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星女庵雨夜來客 白虎堂銀槍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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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春風與葉瑤辭別江雲濯夫妻要奔星女庵去看看女兒丫丫。
路上葉瑤忍不住問:“春風,我們去找駙馬他們會不會有點過分啊,你看他家……”
洛春風也是抬不起頭“誰說不是呢,這是我這輩子幹的最不是人的事兒了,可是…不去找他怎麽辦,朱旭的事兒我們可以不管,錢南鄭的事又怎麽能不管啊?”
二人說著,卻見前方彤雲密布,他們加快腳步直往星女庵而去。
此時的星女庵,已經暴雨如注,山林間白霧翻湧。靜室內,一盞青燈幽幽燃著,映出道姑清冷的麵容,那道姑非是別人正是齊悅。此刻她閉目盤坐,手掐子午訣,呼吸綿長,似已入定。
忽然“嗡!”一聲低沉的震鳴自白虎堂方向傳來,就似一聲虎嘯,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齊悅猛然睜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
“師父?”守在一旁的小徒弟丫丫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怎麽了?”
齊悅道姑未答,隻凝神細聽。那聲音卻又響起“錚——!”這一次,更加清晰,仿佛某種沉睡多年的猛虎驟然蘇醒,帶著不甘與憤怒,震顫不休!
“白虎堂有異。”齊悅拂袖起身,聲音冷峻,“隨我去看看。”
丫丫連忙跟上,小手揪著師父的衣角,既緊張又興奮:“會不會是鬧鬼了?”
齊悅腳步一頓,側眸瞥她:“修道之人,怕什麽鬼神?”
不多時師徒倆來到白虎堂內,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堂中央,一杆銀槍懸於架上,槍尖雪亮,槍纓素白。此刻,它竟無風自動,槍身震顫,發出陣陣嗡鳴!
“是白虎亮銀槍!”丫丫驚呼,“它、它怎麽自己動了?!”
齊悅僵立原地,瞳孔驟縮。那杆白虎亮銀槍,是他生前所用的兵器,到如今也快兩年了。自他墜下山崖,這杆槍便黯淡無光,一直懸於此地,寂寂無聲。可今夜,它竟似感應到了什麽,震鳴不休! 她心裏暗道“難不成……江雲濯真的沒有騙我?”
齊悅指尖微顫,緩緩上前,伸手欲觸槍身,就在她即將碰到的刹那,卻聽見“轟!”一聲驚雷炸響,電光劃破長空,照亮了整個白虎堂!銀槍的震鳴戛然而止,堂內重新歸於死寂。
齊悅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慢慢收回。
“……丫丫。”她忽然開口,聲音沙啞,“你…你父母今天該到的,怎麽還沒來,你去門口看看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師父,那你呢?”
“我再靜坐片刻。”
丫丫猶豫了一下,終究不敢違逆,乖乖退了出去。臨出門前,她忍不住回頭——隻見那月光下,師父的背影挺得筆直,卻莫名透著一股孤寂。
隨著“嘭!”一聲門關上了。齊悅終於卸下所有偽裝,踉蹌一步,扶住槍架才勉強站穩。
她死死盯著那杆白虎亮銀槍,仿佛透過它,看到了那個曾經鮮衣怒馬、愛玩愛鬧的傻小子。
“齊悅姐,待戰爭結束,我娶你啊!”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喉頭滾動,眼眶發熱,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落淚。
這兩年她開宗立派,每日打坐練功,每日忙碌她以為自己早已放下這一切,可今夜銀槍震鳴,那槍尖好似朝向了自己的心,狠狠剖開她結痂的傷口!
“為什麽……”她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撫過冰冷的槍身,“為什麽今夜……你會醒?是…你回來了嗎?”
窗外天降大雨似乎在回應她!
丫丫在外大殿注視門口,隻聽門“乓乓”作響,她以為是洛春風和葉瑤來了,打著雨傘跑過去,隻聽“吱呀——”一聲將小腦袋從門縫探出去。
她剛要喊,卻見一道魁梧的白影立在門前,衣袍早已濕透,緊貼在身上。這四個少年最多也就二十出頭,眉目清俊,牽一匹精壯的白馬,此刻被雨淋濕卻顯得狼狽。
丫丫歪著頭打量他:“你是誰啊?”
那少年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看麵前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杏眼圓臉,紮著兩個小髻,一身素白道袍,勉強笑道:“小妹妹,雨太大,能否容我避一避?”
丫丫皺了皺眉:“師父說過,庵裏不收男人。”
少年苦笑,從懷裏摸出五兩銀子:“我可以付錢……小妹妹這雨太大了,你行個方便吧!”
小丫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睛彎成月牙:“大哥哥,你這人真有趣,我爹爹常說做事情一但沾了錢就俗了,沒什麽情義,誰要你的錢啊?”
這少年一愣,這才注意到她雖穿著樸素,但腰間玉佩瑩潤剔透,絕非尋常人家之物。
眼看雨勢越來越大,雷聲轟鳴,少年臉色發白。小女孩見狀,猶豫了一下,終於側身讓開:“算了,你先進來吧,不過隻能待在柴房,別讓師父看見!”
