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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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禾在屋裏待了很長時間,到傍晚才出來。
這時候村裏也差不多下工了。
陳彤今天沒看到方禾,回家的時間故意路過下麵的小道往院子裏瞅。
沒一會,方禾手裏拿著籃子去喂雞。
陳彤撇嘴,嘀咕著:“就是懶,也不知道她這樣懶的媳婦兒,徐知青怎麽會看得上。”
劉翠香在她身邊,瞪她,“老娘警告你,徐知青已經和那小賤人結婚了,你別惹事,敗壞老陳家的門風。”
“娘!”陳彤不讚同跺腳。
劉翠香懶得看她,“我讓你大姐幫你物色其他青年同誌,合適的話,趕緊訂婚。”
“娘!我不要!”陳彤震驚了,同時也有不喜。
陳彤的大姐陳燕嫁在同村的孫家,不過距陳家有點距離。
他們這個大隊的村民們不多不少,剛好合適,落座的房子也稀疏,頂多這邊挨著三家人,那邊挨著四家人。
不像隔壁大隊是聚集一起的大村莊,他們這個大隊旗下還有兩個村莊,分別有小隊長管理。
大隊最西南方向隻有新結婚的方禾和徐琰,一條十公分的巷道隔開再兩步才是方家,再再過去就是小半塊荒地,走十二分鍾的路後又看到兩家房子不近不遠的矗立。
陳彤雖故意繞西南方向走,但這邊是去上工必經路段之一,也有不少村民們走這邊。
“小禾,今天咋沒去上工勒?”
方禾喂好雞直起身,笑道:“大娘,我今天不太舒服,在家躺一躺。”
大娘恍然,在和方禾說笑兩句後離去。
“姐,你好點沒,還不舒服不?”
夏季的傍晚沒天黑,帶著昏黃的顏色落到大地。
方禾進屋放下籃子,方苗跟著進來,她去灶房燒水準備做飯,“沒大事。”
方苗手裏端著一碗鹹菜,她放下後說:“媽讓我端給你。”
方禾瞥了瞥。
吳村麗的性格暴躁凶狠,是為了維護小家不被外人欺負。
但她骨子裏是個封建傳統的女人,男人是天,兒子是傳宗後代。
自從她和徐琰結婚後,吳村麗總會讓方苗端來鹹菜,或者是炒的很清淡的野菜。
說清淡是毫不誇張,幾乎看不見油水。
而方禾也會回禮,比如徐琰買的白麵,或者偶爾炒的雞蛋,讓方苗端過去。
次數多了,方禾讓吳村麗不要再給他們這邊送。
吳村麗擺手,很大方的說:“我給自己閨女東西咋不能送。”
隨後,她摸方寶駿的頭歎氣說:“咱們家寶駿在長身體呢。”
方禾的嘴張張合合,最後沒吐出聲。
“姐,”方禾就蹲在灶膛邊沒動,方苗居然產生了兩分無措。
“怎麽?”方禾抬頭看她。
方苗和方寶駿是龍鳳胎,吳村麗愛方寶駿,對方苗是愛屋及烏。
他們姐弟是吳村麗和方遠根的老來得子,與方禾的意義不同。
前世方禾離開大隊,跟著徐琰去滬市後就極少回來,徐琰倒是時常記著他們,嘴上會問兩句。
後來他還出錢給方寶駿蓋房子娶媳婦,給方苗嫁人出了份有門麵的嫁妝。
他做的好,吳村麗和方遠根對他很滿意,以至於後麵方禾不想和徐琰再過日子,娘家人紛紛勸她別鬧脾氣。
攤上徐琰這樣的男人是她方禾的福氣,讓她別不知福。
燃燒的火焰影子在方禾的麵龐上明明滅滅,瘋狂閃動。
她好像絲毫感受不到熱,五官就這麽盯著,沒什麽表情,看的一旁的方苗有些瘮得慌。
“姐,那,那我回去了。”
方禾沒看她,就嗯了聲。
村裏每家的煙囪都在冒煙,是做飯的時間。
“二姐!”方寶駿跳出來,他左右打量,見方苗兩手空空,“你,你就這樣回來了?”
方苗的心裏也不自在,她感覺大姐變了,變的和他們有些生分。
吳村麗從灶房探頭,“阿苗,你姐讓你端啥過來。”
“沒有,”
“啊?”吳村麗愣了愣,走到堂屋,方苗攤手,嘴一撇,“沒有,大姐沒給我東西。”
說著,她轉身回房間。
方家的院子寬,中間是塊菜地,左右兩邊是東西房,分別分給方寶駿和方苗。
堂屋的左側有兩間房,靠裏的一間是吳村麗夫婦,隔壁是方禾沒出嫁前的房間,他們的對麵就是灶房。
方禾所處的大隊是北方,睡的是炕床,吃的是粗食。
大多數是那種交公糧篩選不要的細碎玉米麵或雜糧麵拿來做麵糊,然後配蔥、配鹹菜,再有條件的,男人會配上兩口白酒。
每家每戶這麽吃,每人的口糧還被規定量,肉難得吃上,吃雞蛋是偶爾一頓的奢侈。
簡單的食物上桌,方禾沒等徐琰回來,自顧先吃。
她想分房睡,可轉而想到徐琰那個敏銳勁,她心裏又有點抖。
她現在還不能和徐琰分開,最起碼可以靠著他在大隊的威力,避免被別人欺負的麻煩。
方家和她是一體的,不管是欺她,還是欺方家,都隻會是別人口中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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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看情況,萬一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分開也好。
吳村麗他們對徐琰的印象滿意,分開,也不是個容易的事,方禾暫且先不提。
“徐知青,回來了,”
村口出去黃泥大馬路邊停著一輛長途車,車子熄火,車門打開,徐琰的身影出現。
他走到另一邊把從供銷社買的東西拎下來。
坐院子裏吃飯的人們見到他,會揚聲跟他招呼。
路過今早的大娘家門口,大娘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從徐琰手中的東西上劃過。
“今兒小禾沒去上工,聽她娘說身體不舒服,徐知青,你可要注意點那丫頭。”
徐琰的嘴角微勾,“是嘛,謝了大娘。”
“哎,不客氣勒,”
徐琰就是這樣,在村裏的名聲和麵貌極好,人人誇他溫和友善。
如果撇出他暴力毆打過村裏的青年小夥外,他就是村民們眼裏完美的同誌。
距家門十步的距離,徐琰頓住了步伐。
他嘴角依舊掛著笑意,但眸裏卻閃著一絲意味和冷光。
隻見視線的不遠處,他的小家一片漆黑,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著黃黃的燈光。
他嘴角的笑意無聲擴大,重新邁步。
咯吱一聲,門推開。
房間門也緊閉,徐琰隨手把東西丟在桌上,在寂靜的堂屋裏發出重重的聲響。
他開燈,腳步微轉,來到房間門邊。
“小禾,”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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