林鐸的表情突然扭曲，"你們這些殘次品，能給主容器提供能量就該謝天謝地！"他抬手時，袖口滑出一根金屬管，幽藍的能量在管口凝聚，"現在跟我走，還能留個全屍——"
    "他在說謊。"洛寒突然鬆開手，後退兩步時踩翻了椅子。
    他的眼睛裏泛起奇異的光，能看見林鐸指尖能量流動的軌跡，"你的核心波動和那天不一樣，你根本不是委員會的人！"
    林鐸的臉色驟變。
    夏鹿傑後頸的核心轟然啟動，兩股能量如熱流竄向雙臂。
    他抓住洛寒的肩膀，能量順著接觸點湧入少年體內："跟著我，感受核心的共鳴！"
    洛寒的身體劇烈顫抖。
    他的手背浮出和夏鹿傑相似的銀色紋路，凝聚的能量如洪流般衝出，將林鐸掀翻在牆上。"你！"林鐸吐出一口血，踉蹌著爬起來，"你會後悔的——"話音未落，他已經撞破窗戶跳了下去。
    "別追。"夏鹿傑按住要衝過去的洛寒，"他傷得不輕，跑不遠。"他轉頭看向少年，後者還在喘粗氣，可眼裏的警惕已經淡了，"現在信我是同伴了？"
    洛寒低頭盯著自己手背的紋路，突然笑了："信。"他轉身走向牆角的書架，用力一推，腐朽的木板發出呻吟，露出後麵的暗門，"走之前，我得拿點東西。"
    暗門後的密室裏積著厚灰，書桌上擺著半瓶沒喝完的水，和一本手寫筆記。
    洛寒翻開筆記，泛黃的紙頁上字跡潦草："鑰匙不是個體，是啟動篩選之門的機製......主容器需要十二種能量共振，而鑰匙......"
    夏鹿傑的呼吸一滯。
    他接過筆記，指尖觸到最後一頁的水漬——像是淚水暈開的痕跡，"真正的終點，不在融合，而在......"
    "哢嗒。"
    通訊器在此時震動。
    夏鹿傑接通，陸遠山的聲音帶著雜音："你們返程途中，注意接收......"
    "注意接收什麽？"
    "不知道。"陸遠山的聲音突然被電流聲淹沒，"信號被幹擾了，總之......小心。"
    夏鹿傑合上筆記，抬頭看向洛寒。
    少年正望著密室牆上的塗鴉——十二顆星星環繞著一扇門，門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如果"鑰匙"不是一個人，那它是什麽？
    而"篩選之門"背後，是否藏著更大的真相？
    越野車的引擎聲再次響起時，暮色已經籠罩了廢墟。
    夏鹿傑把筆記收進戰術包，後頸的核心又開始跳動——這次的節奏，和筆記裏提到的"十二種能量共振"，莫名契合。
    洛寒坐在副駕駛位上，突然指著窗外："看，星星。"
    夏鹿傑抬頭。
    天際線上，一顆幽藍的星子正在升起，和記憶裏圓形大廳石椅的光，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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