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天佑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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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吉不僅心跳得歡動,連經脈裏的血都開始滾熱,但江念不讓他靠近,嫌他身上有酒味,他懊喪自己喝什麽酒,忙把外衫褪去,隨手丟在地上,又抬臂聞了一下袖口,好似仍有些酒息。
    遂叫宮人進來替他重新更衣,又往嘴裏含了口檀,這才慢慢走過去,江念也不再支他走開。
    呼延吉倒了一杯溫水,喂她喝了,問道:“好沒好些?”
    江念慢慢地撐起身子,撫著胸口靜了一會兒,說道:“好些了,前幾日胃口不好,我還道是這些時潮悶之故,想來不是了。”
    說罷,一雙被水汽氤氳的眼看向呼延吉。
    呼延吉嘴角翹得高高的,兩眼睛亮,捧著江念的臉狠狠地親了一下:“乖乖,咱們……”
    話隻說了一半,正巧達娃前來通傳,剛走到寢屋前撞見這一幕,又慌張地退了出去,呼延吉瞥見,問道:“可是宮醫到了?”
    達娃忙上前兩步,屈身回是。
    “快請進來。”呼延吉催促道。
    不一會兒,達娃引著宮醫進入寢屋,正是同雲娘相熟的申宮醫。
    申宮醫向上行禮畢,侍立於一邊,等宮婢們替梁妃理好衣裝,從帷屏中出來,端坐下,又在其手腕覆上絹巾,這才上前診脈。
    申宮醫號了幾息,然後不著痕跡地抬眼看了君王一眼,隻見其目露希求,這個神情……申宮醫心明,忙站起身向上一拜,恭賀道:“梁妃殿下脈象滑利如珠,乃‘滑脈’之兆,此乃天佑之喜。”
    呼延吉開心得了不得,言語帶著笑意,申宮醫見了,心裏籲出一口氣。
    呼延吉給木雅睇了一個眼色,木雅會意,領著申宮醫下去了,自有一番別樣的交代,殿中隻秋月、達娃幾個,皆是懂規矩之人。
    江念仍是怔怔的,望著呼延吉,問道:“宮醫的意思是妾身有了?”
    呼延吉見寢中無人,半跪於她的腳邊,牽著她微涼的手激動道:“阿姐,咱們有孩兒了。”說著將她抱起,走到床榻邊,替她將外衫除了,又散了發辮。
    “時候不早了,快歇息罷,你看你現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晚睡。”呼延吉催促著,隻是這話語裏多少有些心虛,又有些想要岔開她的注意。
    這個時候江念才緩過神,按著呼延吉的手:“不對呀,妾身一直有吃避子丸,怎麽會有孕呢?”
    呼延吉將她抱到榻上後自己也除去外衫,側坐在榻沿,說道:“誰叫你一下屯集那麽許多,你看看櫃子裏堆了多少?定是放久了,受了潮氣,藥性就退了。”
    江念有個習慣,不論什麽東西喜歡集得多多的,金錦首飾也好,華衣麗服也罷,隻要碰上喜歡的,恨不能把一個樣式做出不同的顏色收集起來,這藥丸也是如此,一股腦叫宮醫開了許多。
    生怕不夠吃似的。
    江念當下信了,欠起身子擔憂道:“這孩子來得太突然,該如何是好?”
    呼延吉歎了一聲,默了半晌不言語:“此事……噯!”說著偷覷她一眼,見她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揪著衾被。
    江念腦子裏閃過白日肖甄挺著孕身靜柔的模樣,說不豔羨是假的,她也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吉兒,這個孩子我想……”
    “好。”
    不及她說完,對麵已是給了回答,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抬起眼,鼻頭一酸撲到他懷裏,這一刻,幸福、滿足充盈著二人的心頭。
    呼延吉想到什麽,把江念推開,從榻上起身。
    “怎麽了?”江念眨了眨眼問道。
    “我再去淨一淨身子。”說著出了寢屋,穿過露台去了沐室,再回時,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色絹紗長衫。
    兩人擁著睡下。
    她偎在他的懷裏,問道:“太後那裏還有朝臣們,隻怕叫大王難為。”
    “朝臣們不消你操心,我自有辦法,太後那裏……”呼延吉想了想,又道,“你明兒早上去問安,可忍得?”
    剛才那會兒他見她精神不濟,就沒叫她一同往祥雲殿,為此,他將幾位太妃還有肖妃一並拒在殿外,也算替她遮掩。
    但明早總歸要去看望一趟,不然說不過去,可她現在對氣味很是敏感,怕受不得那屋裏的藥味。
    江念“嗯”了一聲:“忍得。”
    呼延吉拍了拍她的背:“你放心,我自有計較,不用忍太久。”說著,一手撫上她的小腹處,笑問道:“要不現在給孩兒起個名字?”
