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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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行原以為陳十三不會答應,誰知道他卻一口答應了下來:“我去會會他,要是我死了,你記得給我收屍。”
    獨孤行笑笑,“不至於,師父他還是講道理的。”
    陳十三哼了一聲,離開了獨孤行的身體,然後跟陳塵去了一邊的橋頭詳談。而獨孤行則站在不遠處等待。
    就在這時,白紓月慢慢地靠了過來,低聲問道:“你剛才跟陳前輩說了什麽?”
    獨孤行轉頭,嘴角一揚,笑道:“秘密。”
    白紓月撇了撇嘴。
    獨孤行見她這樣子,笑道:“那你和莫黎琪她說了什麽?”
    白紓月神秘地哼了一聲:“秘密。”
    獨孤行笑了笑,重新將目光落在師父的身上,這個一直神神秘秘的老頭身上。
    ......
    陳塵看了一眼和獨孤行一個模樣的陳十三,冷笑一聲,“我是應該叫你陳天星還是陳十三呢?”
    陳十三也不甘示弱,“那我是應該叫你江塵還是陳塵呢?”
    陳塵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不是說好了,在其他天下不準用那個名字叫我嗎?“
    陳十三不以為然道:“那隻是你與陳天星的約定,與我無關。”
    陳塵卻冷冷道:“別以為你合道了,換個名字,我就管不了你!”
    陳十三聽後,狂笑不止,“我還以為你沒看出來呢,看來還是騙不了你這個老鬼啊。對,我是陳天星,你又能奈我何。現在能殺我的隻有獨孤行了。哈哈哈,江塵你輸了!你滿盤皆輸了,你下了這麽久的棋,還是輸在了最後一步。哈哈哈!我贏了!”
    陳十三原以為能在陳塵的臉上看出挫敗的苦臉,誰知道,他卻看見陳塵在輕笑。
    “你笑什麽!你已經輸了,還在強裝什麽!”陳十三勃然大怒,心底卻感到一絲隱隱不妙。
    陳塵還在笑,什麽話都沒說,就往獨孤行那邊走去。
    陳十三急了,“你到底在笑什麽!你給我站住!!!”
    陳塵卻頭也不回,隻是留下一句:“陳天星,我下棋從來沒輸過,如果我輸了,你覺得那是為什麽?你自己好好回去琢磨琢磨吧。”
    陳十三整個人呆愣當場,隨後突然狂笑了起來,“江塵,你這個畜生!你居然為了將我在你體內除掉,利用你的徒弟!你還是不是人!獨孤行,你看看你的師父,他就是個小人,這一切都是局!”
    然而當他地上的那道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水痕之後,陳十三知道,喊是沒用的,因為陳塵這家夥,已經做好隔音了。
    什麽丟劍?什麽憤怒離去?什麽輸棋?這都是裝的!都是裝的!
    “哈哈,江塵算你狠!”陳十三指著陳塵,怒罵道:“你等著,我肯定會報仇的!”
    哪料,陳塵突然回頭,輕笑道:“好啊,我等著!”
    陳十三再次呆愣當場。
    ......
    獨孤行見陳塵走回來,皺眉道:“師父,你和陳十三聊了些什麽?他那樣子...”
    陳塵笑道:“聊了一些開心的事情,你看他笑得多開心。”
    獨孤行啞然,這什麽嘛?
    就在這時,陳塵忽地開口問道:“白紓月,你今年多大?”
    白紓月懵了,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茫然。
    莫黎琪抱著言卿站在一旁,聞言也是一怔,皺眉看向陳塵。哪有這麽直接問姑娘年紀的?
    棧橋邊江風吹過,幾人一時無言。
    白紓月遲疑片刻,怯怯道:“一百來歲的修為。”為了顯得年少一點,白紓月刻意在“修為”二字咬重了讀音。
    獨孤行猛地轉頭,滿臉驚訝地盯著她。
    白紓月被他看得臉頰發燙,趕緊低下頭,“一百來歲,對蛇妖來說很正常啦,差不多剛成人不久。”
    陳塵卻哈哈一笑,突然把手搭在白紓月的肩膀上,眯著眼睛道:“一個老太婆,一個十九歲、二十歲的少年,有趣,有趣。老母牛吃嫩草。”
    白紓月臉刷地紅了,想罵回去,又怕陳塵翻臉,隻能憋著氣,站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別扭得要死。
    獨孤行皺眉,心想:師父這糟老頭說話也太不講究了,哪有這麽當麵陰陽人的?
