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迷霧樹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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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廊過道,是一片開闊庭院,院中一口古井,井口黑洞洞的,邊緣爬滿虯結的老樹根,根須粗糙,層層疊疊,宛如枯手緊扣井沿。井壁滲出絲絲陰氣,凝在空氣中,散發淡淡腥臭味。
    白紓月停下腳步,盯著井口。不知為何,她隱隱約約感到一絲不安。
    獨孤行皺眉,壓低聲音問道:“怎麽了?”
    話音未落,井中突然傳來嗚嗚咽咽的呻吟,低沉而斷續,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井底痛苦掙紮。聲音十分陰沉,還夾雜著濕冷霧氣,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白紓月退後半步,“井裏……有東西。”
    獨孤行微微皺眉,剛要靠近查探,庭院另一側的竹林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段夾雜著憤怒的咒罵聲:“該死,跑哪去了?”
    獨孤行心頭一凜,迅速拉著白紓月,蹲到井邊一叢靠牆的矮竹後,推她貼牆而立,掌心按住她肩頭,示意她別出聲。二人屏息凝神,氣息收斂到極致,借著竹縫朝外窺去。
    小道士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灰布道袍袖口沾了血跡,臉上清秀不再,轉而變成滿臉陰鷙。他邊走邊罵:“廢物!人要是跑了,拿你是問!”
    南宮瑾緊隨其後,沒有了早上那時的英氣風發,取而代之的是那白得像死人的臉色,以及冷汗直流的額頭。
    南宮瑾一邊賠著笑,一邊提著一個木桶,桶底穿了個小洞,洞裏流出了幾滴暗紅的血液,血液落在木板上,讓人觸目驚心。
    “道長放心吧,人跑不遠!我……我在酒裏下了藥,那小子沒多久就會脫力,跑不了!”
    酒裏下了藥?獨孤行頓時有些擔心,手指不自覺地攥緊,雖然他一直在提防,但回想那盞青梅酒,酸甜入喉,毫無異味。他居然察覺不到下藥了,幸好沒讓白紓月喝。
    這時,陳天星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嘲諷道:“現在才知道?小子,你還得練啊。”
    白紓月貼近他耳邊,氣息微亂,小聲道:“你沒事吧?”她沒喝酒,自然無礙,但獨孤行喝了那盞酒,盡管他現在看上去安然無事,但她還是有些擔憂。
    獨孤行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感覺異常。”他嚐試在體內運氣,經脈暢通無阻,體內並無異樣,看來藥效似乎未起作用。
    陳天星突然冷笑:“你那遊龍訣的行脈路徑,變了吧?”
    獨孤行一愣,皺眉道:“你怎麽知道?”
    陳天星淡淡道:“我在你體內,還能不知道?陳塵那老家夥,竟把完整的長生訣傳給你了!”他歎了口氣,似乎覺得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他連這都教了。”
    獨孤行心中追問:“你是說,師父當初沒教我完整的運氣口訣?”
    陳天星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獨孤行也沒在追問,壓下疑惑。待腳步聲遠去,確認走廊空無一人後,獨孤行才拉著白紓月溜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古井,探頭朝內看去。
    借著月光,他看清井底景象,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鄧子昂與羅景煥半躺井底,身上爬滿老樹根,根須如蛇蟒一樣,鑽進二人皮肉,深深嵌在血肉中。吸血處的樹根泛著猩紅,宛如活物一般緩慢蠕動,貪婪吮吸著血液。
    此時,二人半死不活,臉上滿是痛苦扭曲的神情,喉嚨隻是無意識地低啞的呻吟著。他們眼珠渾濁,早已失去神采了,少年已經沒辦法判斷,他們是否還有意識了。
    白紓月感到有些惡心,下意識地捂住嘴,小聲道:“他們……怎麽在這兒?”
    獨孤行越發感覺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這山莊的莊主,怕就是那小道士。”他心頭寒意更甚,小道士看上去毫無修為,竟然能操控如此詭異的手段!
    如今看來,那小道士應該已經發現了他們逃跑了,獨孤行有些驚訝,對方居然這麽快就察覺到了。如今鄧子昂與羅景煥落得如此下場,絕非偶然。
    獨孤行看著井底,淡淡道:“沒想到,隻是相別幾天,見麵時,居然會以這種方式進行。”他扭頭看向白紓月,低聲道:“這兩人,救不救?”
