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想了想，然後搖頭：“沒，沒見過。”
    顧大夫放下手裏拿著的饅頭，蹙緊眉頭問：“小冰，你在哪兒見的？”
    陳冰指了指外麵：“就前麵那個岔路口，不是我一個人見了，小四也見了。”
    顧林連忙點頭。
    外出撿廢品用不著人多，所以四個孩子是分了隊的。
    陳星帶著四人中最小的嶽山，陳冰與和他年紀差不多的顧林組隊。
    小家夥們出了門就分為兩個方向行動，然後到中午的時候在廢品站集合。
    陳冰說的那個岔路口是出了院往東走的第一個路口，陳星和嶽山並不往那個方向去。
    “以後遇到這種人你們躲遠點兒，不要往跟前湊。”顧大夫交待道。
    “知道的，我們看見她就跑了。”陳冰說。
    “我們跑得很快的。”顧林驕傲地補充。
    沈玉瑤將一塊煮得軟爛的煎豆腐從中間夾開，然後吹涼了喂進兒子的口中。
    小毅已經快半歲了，也長出了兩顆小乳牙。如今最喜歡吃的就是這種“大人飯”，特別還是和這麽多人一起吃。
    小家夥高興得一蹦一蹦，時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沈玉瑤邊喂飯邊靜靜地聽著幾個孩子嘰嘰喳喳，中間一直沒做聲。
    直到幾個孩子說得差不多了，她才開了口。
    她衝陳星說：“小星，阿姨有件事想請你們幾個幫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陳星趕緊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沈玉瑤，笑著說：“沈姨，有事你直接說就是了，和我們說話哪兒用得著這麽客氣？
    你說吧，隻要我們能幫那肯定要幫的。”
    “那就行。”沈玉瑤微微笑了笑。
    她用手絹給小毅擦了擦嘴，然後才繼續說：“我之前在濱海的時候一直幫紡織一廠畫花樣子，這事兒你們知道吧？”
    “知道。”陳星說。
    沈姨畫的花樣子一張能賣一百多塊錢，這事兒誰不知道啊！
    光陳星知道的，羨慕的人就多了去了。可再羨慕又有什麽用？羨慕也沒沈姨的那個本事！
    想到這兒，陳星望向沈玉瑤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帶著幾分欽佩。
    沈玉瑤繼續說：“我來之前一廠的顧廠長找我了，讓我繼續給廠子供稿，價格還按之前的算。隻要我畫出來寄過去就可以了。隻不過……”
    沈玉瑤無奈的捏了捏兒子的臉蛋：“有這個小魔星，我現在什麽事也做不了。”
    小毅並不知道自己被親媽嫌棄了，還以為沈玉瑤在跟自己玩。
    他伸手抓住媽媽的手指就往自己嘴裏塞，沈玉瑤抽出，他還將腦袋往前湊，咧著嘴巴吱吱呀呀的似乎在和媽媽吵架。
    看得一圈人都笑出了聲。
    陳星也笑：“沈姨，你是嫌棄我們小毅給你添亂了是吧？沒事，有我們呢。”
    他說著看向顧林和嶽山：“小四，小五，明天你們別出去了，你們倆留在家裏看著小毅和年年。”
    說完又看向自己弟弟：“小冰，你跟著我，明天不分隊了。”
    陳冰點頭：“行啊，反正他們倆出去也沒什麽用，走也走不動，沒走一會兒就喊累。”
    顧林頓時不樂意了：“我沒有，你說的是嶽山！”
    沈玉瑤打斷了他們的爭執：“不光是看小毅，我還要讓你們幫忙去外麵幫我看看衣服的花樣。”
    “看什麽花樣？”這下，連司欽都好奇了起來。
    沈玉瑤告訴他們，想要畫出新鮮好看的花樣子不能單純的依靠想象，了解市場行情也很重要。
    要知道一個地方人們的喜好，以及流行趨勢。
    之前在濱海的時候，她在百貨大樓工作，每天接觸最多的就是布匹和人群。
    所以濱海那邊大姑娘小媳婦喜歡什麽樣的花布，她全都知道。
    可這邊人們喜歡什麽，她現在連出門的機會都少，可以說兩眼一抹黑，所以需要有人幫她去外麵觀察了解一下。
    至於陳星提出的——安淮縣城太小，連個百貨大樓都沒有，有錢買好料子的人更少，沈玉瑤也有理由解釋。
    那就是，安淮縣城雖小，有錢人卻不一定少。
    因為這裏有拖拉機廠，還有一個服裝廠，據說都是在省裏排得上號的工廠。
    這兩個廠子全是前些年國家號召支援三線建設，從南方招來了大批技術工人後才建立起來的。
    這兩個廠有一點非常相似，那就是廠子新，裏麵的青工多，而南來的技術工人們工資又普遍比一般工人高不少。
    所以，他們的生活標準並不一定比省城華林低。
    再說了，安淮離華林並不遠，坐車也就幾個小時的距離。
    沒百貨大樓也阻止不了人們采購的熱情。
    一番話立刻將幾個小子全都說服了。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平時看著不聲不響，除了買菜連門都不怎麽出的沈姨，竟然懂這麽多！
    看來有本事的人，到哪兒都有本事啊！
    “我不白讓你們幫忙，幫我統計出一個花樣子我給一塊錢。
    如果看到一個新的服裝款式給我畫出來或者描述出來，我也同樣給一塊錢。”沈玉瑤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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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錢。”司欽立刻插話。
    他自己說還不算，還恐嚇地衝幾個弟弟瞪起了眼睛：“我看你們誰敢跟沈姨要錢！”
    幾個小子全都拚命搖頭，異口同聲地道：“不要，不要錢！”
    沈玉瑤瞪向司欽：“我跟你說話了嗎？我跟陳星商量呢，你少嚇唬他們。”
    說罷她板起了麵孔：“不要錢不行。我畫圖也是要收錢的，而且一幅要收一百五十塊。你們幫我幹活不給錢，那我不成剝削了嗎？
    不要錢我就不用你們了，大不了我背著小毅自己出去搜集。
    就是這天還沒暖和呢，也不知道帶著小毅出去會不會把他給凍病了。”
    “行了，讓他們去吧。”顧大夫終於開了口。
    他抬起頭，並不去看沈玉瑤，而是用目光將幾個小子全都巡視了一遍。
    “好好幫你們沈姨幹活兒，讓你們怎麽做就怎麽做。不會畫的就用腦子記下來，回來跟你們大哥說，讓他來畫。”
    說到這裏顧大夫沉默了片刻，又繼續道：“明天司欽去把家裏存的那些東西拉出去賣掉，以後你們別去撿廢品了。”
    無論沈玉瑤說得再有條有理，顧大夫心裏也清楚，她之所以讓這幾個小子去幫她搜集那什麽花樣子，絕非她真的需要。
    不過是不放心幾個孩子在外麵撿廢品，想方設法給他們找點事兒做，同時貼補自己一家的生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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