“好好好,謝謝你,謝謝你!”
……
柴房狹小,卻幹燥溫暖。那少年坐在幹草墩子上運功調息,你看他身上熱氣騰騰,水汽正在被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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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運功完畢,就看小女孩站在一旁都看呆了“小妹妹,你怎麽了?”
那孩子抱著一床舊棉被,又端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喏,喝了暖暖身子,你好厲害啊。”
少年接過,嘴裏謙虛道:“還行吧,還行吧,一般厲害!”
他一邊說突然怔了一下,這孩子的眉眼……怎麽有點熟悉啊?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他試探著問。
“我叫丫丫。”她坐在他對麵,托著腮看他,“你呢?”
“我姓林,單名一個‘羽’字。”
“林羽……”丫丫歪著頭想了想,“我好像在哪裏聽過,是……不對,師父那個喜歡的人叫林青雲,不是這個” 。
林羽正欲再問,忽聽外麵傳來腳步聲。阿寧“噓”了一聲,低聲道:“是師姐來了,你別出聲!”
待腳步聲遠去,她才鬆了口氣,笑嘻嘻道:“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偷點齋飯。”
林羽失笑:“你倒是膽大。”
“這有什麽?”丫丫撇撇嘴,“我爹娘說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林羽捂嘴笑道:“你爹娘這歪理邪說不少啊!”
倆人正要繼續說話,外麵突然傳來師父齊悅的呼喚:"丫丫!丫丫!你在哪兒?"
小姑娘一驚,壓低聲音道:“我師父叫我了,你先在這裏別動,千萬別出聲!這柴房平時沒人來的。”
說罷才起身推開柴房的門溜了出去,此時雨已經停了,她一路小跑離開柴房穿過菜園,來到前殿。
“師父,我在這兒!”丫丫氣喘籲籲來到齊悅身旁。
“你這孩子,我讓你等你父母,你卻又去哪了?你父母都來了?”齊悅說著輕拍她的頭。
“爹娘,在哪啊?”
“你看那不是?”齊悅說著往那邊大殿一指,隻見葉瑤和洛春風從柱子後邊跳出來“丫丫,想我們沒有!”
“爹,娘!”雲初歡呼著撲進父母懷中。
“哎呦喂,我們小丫丫長高了”葉瑤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眼中滿是慈愛。
洛春風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蛋:“在庵裏有沒有好好練功?沒給你師父添麻煩吧?”
“我可用功了,什麽壞事也不…做!”丫丫驕傲地挺起胸膛,隨即又想起柴房裏的少年,眼神閃爍了一下。
葉瑤敏銳地察覺到女兒的異樣:“怎麽了?有什麽事瞞著娘?”
“沒、沒什麽...”丫丫正想搪塞過去,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接著一名年輕女弟子慌張地跑進來。
“師父!不好了!外麵來了七個彪形大漢,帶著兵器騎著戰馬,非要借宿不可!我們說這是女庵不便留客,他們就...就要打起來了!”
齊悅麵色一沉:“豈有此理!春風,瑤瑤,你們稍坐,我去看看。”
“且慢!”洛春風勸住齊悅“既然是武人鬧事,還是我去吧,你陪著瑤瑤坐會!”
不等眾人反應,洛春風已大步流星走向庵門。丫丫擔心父親,拉著母親跟了上去,齊悅也緊隨其後。
庵門外,七名身著粗布衣裳的壯漢正與幾名持劍女弟子對峙。為首的是個身高體壯的黃臉漢子,手持一柄赤銅大刀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小姑娘,我們兄弟趕路辛苦,又被大雨打濕了,借宿一晚有何不可,明早一並算錢給你們?”
一旁一個青藍色頭發的漢子嘿嘿笑著,“莫不是這庵裏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敢讓我們近?”
“放肆”一名女弟子怒斥,劍尖直指對方咽喉。
那黃臉大漢眼疾手快大刀一揮,輕易格開長劍:“就這點本事也敢攔路?”
就在這時洛春風一聲清嘯,身形如鶴衝天而起,落在雙方之間:“我說幾位好漢,欺負女流算什麽本事?”
那個青發漢子上下打量雲雲霆:“喲,終於來了個帶把的。你是這庵裏的?”
洛春風一聽這話紮耳朵,心裏也不痛快,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道:“星女庵乃清淨之地,諸位若要借宿,山下鎮上有客棧。”
“少廢話!”黃臉漢子身後一個紅臉漢子吼道,“大哥,跟他囉嗦什麽,打就是了!”
話音未落,四個人已同時出手,刀光劍影瞬間籠罩洛春風。葉瑤驚呼一聲就要上前,可惜趕不上。
卻見洛春風身形如遊龍,在四人圍攻中穿梭自如。手中鎏虹劍點、撥、挑、壓,就將四人的攻勢一一化解。但那四個人配合默契,攻守有度,一時間打成平手。
齊悅見了心中佩服,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紈絝少爺如今已經獨當一麵,其實洛春風天賦本就不差,又吃了那麽多金丹,加上這幾年刻苦修煉實力早已突飛猛進,再加上他有八寶如意軟甲護體,隻攻不守。齊悅自認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又想想如今天下三十歲以下者,除了江雲濯以外隻怕無人能必勝他。
那黃臉大漢一看中間那小子太厲害,自己這四個兄弟姐妹再打下去,時間一長恐怕要輸,想到這要上前幫忙,葉瑤和齊悅也要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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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這時一道白影從庵內飛掠而出,落在戰圈中央:“住手!都住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丫丫瞪大眼睛——林羽!他怎麽出來了,心想完了這讓師父知道可怎麽辦啊?
