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回到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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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獨孤行帶著李小悠母女踏上了文崇書院的石階。月光灑在院前的青鬆上,風吹得鬆針沙沙作響。獨孤行背著李小悠,腳下踩得石板咚咚響,腰間的魁木劍晃蕩著。
書院門口,李詠梅坐在輪椅上,手裏攥著根細竹竿,正等著。她一見獨孤行回來,眼睛頓時亮了,手一撐,輪椅吱吱嘎嘎地衝了過來。前幾天她還跟獨孤行拌過嘴,氣得打起架,可如今見他平安歸來,那點小脾氣早就煙消雲散。
李詠梅停下輪椅,仰頭瞪著他,嘴上卻忍不住埋怨:“你這沒良心的,終於知道回來了。”
獨孤行苦笑一聲,彎腰把李小悠輕輕放下來,低聲道:“詠梅,小悠受傷了,你幫她包紮一下吧。”
李詠梅哼了一聲,剛想再數落兩句,目光就落在他背上剛放下的李小悠身上。她皺了皺眉,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可當她低頭瞧見李小悠腿上那塊被血染紅的布條時,臉色一變,急忙揮手道:“別愣著,快帶她們進學堂!我得趕緊給她們瞧瞧傷口!”
獨孤行沒多廢話,扶著李小悠往裏走,李小悠她娘跟在後頭,步子踉蹌,肩膀的傷口疼得她咬緊牙關。李詠梅推著輪椅在前頭帶路,嘴裏還嘀咕:“瞧你這滿身血腥味兒,真是出去惹了一身麻煩回來。”
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在睡夢中的潘樂陽和章文成他們都聚集了過來。
潘樂陽看著受傷的李小悠母女倆人,震驚道:“小悠,你們不會是卷進了什麽麻煩裏了吧!我聽說淩山城那邊很亂!”
李小悠輕聲回應道:“淩山城那邊暴動了!”
“什麽?”潘樂陽和章文成都為之一驚,“前幾天我才聽說他們在封城,怎麽今晚就突然打起來了?”
李小悠沒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李詠梅也是微微皺眉,回想起獨孤行身上的血腥味,她不禁有些擔心。
不過,李詠梅並未多想,她熟練地從方寸物裏翻出紗布和藥膏,手腳麻利地推著輪椅轉到李小悠身邊。她低頭瞅了眼那傷口,眉頭擰得死緊:“這箭口不淺,得趕緊清理,不然留疤是小事兒,爛了可就麻煩了。”她扭頭衝獨孤行喊:“去打盆熱水來,別磨蹭!”
獨孤行應了一聲,轉身去端水。李小悠坐在長凳上,咬著牙沒吭聲,目光卻落在李詠梅那雙靈巧的手上。她低聲道:“詠梅姐,你手真巧。”
李詠梅頭也沒抬,邊用剪子剪開獨孤行包紮的布條,邊回道:“巧啥巧,幹這活兒幹慣了。你這傷口得縫幾針,忍著點。”她從藥箱裏掏出細針,手指翻飛,動作幹淨利落。
李小悠她娘坐在一旁,捂著肩膀喘氣,見李詠梅忙活,忍不住插嘴道:“姑娘,你這手藝可真不賴,比我們村裏那老郎中強多了。”
李詠梅笑了一聲,手上沒停,她抬頭瞥了眼獨孤行端來的熱水,接過來放在一邊,低聲道:“小悠,把腿抬起來,我給你洗洗。”隨後,她又扭頭對潘樂陽他們說道:“你們幫小悠她娘清理一下傷口,我等會兒再幫她縫針。”
獨孤行站在旁邊,靠著門框,瞧著李詠梅忙前忙後,心裏卻有些複雜。
就在這時,動向一直飄忽不定的齊靜文也來到了學堂這裏。他走到獨孤行的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去陪我喝杯茶談談?”
獨孤行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倦意。他扭頭看了眼仍在忙碌的李詠梅,又掃了眼李小悠母女。隨後,便默默第跟著齊靜文出了學堂。
夜風卷著寒意吹過,二人很快來到書院內那座熟悉的茶亭。亭外依舊是那片小竹林,隻是天冷了些,竹葉泛起了黃,風一刮,枯葉便簌簌飄落,鋪了滿地金黃。
獨孤行踩著落葉走進亭子,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一屁股坐下,魁木劍隨意擱在一旁。
齊靜文慢悠悠地坐下,衣袖一揮,在桌上變出一隻青瓷小壺和兩隻茶盞,手指輕巧地擺弄著茶葉。他煮水的動作不緊不慢,水汽嫋嫋升起,茶香混著竹林的清氣散開。他沏了杯茶推到獨孤行麵前。
獨孤行接過來,仰頭一飲而盡,像是想借著這口熱茶壓下心頭的亂緒。茶水滾燙,燙得他喉頭微緊,可他沒吭聲,隻是低頭盯著空盞。
齊靜文瞧著他這模樣,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此趟淩山城之行,你心裏有啥感觸?”
獨孤行搖搖頭,放下茶盞,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低聲道:“沒啥感觸,就覺得累。殺來殺去,血流了一地,到頭來也不知道為了啥。”他頓了頓,抬頭看向亭外的竹林,枯葉被風卷著打旋兒,像是飄不下的心思,“齊先生,師父說的天下人心,我看不懂......”
齊靜文端起茶盞,慢悠悠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茶水上,水麵映著月光晃蕩。他輕聲道:“人心呐,就像這竹林,風一吹,外頭看著亂,可根底還是紮得深的。你在淩山城瞧見的,不過是風吹亂的那層罷了。”
獨孤行皺了皺眉,“可齊軍和隋軍鬥得這麽狠,城裏百姓夾在中間,命都不值錢了。我救了李小悠她們,可還有多少人救不下來?趙風斐那幫人拿下城,怕是立馬要清算城中隋人,隋軍援兵要是殺回來,死的還是齊人。這仗打下去,哪邊贏了都是輸。”
齊靜文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上摩挲,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說得沒錯,天下亂了,人心就跟脫了韁的馬,想拽都拽不住。可這亂,不是一天兩天攢出來的。雖然以前,齊人和隋人明麵上井水不犯河水。但暗地裏,幾十年的恩怨都堆在了一塊,就像紮根在地上的竹根,早就成了解不開的死結。你殺幾個,救幾個,改不了這大勢。我當初出麵護下淩山城,但當我離開了片刻後,他們不還是打起來了嗎?”
齊靜文頓了頓,歎息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我還天真得認為,隻要身懷正理,就能單靠言語勸退大軍。但後來我才知道,有些東西,單單靠道理是講不通的。”
獨孤行心中苦澀,看著杯中茶水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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