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以柔待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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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拳,沒有伴隨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撕裂天地的璀璨霞光,甚至連空氣的呼嘯聲都被那股內斂到極致的力量吞噬。它看起來平平無奇,樸實無華,仿佛隻是凡人最簡單、最直接的一記直拳。在這份平靜之下,蘊藏的卻是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
    然而,當這一拳揮出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古老氣息驟然爆發,周圍的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聲,那聲音仿佛是世界基石在哀鳴,緊接著,如同看不見的帷幕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
    拳頭前方,並非簡單的空氣崩碎,而是宇宙最原始的混沌被強行喚醒。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以拳頭為中心向外寸寸崩裂,形成一個不斷擴大、深邃至極的黑色空洞。這空洞並非虛無,而是蘊含著無法理解的極致破壞力和吞噬力,如同宇宙尚未誕生時,那吞噬一切光與暗的混沌巨口,寂靜而恐怖。
    黑色空洞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徑直迎向那巨大而恐怖的黑暗實體。後者顯然感知到了這股力量的本質,發出比之前更加尖銳、更加驚恐的淒厲尖叫,剩餘的墨色觸手如同發狂的毒蛇般瘋狂揮舞,試圖抵擋這股吞噬之力,或者拚命向後逃離。
    但一切都是徒勞。
    黑色空洞是法則的具現,是「無」對「有」的碾壓。它毫不留情地吞噬了所有試圖抵抗的觸手,連同其上附帶的腐蝕與怨毒氣息,然後繼續擴大,以一種跨越空間與維度的不可阻擋之勢,瞬間將那龐大的黑暗實體本體徹底籠罩其中!
    「不……不可能……這是……這是古老……的原初之力……大道……無形……」黑暗實體發出痛苦而絕望的哀嚎,聲音在被吞噬的過程中扭曲、變形,最終漸漸微弱,似乎即將煙消雲散。
    林逸靜靜地佇立著,臉上麵無表情,但內心深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那種撕裂空間、吞噬一切的力量,是他從未想象過的強大。這股力量並非他過去熟悉的靈氣、真元,而是一種更加根源、更加本質的力量,如同直接調用了宇宙最深層的法則。
    他知道,這僅僅是他體內剛融合的那股力量——《大地風雲經》中蘊藏的最高天機——的冰山一角。這股力量,來自於對《道德經》的終極了悟,是道的顯化。
    就在黑暗實體即將被徹底吞噬,化為虛無的刹那,那黑色空洞中突然傳來一聲更加巨大、充滿極致惡意與不甘的扭曲咆哮!
    緊接著,一股遠超之前的腐蝕、怨毒與詛咒氣息,如同沸騰的岩漿般從空洞深處爆發而出,伴隨著無數扭曲、痛苦、充滿仇恨的麵孔在空洞邊緣閃現!它們不是被吞噬殆盡,反而像是被這股原初力量的刺激,激發出了最本源的邪惡與絕望,要進行最後的瘋狂反撲!
    黑色空洞在劇烈顫抖,仿佛無法完全消化這股突如其來的、凝聚了億萬載怨氣的反抗之力。而那黑暗實體即將崩潰扭曲的麵孔中,竟然在最後一刻裂開一道巨大而猙獰、布滿層層疊疊尖牙的縫隙,發出一種如同來自地獄最深淵的、帶著詛咒與誘惑的低語:
    「你……你以為……你得到了……力量……就……結束了嗎?這裏……隻是……開始……道……有陰影……」
    隨著這充滿惡意的低語,那縫隙中猛地噴出一團濃稠到極致、漆黑如墨的液體,這液體並非能量,而是純粹的死亡、腐朽與絕望的具現。液體在空中迅速凝聚,化作一道比之前任何觸手都要凝實、都要龐大、閃爍著不詳光澤的墨色尖刺,帶著無可匹敵的死亡和詛咒氣息,不退反進,竟是筆直地朝著林逸的心髒,如同瞬移般刺來!
    林逸瞳孔驟然猛縮,心中劇震。這玩意竟然在被如此強大的力量吞噬的情況下,還能凝聚最後的精華,發出如此凶狠、如此精準的反擊!而且目標竟是他的要害,分明是想同歸於盡!生死關頭,他來不及有任何猶豫或細想,本能地想要側身躲避,但就在這時,他體內剛剛融合的
    那股來自《大地風雲經》的玄妙力量,此刻在他四肢百骸中如初春的暖流般悄然蘇醒,隨即在他神魂深處傳來一陣愈發清晰的異樣波動。
    這波動並非簡單的警示,更不是催促他狼狽閃避,反而像一首無形無質、卻又亙古悠遠的道歌,在他靈魂最敏感的弦上低吟淺唱,傳遞著一種超越生死本能的奇異韻律與浩渺智慧。那不是讓他逃,不是讓他抗,而是讓他……靜觀其變,如山嶽般沉凝,如流水般順勢而為?