    白紓月咬唇,猶豫片刻,搖頭道:“他們跟你我無恩無義,也毫無瓜葛,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獨孤行也是這麽認為的,點頭道:“走,下山。”他拉著白紓月,沿著走廊快步朝山莊外走去。夜風吹過,竹林沙沙,獨孤行二人時不時停下腳步觀察四周。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有人在偷窺。
    走著走著,當他們行至半山腰時,山林中突然濃霧突起,灰白霧氣如潮水般從山腳湧來,瞬間吞沒了整個山道,連樹影也變得模糊,山石的輪廓若隱若現,空氣彌漫著落葉腐敗的氣息。
    獨孤行皺眉,霧氣十分濃厚,伸手不見五指,他趕緊拉住白紓月的手腕,低聲道:“抓緊,別走散了。”
    這種霧少年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一般這種大霧出現,常常伴隨著陣法,所以他格外小心謹慎。
    白紓月點頭,手指緊緊扣住他手腕,掌心微微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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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摸索著前行,獨孤行一手探路,一手拉她,盡管有龍瞳,但方向依舊難辨。霧氣愈發濃重,耳邊隻剩風聲與自己心跳,山道仿佛無盡延伸,繞來繞去,始終走不出霧中。
    白紓月低聲道:“這霧不對勁,像被人故意布下的。”她掌心寒氣凝聚,試圖驅散霧氣,卻效果不大,水汽剛凝成冰晶,四周的霧水又飄了過來。
    獨孤行加快步伐,拉著她左衝右突,試圖衝出迷霧。白紓月緊跟其後,氣息漸亂。二人跑了半晌,霧水浸濕衣衫,霧氣卻始終不散。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刮起了大風,樹影在霧中搖晃,像一群人影在揮手亂舞。風卷著樹葉,發出低低的嗚咽,聽起來像有人在遠處哭泣,陰森森的,讓人心裏發毛。
    白紓月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手不自覺地抓緊獨孤行的袖子。她雖是妖族,平日裏膽子不小,可這地方的氣氛實在詭異得她有些感到有些滲人。她強自鎮定,轉頭看向獨孤行,低聲問:“我們是不是走不出去了?怎麽辦?”
    獨孤行沒立刻回答,眼睛盯著周圍的霧氣,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需要分辨方向,要不然走再多的路,也隻會回到原地。
    就在這時,腳下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像有什麽細小的東西在枯葉堆中迅速移動。
    白紓月低頭一看,還沒反應過來,左腳踝突然被什麽東西纏住,猛地一拽,讓她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白紓月!”獨孤行急忙抓緊她的手,避免被分開。
    二人被拖拉了數丈之後,白紓月才回過神來,她急忙在掌心催出一道寒氣,打過去。那纏著她腳踝的東西才像吃痛了一樣,微微鬆開。
    白紓月順勢腳下用力一蹬,那東西沒抓牢,扯走了她一隻鞋子,嗖地縮回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是......樹根?”白紓月愣了一下,低頭看看光著的腳,皺眉道:“幸好你拉著我,不然被拖走的怕是我整個人了。”
    白紓月有些後怕,但腳底涼颼颼的,地上濕冷的泥土又讓她有點不自在。
    獨孤行拉著她的手腕,沉聲道:“小心點,這霧裏有東西。”他環顧四周,霧氣濃得幾乎看不清一丈外的景物,樹影在風中晃動,隱約像是在朝他們靠近。他壓低聲音,“這些樹……好像在動。”
    白紓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心頭一沉。那些樹影的確不像隻是被風吹動的樣子,枝條扭曲著,像是在伸出手臂往這邊靠攏。她咽了口唾沫,低聲問道:“現在怎麽辦?我們得找條路出去。”
    獨孤行沒說話,目光落在山道盡頭。那裏隱約透出一片光亮,像是燈火,又像是月光穿透了霧氣,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獨孤行不禁皺眉,“那裏有亮光!”
    “去看看?”白紓月提議道。
    獨孤行陷入了沉思,如今下山路又找不到,山林裏的樹又有古怪,現在看來,確實隻有那道光這一條路可走了。
    獨孤行回頭看了一眼白紓月,點頭道:“先去那邊看看,小心腳下。”
    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霧氣依舊濃重,為了安全,他們盡量避開沿途的大樹。此時,風聲夾雜著樹葉的窸窣聲,像是有人在暗中低語。
    白紓月光著一隻腳,走得有些別扭,但她緊緊跟著獨孤行,手指扣著他的手腕,生怕再被什麽東西纏上。她看著少年的背影,微微陷入了沉思。
    明明自己比孤行的修為要高上一截,但關鍵時刻,居然還得靠他來判斷。或許,人真的不能貌相。
    走著走著,光亮越來越清晰,然而腳下的路卻變得熟悉了起來,獨孤行看著腳底的青石板,微微皺眉,但他還是選擇了繼續前進。
    不多時,二人穿過霧簾,腳下的路也開始變成了青石板。少年抬頭一看,果然是避暑山莊的茶亭!
    此時,石桌上酒盞散亂,瓜果腐爛,顯然酒宴之後,無人過來進行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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