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霞在灶房添水。
    半個小時後，宋鐵旺一身幹淨的出來。
    “鐵旺，你昨晚睡哪？也不怕生病。”
    提起昨晚，宋鐵旺的眼眸微深，他低頭係衣服紐扣，隨便說個地名敷衍朱霞。
    見他要出門，朱霞忙跑出來，“你又要出去？”
    “嗯，”宋鐵旺轉頭，“娘，有事去供銷社一趟。”
    朱霞擰眉，“你這一天天的比你爹還忙，晚上記得早回來吃飯。”
    “嗯。”
    大隊長家有三個兒子，沒有閨女，宋鐵旺是老大，老二去部隊，老三年紀小，現在在地裏上工。
    宋鐵旺往大隊正街上的國營商店一直往前左拐進入一條大馬路，再往裏有個簡陋的房子，算是他臨時的住處。
    小小的空間裏，那張木床上躺著個女同誌。
    宋鐵旺拎著零食和打包好的飯菜推門進去，陳彤還睡得熟，沒清醒的跡象。
    天氣熱，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盡是痕跡。
    宋鐵旺看的耳熱，不自在的挪開視線，後來一想，又幾步過去給她蓋好。
    他一動，床上的人也迷糊睜眼。
    “鐵旺哥，”
    宋鐵旺和她對視兩秒，低低一嗯。
    陳彤輕微一動，感覺全身像散架一樣，不禁癟癟嘴。
    宋鐵旺淡皺眉，“哭啥？”
    是她主動貼上來，又不是他強……
    “疼，”陳彤吧嗒掉淚。
    宋鐵旺知道自己昨晚是有些過分，“你，我，我會對你負責。”
    陳彤心中一喜，慢吞吞爬起來抱著宋鐵旺，“那我接下來咋辦？”
    宋鐵旺僵了僵，隨後緩慢的回抱懷裏的人。
    “你，先回家，我讓我娘去你家提親。”
    不等陳彤出聲，宋鐵旺忽地用力抱緊，“陳彤，是你主動惹我，最好別生出其他心思。”
    陳彤不願意和隔壁大隊定親而去跳河的事，他聽他娘提過兩嘴。
    如果，她膽敢算計他，他不介意再把她丟回河裏。
    陳彤微微鬆開，和宋鐵旺對視著，眼裏又是眼淚又是委屈，“我哪敢。”
    宋鐵旺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低聲咳了咳，“穿好衣服，吃飯。”
    “……哦，”
    ……
    傍晚，快到下工時間。
    方禾提前走，回去之前，她去就近的小溪邊洗洗手，去掉手心的汗。
    “大隊長，這事你看什麽時候開會討論一下。”
    宋天擰眉，“我記得金牛村有分知青過去的呀。”
    “是有知青，但小隊長餘木山為了不得罪人，寧願讓我們從大隊裏派個人過去。”
    宋天看向周文安，“就要記分員？”
    “對，”
    “行，我通知其他人，一會簡單開個會。”
    宋天和周文安邊說邊走，背影漸行漸遠。
    方禾慢慢從小溪邊的石頭下站起來，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記分員？
    方禾的眸裏若有所思。
    天色越發的暗，徐琰的車剛熄火，他開門下來與回來的宋鐵旺撞麵。
    “徐知青，”宋鐵旺點頭打招呼。
    徐琰看他一眼，關車門，“宋同誌這是從哪回來？”
    宋鐵旺的手裏拎著買的東西。
    他沒回答徐琰，自顧要走遠。
    徐琰慢悠悠跟上他，忽地道：“後麵三五天查得緊，不要動手。”
    宋鐵旺的腳步一停，倏地偏頭盯著徐琰，他的眼裏是滿滿的警惕和危險。
    “徐知青這話……”啥意思？
    宋鐵旺還沒說完，就見徐琰不走了，眼裏的懶散盡數收斂，變成一片濃墨迅速散開。
    他順著徐琰的視線看去，隻見那裏是對男女同誌麵對麵交談。
    男的他認識，女的他也認識。
    大隊裏的知青周文安，和徐知青的媳婦，方禾。
    這……
    宋鐵旺感覺自己碰到了不該碰的畫麵。
    不等他想眼下的應對措施，徐琰忽地低低嗤笑了聲，悠悠調轉腳步，往西南方向走。
    宋鐵旺有幾分不可置信。
    這，這就……完了？
    徐知青是不是男人？這都能忍？
    可他見過徐琰發怒的模樣，當年對方剛下鄉，大隊裏有個小夥故意惹他。
    誰料，徐知青看著好說話，下一秒揪著人家的衣領暴揍一頓。
    事後，徐知青還笑眯眯的跟他爹說：“抱歉啊，大隊長，手突然發癢。”
    “徐知青！”宋鐵旺攔住徐琰，“你剛才那話啥意思？”
    宋鐵旺想，如果徐琰知道他在做的事，得想辦法讓他爹給這小子弄出大隊。
    他心裏戲豐富，徐琰卻淡瞥他一眼，“字麵意思，讓開。”
    徐琰一推，宋鐵旺往旁一站，他明明走的懶散，卻幾步就走遠。
    月光映照，方禾還是點了舊時的手電筒往家走。
    “方同誌，明天你來試試，如果做的不錯，我向大隊長申請。”
    能得到工作，方禾很開心，她微笑用力點頭。
    周文安又細細的跟她說了些問題，兩人才分開。
    方禾一路回家都是掛著笑的，神色是明顯的愉悅。
    她推開門，驀然見到大咧咧坐在桌旁的徐琰，笑臉忽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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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劇烈運轉，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表情是多麽來回轉變。
    徐琰不在的這幾天，方禾也沒忘記專研‘演戲’技巧。
    她柔柔一笑，“徐琰，你回來了。”
    她跨過門檻，順勢關門，接著往灶房方向去，“我還沒燒水，累壞了吧，我現在給你燒。”
    徐琰的雙肘彎撐在兩邊的膝蓋，他嗓音懶懶，“剛剛去哪了？”
    “嗯，我去爸媽……”頓了頓，方禾改口，“去我爸媽那邊坐了會。”
    “哦？”徐琰唇邊半勾的弧度加深，眉梢冷淡的揚了揚。
    能耐了，居然學會了撒謊。
    “那在知青宿舍外的樹下，是誰和周文安在幽會？”
    啪踏——方禾手中的水瓢掉在地。
    方禾暗暗冷靜，“你看見了呀？是這樣，我找他是……”因為工作。
    “方禾，看來我真對你太縱容。”
    “啊——”方禾被徐琰拽住手腕拖出灶房。
    方禾大驚，忙呼：“徐琰！你幹什……”
    徐琰把她壓在炕床上，眉眼又暗又沉，偏偏嘴角的笑意又深又漫不經心。
    他五指攏在她的脖頸上，“方禾，是誰給你的膽子背叛我？”
    “我沒……唔唔！！”
    感受身上一涼，方禾拚命掙紮，生理性淚水不停的從眼角滑落。
    好不容易喘口氣，方禾連忙大喊：“徐琰，住手！我說，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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