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4章 一觸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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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蘇婉兒和柳如煙等人一顆心沉入穀底,以為林逸必死無疑,會被這凝聚了無盡怨念與詛咒的一擊徹底洞穿、腐蝕、吞噬神魂的絕望瞬間——
    林逸的手掌,終於輕輕地、溫柔地,甚至帶著一絲悲憫,觸碰在了那墨色尖刺猙獰可怖的側麵。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轟鳴,沒有能量肆虐的劇烈爆發,更沒有法則對衝的破碎虛空。
    那感覺,就像是久旱的土地終於迎來了第一場春雨,溫柔地滲入幹裂的縫隙;又像是狂躁的野獸,在最信任的人手中漸漸平息了怒火,微風拂過緊繃的楊柳,帶走了所有的躁動與殺伐。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根凝聚了億萬載怨毒與絕望,足以讓神魔辟易的墨色尖刺,在林逸那看似平凡無奇,實則蘊含了《大地風雲經》至柔至順之理的手掌觸碰之下,尖端那足以洞穿一切的鋒銳,竟如同冰雪遇上了初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並非是劇烈的崩解,也不是被強行磨滅,而是一種更為奇妙的「轉化」與「回歸」。
    「嗚……嗡……」
    墨色尖刺內部,仿佛傳來了無數怨魂解脫般的歎息,又像是億萬年積累的戾氣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深不見底的墨色開始變淡,從極致的黑,逐漸轉化為深灰、淺灰,其上猙獰的倒刺和扭曲的紋路也隨之撫平、消散。
    林逸的手掌穩穩地貼在尖刺之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曾經冰冷刺骨、充滿毀滅欲望的能量,正在他的掌心那層薄薄的微光引導下,如同百川歸海一般,緩緩地、有序地消散於無形,或者說,回歸到它們本該存在的「無」之中。
    《道德經》有雲:「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又雲:「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此刻,林逸正是以《大地風雲經》所演化的至柔之力,承載並化解了這至堅至凶的「道之陰影」。他沒有去對抗那股龐大的負麵能量,而是以自身對「道」的理解,為這股迷失的、狂暴的力量指引了一條「回家」的路。
    「道……原來……可以這樣……」一個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意念,仿佛從那正在消散的尖刺核心傳來,帶著一絲茫然,一絲解脫,也有一絲……釋然。
    不過短短數息之間,那根曾讓天地為之色變的墨色尖刺,就在林逸的掌心下,徹底化為了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嫋嫋升起,旋即融入虛空,再無蹤跡。仿佛它從未出現過一般,隻餘下空氣中一絲淡淡的、雨後青草般的清新。
    林逸緩緩收回手,他的臉色略顯蒼白,顯然剛才那番「以柔克剛」的極致運用,對他心神和體內那股初生的《大地風雲經》之力亦有不小的消耗。但他眼神卻愈發明亮,宛如黑夜中點亮的星辰,充滿了對大道更深層次的感悟。
    他明白了,真正的強大,並非隻有毀滅與征服,更有包容與化解。道之陰影,亦是道的一部分,唯有理解其本質,方能真正地超越它,而非僅僅是壓製或摧毀。
    遠處的蘇婉兒和柳如煙,早已被這超乎想象的一幕驚得呆立當場,美眸中充滿了震撼與不可思議。
    她們原以為必死的絕境,竟以如此一種近乎於「道法自然」的方式被輕易化解,這完全顛覆了她們對力量和戰鬥的認知。林逸的身影,在她們眼中,瞬間變得更加高深莫測,也更加……令人心折。
    然而,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觸,那根匯聚了無邊殺意與毀滅意誌的墨色尖刺,卻陡然間劇烈地顫抖起來!這根尖刺,是那黑暗實體耗盡所有力量與怨恨凝聚的最終殺招,狂暴得仿佛能夠撕裂虛空,吞噬光明。它以一種無可阻擋之勢,直奔林逸的掌心,試圖將其連同身後的世界一並摧毀。
    但下一刻,它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在衝刺的巔峰,卻突然撞上了一堵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無法逾越的「牆」。這堵「牆」並非實體,沒有磅礴的反震之力,沒有試圖以更強的力量去對抗或摧毀尖刺,它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種極致的「順應」與「消解」。