    就在這時,陳十三走了回來,突然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這小手不太幹淨啊?”
    “嗯?”少年不解,但陳十三卻沒有解釋。
    陳塵沒理會獨孤行的反應,轉頭對白紓月說:“帶我去見見你的盧師父。”
    獨孤行一愣,為難地撓了撓頭:“這……”
    陳塵和盧秉文二人多少有些舊怨,二人見麵,怕不是要吵起來,甚至動手都有可能。況且盧秉文那脾氣,可不是好相與的。
    陳塵卻不管他的猶豫,徑直朝水雲城內走去。
    獨孤行沒法子,隻能跟上,他回頭看向白紓月,“那個...紓月姐,我先走了,免得師父他們打起來。”
    白紓月惱羞地跺了跺腳。莫黎琪這時上前拍了拍的肩膀,“不用在意那老頭的話,我們也跟上前吧,他們快走遠了。”
    白紓月點頭,二人也趕緊跟了上前。
    幾人穿過水雲城的街巷,陳塵一路沒說話,獨孤行卻越走越覺得不安。他低聲對白紓月說:“待會兒要是真吵起來,你拉著點,別讓事情鬧大。”
    白紓月點點頭,壓低聲音:“我盡量。”
    盧氏書肆坐落在城東一角,獨孤行在水雲城待了有一段時間了,才知道盧老頭的店鋪,原來偏僻得這麽離譜。
    沒過多久,一行人來到盧氏書肆前。書肆的門半開著,櫃台後傳來翻書的聲音。陳塵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門匾,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獨孤行剛要跟上,卻見盧秉文猛地從櫃台後抬起頭,眼神一沉,手一揮,書肆的木板門突然動了起來。一條條木板像活了一樣,迅速立起,哢哢幾聲,嚴嚴實實地合上,把獨孤行他們隔在門外。
    獨孤行大驚,心想這是一上來就要幹架的架勢啊!
    莫黎琪皺眉,走上前,抬手拍了拍木板門。掌聲傳出,卻像被什麽吞沒了一樣,沒有半點回響。她轉頭看向獨孤行:“這書肆老板,是歸真境的修士?”
    獨孤行點頭:“是。”
    莫黎琪又試著推了推門,門紋絲不動。她皺眉道:“這門上有法陣。”
    獨孤行趕緊解釋:“這是玉門陣,普通的拍打沒用,陣法會吸收掌力。”他轉頭看向白紓月,急道:“白紓月,你幫忙解一下陣!”
    白紓月卻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站在門前,遲遲沒動。她咬破手指,蹲下身,開始在木板門上畫解陣圖。手指在門上劃出一道道血線,組成複雜的圖案。可畫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來,眼神閃了閃。
    她想起剛才在棧橋上,陳塵當眾笑她“老太婆”,心裏憋著一口氣。眼下這機會,盧秉文擺明是要跟陳塵過不去,她要是慢點解陣,說不定能讓陳塵吃點虧,多少報複一下,也算出了口氣。
    想到這兒,白紓月手指慢了下來,裝作一副很努力的樣子,皺著眉頭繼續畫。獨孤行站在一旁,見她半天沒畫完,忍不住靠近,低聲問:“怎麽了?是矮老頭在門上動了什麽手腳?”
    白紓月輕咳一聲,掩飾道:“有點困難,玉門陣變了路數。”
    獨孤行皺眉,剛要再問,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他抬頭一看,白雲聚攏,烏雲黑壓壓一片,隱隱有雷光在雲層間閃爍。他愣了愣:“這時候要下雨了?”
    白紓月也抬頭看天,盯著烏雲的分布,臉色一變,脫口而出:“不好,這是九公雷陣!”她猛地站起身,顧不上再拖延,手指飛快在木板門上畫完最後幾道血線。
    隨著她手指最後一劃,木板門上泛起一陣白光,玉門陣的紋路浮現,隨即緩緩散去。門板哢哢作響,一條條重新分開,露出書肆內的景象。
    盧秉文站在櫃台後,手持一枚玉簡,臉色陰沉。陳塵站在書肆中央,灰袍不動,雙手負後,嘴角微微帶著一抹笑。
    兩人之間,空氣似有無形壓迫,書架上的書冊微微顫動。
    白紓月拉著獨孤行退到門邊,低聲道:“九公雷陣是盧師父的殺手鐧,他動了真怒。”
    ......