    江念拍掉他的手,說道:“連男女都不知,起什麽名兒……”
    這一晚兩人絮絮說了好多話,都是對以後的憧憬。
    次日,呼延吉去前廷早朝,江念起身後,梳洗畢,在眾人的圍簇下去了祥雲殿。
    金掌事見江念來了,忙將她迎進。
    “太後可好些?”江念問道。
    金掌事叫宮婢看茶,說道:“昨夜沒睡好,現下已起身了,好在傷口不深,梁妃殿下先坐坐。”
    江念頷首坐下,沒一會兒,肖妃也來了,兩人廝見畢,歸座下。
    “妹妹臉色瞧著有些不好,可有請宮醫看診?”肖妃在江念麵上看了兩眼,關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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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念微笑道:“還是這幾日悶燥了,叫人提不起神。”
    肖妃點頭道:“妹妹無事去我的蓮花殿,我那殿中清涼。”
    江念道過謝,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高太後在宮婢們的攙扶下從帷屏內出來,兩人忙起身向上伏禮。
    “都坐下罷。”高太後說話間往江念臉上睃了一眼,見她除開精神有些倦懨,倒無怨恨之色,放下心來。
    這丫頭同自己兒子感情深篤,聽說君王要恩幸別的女子且誕下子嗣,心裏多少會有愁悶之緒,她這個年歲為此煩悶倒也正常,過了這一陣就好,待把孩子抱到她膝下教養,就什麽都想通了,日後對她來說也是個椅仗。
    高太後見她強撐笑顏,盡顯乖順,心裏難免生起憐惜。
    相互間說了些閑話,問詢傷情,這時金掌事從宮婢手裏接過一碗湯藥,立時一股鑽心入肺的草藥味彌漫開來,光聞著那氣味都是苦陰陰的。
    江念嘴裏生出津涎,喉嚨不停地咽著,胃裏開始翻騰,忙從案幾上端起茶盞拿到嘴邊,啜了一口,滾了滾喉。
    江念這邊忍得辛苦,高太後那邊卻念她乖順,想著多留她一會兒。
    就在她快要忍耐不住時,有宮人進來叩拜,不是別人,正是呼延吉身邊的醜奴,聽他說道,君王宣召梁妃去前廷,有事相詢。
    高氏聽過,對江念說:“君王召你定有要事,你去罷。”
    江念這才起身,走到正中拜了拜,行了退禮,又同肖妃別過,方才退下。出了祥雲殿,一手捉裙,一手捺著胸口,喘了幾息,在秋月的攙扶下坐上步輦,出了祥雲殿的殿院。
    “大王呢?”江念問道。
    隨在一側的醜奴恭聲道:“大王還在議政殿,叫奴才來請殿下先回西殿。”
    江念便知呼延吉特意支人來將她叫走。
    一行人回了西殿,秋月見江念早飯隻吃了一點,問道:“主子,你這樣不吃終不是辦法,婢子叫膳房做些清淡的來,嚐一嚐?”
    江念並沒胃口,但也知這樣幹餓著不行,不進食的話,精神隻會越來越弱,遂點頭道:“上次伴的酸野筍還不錯,拿一碟子上來。”
    秋月見江念願意進食,歡喜道:“那婢子讓膳房再上些鮮湯細麵,切些新鮮的果兒?”
    “嗯,去罷。”
    待江念更衣畢,膳房已將菜饌上好,於是就著酸筍吃了小半碗鮮湯麵,再吃不下了,吃過後就坐在殿中發怔。
    呼延吉回來時,叫了她兩聲她才反應過來。
    “今日感覺怎麽樣?”呼延吉嘴裏雖這樣問,可見她那麵色就知很不好。
    他有問過宮醫,說是人的體質迥別,有些婦人懷有身孕後能吃能喝,有些人會出現嘔吐之症,反應不盡相同,就連脾性亦會生變。
    江念搖了搖頭:“無事。”
    呼延吉見她這樣,暗忖道,如今她是孕身,看這情狀叫他不能放心,他準備趕赴一趟西境,隻因他得到信報,李恒開始攻取大梁東境。
    因著江軻,他還不想同李恒過早對上,遂打算從梁西境驅進梁土,他攏集兵權後,也一直在籌劃此事。
    梁室是一塊肥肉,端看他和李恒誰分咬得多,但他同李恒不一樣,李恒作為前太子師出有名,而他是侵入者。
    一旦開戰,不知何時能平息幹戈,待他掃平阻障,一統四海,又要等到何時?他是無所謂,年歲還輕,可江念不行,她耗不起。
    他不放心把她獨留於王庭,有孕的消息一旦傳出,那些暗處之人不知會使出什麽手段,呼延吉不敢往下想,他又不能守在她身邊,馬上就要趕赴邊境,沒有多的時間可耽誤。
    江念見呼延吉眉頭鎖著,顯現一絲疲憊之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問道:“怎麽了?”
    呼延吉在她手心蹭了蹭,當下做了一個決定,說道:“阿姐,過幾日我就要去往邊境,有一事需同你商量。”
    江念心裏一顫,不待他說完,想也不想地說道:“我隨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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