    墨色尖刺,凝聚了何止億萬載的怨毒與絕望,仿佛是宇宙初生時一切負麵情緒的具象化,此刻已化作一道撕裂蒼穹、洞穿虛無的黑色閃電,裹挾著無數靈魂破碎的哀嚎與足以凍結星河的死寂,刹那間便已抵至林逸胸前不足一尺之地!
    那股冰冷刺骨、仿佛能湮滅一切生機的死亡氣息,幾乎要將他的神魂都拖入永恒的冰封煉獄。他的身體,每一寸肌肉,每一條筋絡,都已在本能的驅使下繃緊到了極致,億萬次生死搏殺中錘煉出的戰鬥記憶,正瘋狂地尖叫著,驅使著他做出最快、最有效的規避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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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那電光石火,生死懸於一線的刹那,林逸的腦海中,那股源於《道德經》字字珠璣的了悟帶來的極致清明,與《大地風雲經》包容萬物的宏大真意悄然共鳴,如同晨鍾暮鼓,瞬間驅散了所有本能的恐懼與躁動,形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直指本源的絕對直覺。
    「道法自然……有無相生……柔弱勝剛強……」
    他想起了《道德經》中的一句句箴言,往日裏隻覺玄奧深邃,此刻卻如醍醐灌頂,每一個字都綻放出全新的、直指宇宙本源的光輝。這墨色尖刺,看似是「有」的極致,是死亡與毀滅最猙獰的顯化,是怨毒與絕望最凝練的實體,但其存在的本身,不也恰恰依賴於「無」的襯托與對比嗎?它越是凝實,越是凶戾,其內部所蘊含的那份對「道」的偏離,那份與和諧宇宙的「不諧」便越是劇烈,其根基便越是虛妄。
    那黑暗實體在徹底崩解前最後的咆哮——「道……有陰影……」,如同一個來自深淵的詭異注腳,在他心中反複回蕩。陰影,正是因為有光明的存在才得以顯現。黑暗,也正是因為有光輝的對照才被感知。這尖刺,便是那「道之陰影」最極端、最扭曲的體現,是失道者的悲鳴。
    一個近乎於瘋狂,卻又無比清醒的念頭,或者說,一個被《大地風雲經》那浩瀚無垠的智慧所引導的念頭,在林逸心中如閃電般劃過,照亮了所有的迷茫。
    他沒有躲!也沒有格擋!
    在遠處,透過秘法勉強感知到這一幕的蘇婉兒和柳如煙,霎時間花容失色,心神俱裂,幾乎要驚呼出聲!她們眼中看到的,是林逸如同飛蛾撲火般迎向那足以毀滅一切的災厄,這在她們看來,無異於放棄所有生機,自尋死路!即便是心誌堅毅如林默,若能親眼目睹此景,恐怕也會因這超乎理解的舉動而心神巨震。
    林逸非但沒有後退分毫,反而微微向前踏出了不可思議的半步。他的雙眸之中,不見了生死關頭的恐懼與掙紮,隻有一種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靜,以及一種仿佛與腳下大地、與頭頂星空融為一體的深邃。
    他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不是去格擋那尖銳的鋒芒,不是去催動任何驚天動地的神通反擊,而是以一種奇異的、溫柔的、仿佛要擁抱失散已久的遊子,又像是要撫平世間一切創傷的姿態,迎向了那根足以洞穿星辰、湮滅神魂的墨色尖刺。
    他的掌心,沒有凝聚任何駭人聽聞的能量波動,沒有符文閃爍,沒有法力奔湧,隻有一層淡淡的、幾近於無的微光在流轉。那光芒,時而如初生朝陽般溫暖,時而如亙古大地般厚重,時而又如九天清風般飄渺無形。那是《大地風雲經》的力量精華,不顯山,不露水,卻蘊含著宇宙生滅循環、萬物相生相克的至高妙理。
    「滋啦——嗤嗤——」
    墨色尖刺的尖端,距離林逸的胸膛已不足三寸。那股濃鬱到化不開的腐蝕性怨毒氣息,已經將他胸前的衣物悄無聲息地化為飛灰,裸露出的肌膚上甚至泛起了一絲絲令人心悸的黑氣,帶來了如同萬蟻噬心般的針紮劇痛,仿佛下一瞬就要將他的血肉乃至神魂一同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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