    與此同時,符家的茶山上,一座古樸茶亭臨崖而立。符元朗負手而立,眺望水雲城方向,天邊烏雲漸聚,隱有雷光閃爍。他放下茶杯,眉頭微皺。
    “盧秉文這老頭,又在弄什麽玄虛?”
    身旁,符澤川手持一卷書冊,聞聲抬頭,亦望向烏雲,低聲道:“父親,要不要我去看看?”
    符元朗擺手,緩緩坐下,端起茶盞,沉聲道:“不可。水雲城如今暗流洶湧,局勢不明。自從我符氏商船在水雲江遇襲,南宮氏便開始不安分。南宮敬那貨喪子之後,性情愈發乖戾,現在見誰咬誰,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符澤川點頭,略一遲疑,又道:“父親,近日聽聞劍敦山與大驪朝堂生隙,竟開始攔截水雲江商船,凡欲往驪京者,皆不得過。”
    “給些銀錢也不行?“符元朗問道。
    “不行,劍敦山態度強硬,分文不取,就是不放行。“
    符元朗歎息一聲,撫須道:“生意艱難,世道如此。”他頓了頓,續道:“大驪那邊怎麽說?”
    符澤川低聲道:“據聞大驪疑劍敦山有謀反之意。”
    符元朗一怔,皺眉道:“此話哪處聽來的?”
    符澤川答:“是兒在驪京的一友所言。他還說,劍敦山藏有一毒師,握有大驪國君得位不正的秘證。大驪命劍敦山交人,劍敦山交不出,大驪便找理由,攻擊商船,然後借此稱其謀反。”
    符元朗冷哼一聲,擺手道:“空穴來風,不可盡信。澤川,今後少聽這些無稽之談,多為家中之事操心。你這點,遠不如雲舟。”
    符澤川連忙稱是,不敢再多言。
    ...
    與此同時,水雲城將軍府內,段天和立於庭中,仰望天邊烏雲,眉頭緊鎖,自言自語道:“盧秉文這老狐狸,又在搗什麽亂?”
    他轉身喚道:“荀伯昶!”
    片刻,一名身著青甲的中年男子快步入庭,拱手道:“將軍有何吩咐?”
    此人乃段天和副將,姓荀名伯昶,字子明,出身水雲城書香門第,熟讀經史,武藝亦精,曾在驪京軍中曆練,頗得段天和器重。
    段天和沉聲道:“速派人前往盧氏書肆,暗中監視,查清何人在水雲城生事。事畢速報,不得有誤。”
    荀伯昶領命,躬身道:“遵令!”言罷,轉身疾步離去,青甲在庭中一閃而沒。
    段天和回頭望向天邊的烏雲,雙手負後,喃喃道:“水雲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
    與此同時,南宮氏府邸,深院高牆之內,南宮敬端坐堂中,目光投向窗外烏雲,臉色陰沉。
    他拍案而起,沉聲喚道:“卓漱石!”
    卓漱石聞聲入堂,拱手道:“南宮家主有何吩咐?”
    南宮敬冷聲道:“去把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小子找出來,我要知道他到底什麽來頭。”
    卓漱石皺眉,遲疑道:“家主,現在盧氏書肆那邊有情況,烏雲聚得蹊蹺,怕是有大事。您確定這時候讓我去找那小子?”
    南宮敬哼了一聲,沉聲道:“你要是覺得沒底氣,就把穆岼也叫上一起去。”
    卓漱石無奈,隻好點頭:“好,我這就去找穆岼。”他轉身出門,心裏卻忍不住嘀咕:“南宮氏的供奉真難當。”
    若不是南宮家給的報酬豐厚,卓漱石也不會留在這兒。按照他與南宮家的約定,每年能拿到兩枚大暑幣,這在水雲城已是頂尖供奉的待遇。若非如此,他早就不幹這份差事了。
    南宮家作為水雲城的大族,養供奉一是為了護住家族生意,水雲江的商船往來頻繁,免不了遭遇劫掠,供奉能震懾宵小,保貨物平安;二是為了應對其他家族的衝突,符氏、南宮氏、江氏之間明爭暗鬥,生意場上誰也不讓誰,供奉的實力往往決定談判時的底氣。
    卓漱石出了府門,徑直朝穆岼的住處走去,嘴裏還在低聲抱怨:“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