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控製室內，警報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全息星圖的藍光在金屬牆壁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夏鹿傑站在控製台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腕間淡藍色的代碼印記——這道與平行世界相連的印記，此刻燙得像塊燒紅的鐵。
    “你還是不明白。”
    低沉的聲音從全息星圖後傳來。
    夏零走出藍光，麵容與夏鹿傑分毫不差，瞳孔卻泛著冷灰，連眉峰都比他更淩厲幾分。
    這個承載原初意識的“自己”攥著半塊幽光核心碎片，指節因用力泛白。
    夏鹿傑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在地下五層找到的加密文件浮現在眼前，“備份意識繼承原初記憶，情感模塊需重置”的字樣刺得他眼眶發疼。
    原來從重生那刻起，夏零就像影子般跟著他，收集十七個平行世界的崩潰數據，策劃這場“重啟”。
    “我明白。”夏鹿傑聲音比預想中穩，“你收集了十七個世界線的數據，每個都在末世五十年內資源枯竭或戰爭。所以你要抹掉所有分支，讓主世界成為唯一存續。”
    夏零叩了叩控製台，全息屏跳出十七組紅色崩潰曲線：“看看這些。每個世界的人類都在重複貪婪、短視、為生存不擇手段。統一後，我用數據精準分配資源，徹底杜絕混亂。”
    “那不是生存，是被圈養的標本。”夏鹿傑攥緊手中芯片——裏麵存著這一世所有記憶：老李煮的熱粥、於筱惠康複時的笑臉、白思楠在避難所裹傷口時發抖的手。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光。主世界能研發淨化劑，平行世界或許在研究精神力融合，這些可能都該被保留。”
    夏零目光第一次波動。
    他盯著芯片裏跳動的金色數據流——那是他從未在備份意識裏見過的鮮活溫度。
    “你被無用的情感汙染了。”他冷笑，“重啟完成，我會清除你的記憶模塊，讓你成為最完美的執行者。”
    警報聲突然拔高。
    金屬門發出扭曲呻吟，唐婉兒的戰術靴率先踏進來。
    她肩頭戰術背心染著血，左手握著冒煙的消音手槍，身後林曉雯用軍刀挑開最後一道電子鎖，刀鋒與金屬摩擦的刺啦聲混著粗重喘息：“奶奶的，這破實驗室防禦比喪屍群還難纏。”
    夏鹿傑掃過唐婉兒臉上的擦傷——三天前引開巡邏隊時，她替他擋下的電擊棍留下的。
    “你們怎麽進來的？”
    “韓昭給的路線圖。”唐婉兒甩來染血通訊器，裏麵傳來斷續電流聲，“他說在核心層等我們。”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從控製台暗門鑽出來。
    韓昭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目光嚴肅：“重啟關鍵從來不是原初或備份。”他指向吸收能量的核心裝置，“是鑰匙。而鑰匙，此刻正在蘇醒。”
    夏鹿傑呼吸驟滯。
    他想起三小時前白思楠說去醫療艙取止痛藥，轉身時蒼白的臉色——原來那不是舊傷發作，是鑰匙覺醒前兆。
    “在地下三層神經連接艙。”韓昭像看透他心思，“她的意識正在融合十七個世界線的記憶。那些世界裏，她是科學家、戰士、普通幸存者，但每個她最後都在問：‘為什麽我們不能共存？’”
    控製台劇烈震顫。
    全息星圖藍光瘋狂扭曲，分散的光點以神秘軌跡匯聚，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
    焦糊味漫開——和三年前末世爆發時，城市電網崩潰的氣味一模一樣。
    “她醒了。”林曉雯盯著牆上監控屏，瞳孔微縮。
    地下三層神經連接艙裏，白思楠緩緩睜眼。
    她虹膜原本清淺琥珀色，此刻流轉著星河光芒，每縷光對應一個平行世界的記憶：她看見夏鹿傑在喪屍潮裏護著她跑，看見另一個夏鹿傑為她研發解藥時熬紅的眼，看見十七個夏鹿傑在不同末日裏說“我帶你回家”。
    “夏鹿傑……”她的歎息清晰傳進核心控製室每個角落。
    夏鹿傑猛地抬頭。
    腕間代碼印記突然發燙，像有根無形線從心髒抽出，穿過皮膚，連向地下三層——不是重生者的預知，不是異能者的感知，是兩個靈魂跨越所有世界線的共鳴。
    “她在呼喚你。”韓昭聲音帶著敬意，“鑰匙需要橋梁，而你是十七個世界線裏唯一同時擁有原初記憶和備份情感的存在。”
    夏零終於動了。
    他衝向控製台，核心碎片迸發出刺目紫光：“阻止她！鑰匙完成共鳴，重啟程序會徹底失控！”
    “想都別想！”林曉雯旋身擋在他麵前，戰術匕首劃出銀弧——這是她在屍潮裏練出的本能，“小夏說過要相信夥伴，我信他。”
    夏零瞳孔縮成針尖。
    他揮拳擊向林曉雯肩窩，卻在觸及瞬間愣住——這女人肌肉裏纏著末世前絕跡的強化纖維，是三年生死線打磨出的防禦。
    同一時間，夏鹿傑衝向控製台。
    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戰鼓，白思楠的呼喚越來越清晰，帶著每個世界線裏的牽掛：“別放棄”“我在”“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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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讓我為你承擔一次。”他對著空氣輕聲說，像說給所有世界線的白思楠聽。
    他將芯片插入核心裝置，咬破指尖，鮮血滴在芯片接口——老李教的老式加密法，隻有帶主人血氣的芯片能觸發最高權限。
    劇痛席卷全身。
    夏鹿傑眼前發黑，卻看見無數光帶從體內湧出，連向地下三層。
    光帶裏有他的記憶：重生前的絕望，重生後的掙紮，和夥伴建的避難所，白思楠守他三天三夜的模樣。
    地下三層，白思楠指尖泛起金光。
    她感覺到光帶裏的溫度——獨屬夏鹿傑的煙火氣，不肯向命運低頭的倔強。
    她抬手，能量場開始逆轉——原本吞噬所有世界線的黑洞，變成綻放的花，每片花瓣都是通向不同世界的橋梁。
    “不——！”夏零的怒吼被爆炸聲淹沒。
    林曉雯鎖住他手腕，唐婉兒槍口頂住他太陽穴。
    但夏鹿傑看不見了，他的意識正被抽離身體，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卻奇妙保持完整。
    “你說過你會回來……”唐婉兒聲音帶著哭腔。
    她接住倒下的夏鹿傑，感受他體溫快速流失，“你這個騙子……”
    白思楠的光芒照亮整個實驗室。
    無數光點從她身上飛出，穿過天花板、雲層，飛向宇宙角落。
    每個光點映著一個世界的畫麵：主世界避難所升起炊煙，平行世界城市在廢墟重建，十七個夏鹿傑在不同天空下抬頭，露出同樣的笑容。
    而在最後光芒中，夏鹿傑的身影逐漸透明。
    他望著白思楠方向，用盡最後意識說：“這次，換我護著你。”
    黑暗降臨。
    核心控製室全息星圖突然熄滅。
    警報聲戛然而止，隻剩唐婉兒抽噎、林曉雯壓製夏零的喘息，和白思楠的輕聲呼喚，在空曠金屬空間回蕩。
    白思楠釋放所有光點後，整個設施陷入死寂。
    通風係統停止運轉，電子屏待機燈逐一熄滅。
    隻有地下三層她所在的位置，殘留幾縷若有若無的金光，像極了黎明前最微弱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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