    林逸的手掌如同一個微妙至極的漩渦,那並非尋常意義上的吞噬或吸收,而是一種更加高明的「引導」,一種「化解」。《大地風雲經》的力量,此刻展現出的不是傳說中開天辟地的剛猛,而是「上善若水」般的至柔包容,以及「道法自然」的極致調和。它不與力量對抗,而是讓力量沿著其本來的軌跡,回歸最原始的狀態。
    墨色尖刺上凝聚的億萬生靈的怨毒、數不清的詛咒、以及濃鬱到化不開的死亡氣息,在那股奇異力量的觸碰下,如同被投入烈陽下的冰雪,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
    那些扭曲痛苦的麵孔虛影在尖刺表麵發出淒厲卻無聲的哀嚎,它們拚命掙紮,想要維持住這絕望的具現,但在那「化解」的力量麵前,它們寸寸碎裂,化為最原始的、純粹的負麵能量。
    然而,這些能量並未四散為禍,而是被林逸掌心那股奇異的力量死死地引導著,仿佛在進行一種宇宙洪荒時期便存在的「淨化」或者說「回歸」——從複雜的「有」回到原始的「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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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這是……‘無’……‘空’……你……你竟然……觸碰到了……道的……另一麵……這不可能……」黑暗實體殘存的、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意識,在虛空中發出最後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充滿了絕望、不甘與徹底的茫然。
    它窮盡一切邪惡與力量凝聚而成的致命一擊,竟然就這麽被一種它聞所未聞、無法理解、甚至從未想象過的恐怖方式化解了!這不是力量層麵的對抗與勝負,這是更高維度的境界碾壓,是法則層麵的徹底消弭,是將「惡」的存在本身,在根源上進行「修正」!
    林逸的表情依舊平靜,眼中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明悟光芒。他的內心卻在經曆著一場翻天覆地的洗禮,這是他對《大地風雲經》、對《道德經》、對「道」的理解,進行了一次無法估量的飛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墨色尖刺中的龐大負麵能量,在《大地風雲經》的引導下,並非被暴力摧毀,而是被精妙地分解,被還原,仿佛在遵循著某種宇宙最根本的循環法則,那是一種超越生死的奧秘,一種有生必有死、有聚必有散、物極必反的無形軌跡。這股力量,正在將這極致的「惡」與「扭曲」,還原為構成萬物之前的、最原始、最純粹的「道」的一部分,回歸到它最初的起點。
    片刻之後,那根曾散發出毀天滅地、籠罩絕望氣息的墨色尖刺,已經徹底變得黯淡無光,其上所有的邪惡氣息、怨念、詛咒都已涓滴不剩地消散殆盡。它不再是恐怖的詛咒具現,而更像是一塊普通的、失去了所有靈性與力量的黑色晶石,死寂而沉重。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在掌心響起。黑色晶石表麵裂開一道細密的縫隙,隨即迅速擴散,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色粉末,如同黑色的沙塵,從林逸的指尖滑落,飄散在虛空之中,最終徹底消失不見,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危機,徹底解除了。那吞噬一切、令人窒息的黑色空洞,在完成了它的使命——釋放最終攻擊後,也仿佛失去了維係它的力量,開始緩緩收縮,如同一個潰散的黑洞,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林逸緩緩放下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未完全湧上心頭,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疲憊感便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差點讓他站立不穩。
    剛才那看似輕描淡寫、舉重若輕的一觸,實則消耗了他海量的心神力量,更動用了他對《大地風雲經》以及《道德經》那極其初步、卻已觸及法則本質的感悟。那種消耗,遠超任何法力或真元的損耗,是一種根植於靈魂深處的疲憊,但與之相伴的,是對「道」更深一層的領悟,那是一種無價的收獲。
    更讓他心頭猛地一沉,如墜冰窟的是,就在那墨色尖刺徹底消散崩解的最後一刹那,他憑借著遠超常人的敏銳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極其隱晦的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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