櫥櫃裏還有白麵，方禾想了想還是沒碰。
    她拿雜糧麵做，簡單對付晚飯。
    她吃的慢，堂屋門沒關，嘴裏咀嚼的同時，眼睛就盯著外麵漫無目的的瞧。
    她思考，她和徐琰的關係該怎麽跟吳村麗他們說。
    如果傳達出他們之間分開不過日子的事，她多半會得到吳村麗的說教和謾罵。
    倘若罵一頓能解決問題方禾是無所謂，就怕隨著時間發酵，吳村麗會給她找下家。
    她還不想再結婚，再嫁人。
    現在還沒開放，走哪都要介紹信的時機，方禾隻能先苟活。
    想清楚後，她的麵糊也吃的差不多，起身把碗洗幹淨放回櫥櫃裏，就回房收拾衣物。
    她的東西不多，不管是在家，還是和徐琰結婚後，就兩三件換洗的衣服褲子而已。
    婚後徐琰給她也買了成衣和其他物品，方禾都沒動。
    她把門關閉，像是徹底關掉她和徐琰之間的所有畫麵和聯係。
    出了院門，她回頭認真的看了許久。
    這個房子雖簡破，在前世，也滿滿是她和徐琰生活的畫麵。
    “姐？”方寶駿和方苗在院子裏蹲著玩。
    兩人乍然見到門邊方禾，都驚住。
    方禾推門進去，方苗和方寶駿忙站起來，他們目光上下打量，看到方禾臂彎的包袱，都愣了愣。
    方苗率先問：“姐，你這是幹啥？”
    “想家了，回來住幾天。”方禾抬腳進屋。
    吳村麗還在灶房，等端飯出來的時候就見方禾進屋的背影。
    “小禾？”
    方禾回頭瞥了瞥，溫和的喊了聲媽，這時，方遠根從側院進門，她又喊了聲爸。
    夫妻倆看到她手裏的包袱，很是疑惑，“你這是？”
    “我想你們了，回來住段時間。”
    說完，不等幾人反應，方禾就進了曾經的閨房。
    裏麵的設施還是原樣，但又多了些不屬於她的東西。
    吳村麗走到門邊不自在笑了兩聲，“那個，前段時間收拾屋子，家裏窄，就放你這屋了。”
    方禾點頭，表示知道了。
    吳村麗在門邊躊躇，欲言又止。
    方禾收拾衣物時回頭瞥她兩眼，於是主動道：“徐琰忙，我一個人無趣，就回來。”
    原來沒吵架啊。
    吳村麗心裏鬆了大口氣。
    隨即一想也是，她這閨女安安靜靜，乖順的不行，哪是吵架的主。
    “吃飯了沒？”想清楚後，吳村麗就自然的問方禾。
    “吃過了，你們吃吧。”
    收拾了衣服，方禾又收拾炕床，走動間，她把門輕輕關上。
    她把床頭的小櫃子搬到窗邊，把上麵收拾幹淨，擺上薄薄的寫字本。
    等她開門再出來，吳村麗等人已經吃好飯。
    見他們坐的齊全，方禾趁機說：“爸媽，我現在是金牛村的記分員，下午會過去，不用每天上工了。”
    “啥？”方寶駿和方苗驚訝。
    “真得了？”吳村麗也驚訝。
    方禾點頭，“往後我每月會給你們生活費。”
    該說的說完，她重新轉身回屋，並把門關上。
    方苗眨眼，“媽，姐這是啥意思？”
    方遠根皺眉，難得問出聲，“她和小琰吵架了？”
    “是呀，聽這意思，難道往後都住家裏？”方寶駿滿是疑惑。
    這些問題吳村麗哪知道，她就用方禾的話回答他們：“沒，小琰忙。”
    公社車站跑車部。
    部長周愛明一吹一抿，慢慢喝了口熱茶，眼睛若有若無的往沙發上的人影瞥。
    “小琰，二隊和三隊的人接連到我這告狀，你就沒啥想說的？”
    徐琰仰躺沙發背，雙膝微張，整個人懶懶散散，長腿伸的半曲半直。
    周愛明放下茶杯，“你前幾天跟我請假，還沒一天時間你又跑回來取消，這才跑了幾天車，不是惹二隊吵架鬧哄，就是惹三隊打架鬥毆。”
    “謔！了不得勒，一隊就像你的小弟一樣，一窩蜂都支持你，咋？你們要反天？”
    徐琰聞言，淺勾唇，“哪能啊部長，我們就是反天也反不出你的五指山。”
    “嗬！你個臭小子！”周愛明氣笑不得。
    “言歸正傳，”周愛明往後一靠，隨意問：“你這幾天到底咋回事？心情不好？”
    “對了，我記得你上次請假是因為家裏的媳婦兒生病，要去照顧人家，我還沒好好問你，你媳婦好這麽快？”
    徐琰是紅中大隊的知青，這個身份在車站不是秘密。
    他已婚的消息也不是秘密，本來公社工廠有些少女對他存了明麵心思，也都轉換成暗地心思。
    “部長！”一個人影風風火火衝進來。
    看到徐琰，臉色明顯一僵。
    來人是跑車部的二隊隊長，周愛明瞪他，“幹啥勒！風風火火，不穩重！”
    能幹啥，還不是又來告狀，不過看到徐琰在，二隊隊長冷嗬一聲，說了句沒事轉頭就走。
    “一個個的，脾氣大得很！”周愛明拍了下桌子。
    他餘光瞄了瞄沙發，卻見那人眼睫都沒動一下，自顧閉眸，像是睡著了。
    周愛明捏捏眉間，“小琰，給你放假，你回去好好休息。”
    再讓他繼續跑車，不知道要鬧出啥事。
    徐琰這才慢慢睜開眼睛，“部長，我不用請假，我沒事，我閑得很。”
    “你！”周愛明咬牙，“滾，你要跑的路線暫且交給劉來力，你給我滾回去收拾脾氣。”
    “行吧，”徐琰聳肩，很是盛情難卻的模樣。
    周愛明幾乎是瞪著他離開辦公室。
    剛出辦公室沒一會，劉來力和其他一隊的隊員就湊過來，“徐琰，咋樣，部長有沒有罵你？”
    “我又沒錯，憑什麽罵我。”徐琰目不斜視的往前走，淡定的往後揮手，“部長給我批假了，你們加油。”
    還別說，這一下有了假期，徐琰還有點無所適從。
    他回去的路上，腦袋暈暈轉轉的想了很多東西，冷不丁就飄進來一張素白的臉龐。
    腳步一頓，徐琰臉色黑了三秒，狠狠閉眼再睜開，麵無表情的重新提起腳步。
    真是陰魂不散！
    他就不信！
    他身影出現，車站分配的房子雜院旁有個小商店。
    看守崗位的是個女同誌，見徐琰走來，忙喊：“徐同誌，有你的電話。”
    徐琰走過去接聽，那頭是道溫和又輕穩的嗓音，“佑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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