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餘燼未冷,人已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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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抱著夏鹿傑的身體,能清晰感覺到他的體溫正順著製服布料往自己懷裏鑽——不是溫暖,是冷,冷得像剛從冰窖裏撈出來的鐵塊。
淚水砸在他蒼白的臉上,順著下頜滴進衣領,她卻不敢擦,生怕一鬆手,這具軀體就會像之前那些光點一樣,“呼”地散進空氣裏。
“他還活著。”
韓昭的聲音像根細針紮進她的耳膜。
這個總愛把白大褂扣子係到脖頸的前研究員正俯在監控台前,指尖快速劃過全息屏,瞳孔因興奮而微微放大:“腦波監測儀的波動頻率雖然弱,但呈現不規則震顫——這是意識體未徹底消散的典型特征。”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神經傳導儀,金屬觸頭按在夏鹿傑後頸的植入點,“看!振幅在跟著心跳起伏!”
唐婉兒猛地抬頭,睫毛上的淚珠甩在韓昭臉上。
她膝蓋壓得發麻,卻渾然不覺,隻盯著那道若有若無的綠色波紋在屏幕上跳動,像隻垂死掙紮的螢火蟲。
“真的?”她的聲音在發抖,手指顫抖著撫上夏鹿傑的眼皮,“小傑,你聽見嗎?他們說你還在……”
通訊器突然發出刺啦雜音。
唐婉兒的戰術背心前襟震了震,那串隻有她和夏鹿傑知道的摩斯密碼頻率,正從頻道裏擠出來——是他親手設定的“緊急聯絡”波段,每三短一長的蜂鳴,像極了去年冬天他們被困在輻射區時,他用對講機敲出的報平安信號。
“是他……”她喉頭發緊,手忙腳亂去按通訊鍵,“小傑?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唐婉兒,我在核心控製室,我抱著你——”
雜音突然炸開,混著某種類似風的尖嘯。
唐婉兒的呼吸卡在喉嚨裏,直到那陣混亂中隱約浮出一句“等我”,尾音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卻足夠讓她的眼淚再次決堤。
同一時刻,夏鹿傑的意識正陷在混沌裏。
他漂浮在一片沒有上下左右的虛空中,耳邊是無數個世界的低語:有主世界避難所外喪屍的嘶吼,有平行世界裏於筱惠病愈後清脆的笑聲,有十七歲那年老李把最後半塊壓縮餅幹推給他時,木桌發出的吱呀聲。
最清晰的是白思楠的聲音,每一聲“我在”都像一根線,穿過層層迷霧,輕輕扯著他的意識。
“我還不能走。”他在虛空中“咬牙”——雖然沒有實體,但那種酸脹的痛覺如此真實。
他試圖調動體內曾支撐他穿越十七次末世的核心碎片,卻隻觸到一片星塵般的光點。
那些曾被他視作生命火種的力量,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簌簌飄散,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原來是這樣……”他突然明白過來。
白思楠用鑰匙本體逆轉黑洞時,不僅連通了所有世界線,也將他的核心力量徹底分解成了連接各個世界的錨點。
現在的他,不過是這些光點中最頑固的那團意識,若不能重新凝聚,就會永遠消散在宇宙的裂縫裏。
“必須把它們聚起來。”他在虛空中“轉身”,試圖抓住離他最近的光點。
那光點裏映著他第一次覺醒核心碎片的畫麵:19歲的自己蜷縮在末世初期的廢棄超市,喪屍的爪子拍打著玻璃,他攥著從老李屍體上扒下來的半塊芯片,鮮血滴在上麵時,金色的光突然從掌心炸開。
“對,就是這個。”他的“手”穿過光點,那畫麵突然變得滾燙。
更多光點被吸引過來:唐婉兒舉著突擊步槍站在他身前,子彈擦過她耳際時,她回頭對他笑;於承光把最後半扇豬肉塞進他懷裏,說“小夏,帶著筱惠活”;白思楠在地下三層的光繭裏,指尖的金光穿透他的手掌,說“這次換我等你”。
“我要回去。”他的意識突然有了重量。
那些承載著記憶的光點開始圍繞他旋轉,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逐漸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輪廓。
他能感覺到“身體”在一點點凝實,雖然每一寸都像被撕裂後重新縫合般疼痛,但比這更強烈的,是胸腔裏翻湧的熱——他要回到唐婉兒懷裏那具冰冷的軀體裏,要握住白思楠殘留的金光,要告訴所有曾為他停留的人:這一次,他不會再先走。
地麵突然震動。
林曉雯的作戰靴碾過一片碎玻璃,脆響被爆炸的轟鳴吞沒。
她反手拽住身後隊員王強的戰術背心,把人往承重牆後一推:“三組繞後炸通風管道!二組用煙霧彈掩護!”趙明遠的殘餘守衛從走廊盡頭包抄過來,激光瞄準點在她防彈衣上跳成一片紅點。
“隊長!東側樓梯被封了!”耳麥裏傳來隊員的喘息。
林曉雯抬頭,天花板的應急燈正隨著震動明滅,照出趙明遠舉著微型衝鋒槍的身影——這個曾對她敬禮的安全主管此刻紅著眼睛,槍管上還掛著未幹的血。
“老規矩。”她摸出腰間的塑性炸彈,拉環時衝王強挑眉,“數到三?”