更令人驚訝的是,那七名凶神惡煞的漢子見到林羽,竟然齊齊拱手:“林爺!您怎麽在這兒!”
林羽把腰一掐“那怎麽到哪都惹事,我不告訴你們改惡從善嗎?”
七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青發漢子道:“林爺,我們沒惹事,那他們不講理,我們都這樣了就借宿一晚,給錢還不行嗎?”
林羽上去一腳踹他屁股“閉嘴,這庵裏都是女的你們進來幹什麽?”
那家夥撓撓頭“你不也是男的,進來了嗎?”
齊悅一下明白了,剛才那丫丫支支吾吾,隻怕是她放進來的,她看了丫丫一眼。
丫丫自知理虧,便道:“林羽大哥,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不等林羽回答,洛春風幾個人早炸鍋了,洛春風一個箭步到了近前,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白衣少年:“你是...”
林羽這才緩過神來仔細打量洛春風“這位大哥,我怎麽看你這麽眼熟……洛……洛哥,是你!”他說著給了洛春風一個大擁抱。
又看見後麵的葉瑤,笑嗬嗬的打招呼“葉姐姐,你也在這呢!”
葉瑤不可置信問:“你…你是?”
那前麵一拍自己胸膛“我,林羽林青雲啊!四季城的林青雲!”
洛春風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青雲,你…你是青雲,可你的樣子?”
林青雲一擺手“哎,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啊!”
丫丫問:“大哥哥你不是叫林羽嗎,怎麽又成了林青雲了?”
“我姓林名羽自表青雲,沒錯啊”。
洛春風告訴丫丫“這不對啊,這是我的朋友你叫叔叔!”說著告訴林青雲“這是我女兒丫丫”。
林青雲驚呼“長這麽大了!不對啊,你夫妻倆什麽時候要的孩子,我記得……”
葉瑤心想你倆還嘮呢,齊悅都快急死了,她趕緊接話“青雲,你看這是誰?”
林青雲湊到齊悅身旁,左看看右看看沒敢認,說他怎麽連齊悅都不認識了啊?是啊,齊悅如今也改了麵龐,原來她開宗立派覺得之前的長相沒什麽威懾力,用易容術把自己變得四十多歲的樣子。
齊悅突然發出一聲近乎嗚咽的呼喊,踉蹌著上前:“青雲...你不認識我了...”說罷便伸手在臉上一抹,露出本來模樣,是個二十三四歲的道姑,你看她怎生模樣:
頭上戴一頂雪蓮花冠,冠下垂著兩縷素白絲帶,襯一張鵝蛋臉瑩潤如月。眉若遠山含黛,眸似寒潭映星,櫻桃唇不點而朱。額間一點朱砂慈悲印。
穿一襲素白道袍寬大如雲。腰間束著青玉色的絲絛,垂下三寸長的流蘇,肩上披著半透明的素紗帔帛,耳垂上兩點青玉墜子輕輕搖晃
右手持一柄白玉為柄的銀絲拂塵,塵尾如流雲飛瀑。道袍下隱約露出素白緞鞋的尖兒,鞋麵上繡著銀線蓮紋。
林青雲呆呆地看著那個阿姨——不對,現在應該叫姐姐了:“齊悅姐...是你嗎?”
齊悅淚如雨下,也不管一旁有人看著,一股腦撲在林青雲懷中:“青雲,我…我不是在做夢吧,你…你是不是真活著,江雲濯那家夥真的沒有騙我!”
林青雲也抱著齊悅“活著呢,活著呢不是夢!”
這邊正煽情呢,那邊的黃臉漢子卻撓著頭插嘴道:“呃...林爺,這幾位是...”
林青雲這才和齊悅分開,笑著擦了擦眼角:“這兩位是銀陵城的洛春風與葉瑤夫妻,這是我未婚妻!”丫丫拽拽他衣襟,那意思我呢,介紹介紹我,林青雲看向丫丫,“這是我的恩人丫丫”。
七人麵麵相覷,突然齊刷刷拱手:“我們幾個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林爺家人,請見諒!”
洛春風哈哈大笑道:“不打不相識!既然都是自家人,就別客氣了!”
齊悅也終於終於破涕為笑:“快收拾客房款待貴客!”
正說著隻見一道銀色閃電破空而出,槍尖劃過的軌跡在空中凝成霜痕。
林青雲忽覺掌心一涼,銀槍已穩穩落入手中。槍尾尚帶三分餘震,似久別重逢的嗚咽。槍纓無風自動,如雪浪翻湧。
“老夥計,好久不見了...”少年屈指輕彈槍杆,錚然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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