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幾個人就分頭行動了。
    陳飛和肖梅是最先走的。
    陳飛說他要再去一趟紡織二廠，去找邢紅兵打探打探情況。
    而肖梅則是下午還要上班。
    不過她說她會找人去問問孫秋芳的底兒。
    雖然她和沈玉瑤對這人都不了解，可百貨大樓就是個小社會，裏麵什麽出身的人都有。
    更何況能在那裏上班的人，多少背後都和供銷社，商業局這些單位有點關係，也正因為這樣，彼此知根知底的人也就更多了。
    雖然現在有大事在前，大家沒功夫去修理這個攪事精。
    可這並不代表就能放過她！
    先了解清楚背景，回頭再收拾她也更方便。
    肖梅如今還在運輸隊，不過已經不幹搬運工，改為計量員了。
    工作輕省很多。
    雖然因為編製的問題，肖梅還沒有轉正，但她現在也算是百貨大樓的老員工了。
    以她那熱情的性格，很容易就和人打成一片，現在在單位的人緣特別好。
    別看沈玉瑤去的比她早，認識的人還真不一定有肖梅多。
    雖然現在肖梅和陳飛依然沒有複婚，但在大家眼裏，那就是一張紙的事兒。
    即便他們沒住在一起，但有點什麽事依然很明顯的能夠感覺到什麽叫做夫妻一體。
    有沒有這張紙，人們也都打心眼裏認為，他們就是兩口子。
    程立言昨天太趕得慌，根本沒有來得及找車，是帶著幾個孩子坐長途車去的平洋縣。
    到那兒之後安置孩子就用了差不多一晚上，結果天還沒亮就又往公社趕，趕最早的那班車。
    一晚上總共也就睡了三個小時不到。
    看兩家人都走了，程立言就回了臥室。
    躺下還不忘交待沈玉瑤，讓她一個小時後叫他，說要去一趟廢品站，把存在那兒的東西給拿回來。
    昨天他們去平洋的時候根本沒法拿太多的東西。
    顧大夫和孩子們的家什大半都留在房子裏。
    沈玉瑤他們的三輪車還有小毅的搖床也都還在那邊，總得盡快拿回來才好。
    可計劃總沒有變化快。
    程立言這邊剛剛睡下沒多久，沈玉瑤正打算去對門把在那邊玩的小毅給抱回來，葉師長就派人來了。
    勤務員一敲門，程立言就醒了。
    知道要叫他過去，這人二話沒說，披了衣服就走。
    昨天知道媳婦出事之後，程立言立刻去找了劉副政委，這事兒壓根就沒來得及跟葉師長說。
    今天回來後，他也沒有回師部，更是沒有去找領導匯報情況。
    所以，程立言去的路上還以為師長找他是要問顧大夫的事情。
    甚至在心裏都已經打好了草稿，想和他葉叔好好爭取一下，想辦法給顧大夫找個落腳之處。
    程立言如今最發愁的說實話真不是找人，找人再麻煩也肯定能夠找到。
    他發愁的是把人找到以後要怎麽辦？
    “報告！”站在師長辦公室前，程立言大聲喊道。
    “進來。”屋裏傳來沉穩而熟悉的聲音。
    程立言又整了整衣帽，這才走了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葉師長正彎腰收拾著辦公桌後麵書架上的東西。
    聽到他進來，頭也沒回地道：“坐。”
    程立言並沒有坐，而是湊到葉師長的身邊，問：“葉叔，你這是在整啥呢？”
    “把這些不看的資料整一下，待會兒給保密室送去。”
    程立言看了一眼邊上摞得快有一尺多高的各式文件，資料，心裏不由一動。
    他試探地問了句：“葉叔，是不是接到通知了？”
    葉師長的手一頓，抬頭看了程立言一眼。
    然後用手朝對麵的椅子上指了指。
    程立言這回很聽話，乖乖地過去坐好了。
    葉師長把整理出來的文件放在一邊，然後站起身到洗臉架前把手洗了洗。
    之後，他一邊慢條斯理地用毛巾擦著手，一邊語氣平穩地道：“今天早上接到電話通知了，正式文件大概月底或者下個月初會到。不過該準備就已經開始要準備了。”
    程立言有點坐不住了。
    他挪著身子，目光追隨著葉師長，問：“去哪兒啊？葉叔，不會跨兵種吧？”
    葉師長回到辦公桌後坐下，然後道：“確實跨兵種。我剛接到通知，讓我調往第二野戰軍任副司令。”
    這是從海軍跨到陸軍啊！
    程立言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不過這也很正常。
    比起陸軍，海軍部隊還是少一些，合適葉師長的位置也不多。
    反正在知道葉師長要升任的消息後，程立言琢磨了好幾天都沒有想出哪裏有合適葉師長的崗位。
    好在，葉師長當初本來也是陸軍軍官。
    是因為部隊需要才跨兵種來的海軍，現在回去陸軍也很理所當然。
    想到這兒，程立言咧開嘴衝著葉師長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
    道：“葉叔，那以後就不能叫師長，得叫司令員了啊。葉司令，那啥，這事兒我薑姨知道不？什麽時候請我們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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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笑得真誠，葉師長的眸中也帶出了一抹笑意。
    他故作凶惡地瞪了程立言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想吃啥你自己去跟你薑姨說，讓她做給你吃。”
    “好！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行，回家我得去列個菜單。這可是一錘子買賣，吃完這頓下頓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我可得一頓吃夠本了。”
    有程立言這一通插科打諢，屋裏的氣氛頓時輕鬆了好些。
    葉師長笑罵了他兩句，然後很快步入了正題。
    他問：“你下步是個什麽打算？”
    程立言摸了一下鼻子：“我能有什麽打算啊？服從命令聽指揮唄。”
    葉師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說：“立言，你我都很清楚，對於你的晉升師部是壓了一下的。
    不然憑借你這幾年的戰功，早就更進一步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師部實在沒有合適的崗位。把你調到其他單位去，也沒什麽好地方。”
    程立言收斂了笑容，點頭：“我知道。”
    這一點雖然葉叔和劉叔都沒有找程立言正式談過，但他們其實都心照不宣。
    葉師長說的都是實話。
    師部合適程立言的位置真的沒有，如今幾個副師崗位全都一個蘿卜一個坑，都占著呢。
    而其他單位呢？
    現在大環境這麽壞，別的單位是個什麽情況，水有多深誰也不好說。
    就以他的性格，以他的軍功，忽然空降過去，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所以，程立言的晉升就這麽被壓了差不多快兩年了。
    看他沉默不語，葉師長敲了敲桌子，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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