“一。”王強把煙霧彈咬在嘴裏,手已經按上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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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廣播突然炸響。
蘇文瀾的聲音像被扭曲器處理過,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以為逃得掉?重啟程序隻完成了73,世界裂縫正在擴散——”天花板的揚聲器迸出火花,“你們腳下的地,頭頂的天,都要變成吞噬一切的窟窿!”
林曉雯猛地抬頭。
透過破碎的穹頂,她看見原本陰沉的天空正像塊被揉皺的灰布,藍與黑的紋路糾纏著裂開,漏下詭異的紫斑;腳邊的瓷磚縫裏滲出幽藍的光,像有無數根發光的絲線在地下遊走。
趙明遠的動作頓了頓,槍口微微下垂——他也看見了。
“趁現在!”林曉雯把炸彈甩向走廊轉角,爆炸的氣浪掀得她向後踉蹌。
王強的煙霧彈同時炸開,白色濃霧裏,她拽著趙明遠的褲腳把人拖倒,戰術刀抵住他咽喉:“帶我們去地下一層備用出口,我保你不死。”
趙明遠的喉結動了動。
他望著頭頂扭曲的天空,突然笑了:“你們就算逃出去……也活不過今晚。”
核心控製室裏,唐婉兒的通訊器再次震動。
她盯著屏幕上的匿名短信:“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發信人id被加密成一串亂碼,但末尾的星芒符號讓她的呼吸驟然一滯——那是她和陸子昂在情報組時用的暗語,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婉兒!”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唐婉兒猛地轉頭,看見廢墟邊緣站著個身影:深灰色戰術服沾著灰,左臉有道新添的疤痕,卻還是那副總愛把眼鏡推上鼻梁的模樣。
是陸子昂,她三年前以為死在生化危機裏的舊搭檔。
“你怎麽——”
“沒時間解釋。”陸子昂快步跑來,便攜終端在掌心亮起藍光,“韓昭,把腦波數據接口給我。”他接過前研究員遞來的數據線,手指在終端上翻飛,“夏鹿傑的意識流還在空間裂縫裏飄,我需要用情感記憶做錨點把他拉回來。”
“情感記憶?”唐婉兒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夏鹿傑的睫毛突然顫了顫。
她心口一緊,想起三天前他們守在地下掩體裏,外麵是零下三十度的暴雪,他裹著她的圍巾說:“等末世結束,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春天。”
“他最強烈的記憶……”她喉嚨發哽,“是保護我們的執念。是每次說‘我來’時的眼神,是哪怕隻剩半口氣也要把我們推到安全區的……傻勁。”
陸子昂的終端突然發出蜂鳴。
全息屏上,原本散亂的腦波曲線開始規律性起伏,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著,逐漸匯聚成清晰的脈衝。
“有反應了!”韓昭撲到監測儀前,“腦波強度在上升!”
唐婉兒感覺懷裏的軀體動了動。
她屏住呼吸,看見夏鹿傑的右手食指輕輕顫了顫,像在尋找什麽——是她的手。
她立刻抓住那隻冰涼的手,按在自己臉上:“我在,小傑,我在。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虛空中,夏鹿傑的“身體”已經清晰可見。
他能聽見唐婉兒的聲音,像一根繩子係在他意識的最深處,正用力往現實世界拉。
那些光點還在不斷匯聚,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指尖——在現實中,那根手指正在唐婉兒掌心裏微微蜷縮。
“我要回去。”他在虛空中吼出聲。
這聲吼像顆炸彈,震得周圍的光點瘋狂湧來。
意識體突然被一股巨力推動,他眼前閃過刺目的白光,然後——
劇烈的痛從後頸的植入點蔓延開來,像有無數根針在紮。
夏鹿傑的睫毛猛地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唐婉兒滿是淚痕的臉,還有她身後陸子昂驚喜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沙啞的氣音:“唐……婉……”
“我在!我在!”唐婉兒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你終於回來了,你這個騙子……”
警報聲突然重新響起。
這次不是尖銳的蜂鳴,而是低沉的嗚咽。
林曉雯的聲音從唐婉兒的耳麥裏炸出來:“快撤!天空的裂縫在擴大,地麵開始塌陷——蘇文瀾的聲音還在廣播裏,她說‘遊戲才剛開始’!”
夏鹿傑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唐婉兒按住肩膀。
他望著她發紅的眼睛,突然笑了——雖然虛弱,但那是他熟悉的、帶著煙火氣的笑。
“我回來了。”他說,“這次,換我守著你們。”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地下三層的金光突然大盛。
白思楠的意識碎片裹著最後一縷光,飄向夏鹿傑的方向。
天空的裂縫裏,一道黑影正透過扭曲的空間望著實驗室,嘴角勾起冷笑。
重啟後的世界,才剛剛開始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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