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儒家君子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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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行一下子來勁了。他平時練劍就是照著《立劍訣》站站樁,連套完整的劍法都不會,全靠基本功和靈活的身手硬撐。之前陳塵教他的時候,根本沒教過什麽正經劍招,現在陳十三主動要教,他當然求之不得。
    於是他二話不說,意念一動,化作光點,鑽入玉簪空間。
    天湖旁,白石桌上,茶具猶在。
    陳十三斜靠在一塊湖邊巨石上,手裏把玩著一顆棋子,見獨孤行現身,嘲笑道:“喲,不是不學嗎?”
    獨孤行強顏歡笑,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誰說不學?之前你不是答應我要教我劍術嗎?難不成你想反悔?”
    陳十三皮笑肉不笑。
    “你打算教我什麽劍術?”獨孤行追問。
    陳十三將棋子拋回罐中,慢悠悠地起身,“你還記得那句‘君子藏器於身’嗎?”
    獨孤行點頭:“當然記得。那是我給自己定的誡語,也是你叫我煉化的。”
    陳十三淺笑一聲,“那你可知這誡語如何使用?”
    獨孤行一愣,撓了撓頭,有些尷尬,“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陳十三哈哈一笑,也不賣關子,解釋道:“這句誡語,出自儒家正人君子,用以自省自戒。古時儒生修身,講究心正則器正,器正則行正。這‘器’,可指手中之物,亦可指心中之道。”
    陳十三頓了頓,繼續說道:“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君子都能將才能隱於自身,不輕易顯露,待時機成熟之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劍修亦能如此!”
    獨孤行聽得一知半解。
    陳十三繼續說道:“劍修用此誡語,便是將劍藏於心,劍隨心動,無需拔劍,便能瞬息出招,瞬殺人於無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能無往不利。這可比那什麽虛子劍訣,無形劍氣要強得多。”
    獨孤行皺眉道:“劍隨心動?那不是就是禦劍嘛,這有什麽稀奇的。”
    陳十三搖頭,“哪有那麽簡單?心動需心正,心正需心定。禦劍隻是以氣禦物,劍隨心動則是以心禦氣。這法子看似簡單,實操起來極其困難,需得心境澄明,方能駕馭。”
    獨孤行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一事,脫口道:“等等,我在盧秉文的書肆時,好像無意中使過一次!”
    陳十三滿意地點點頭,笑吟吟道:“沒錯。那日你與盧秉文對峙,心念一動,大河劍瞬息出現在你手裏。你那時便是無意觸了這誡語的門檻,隻是自己沒察覺罷了。”
    獨孤行微微皺眉,所謂“誡語”,他壓根兒沒弄明白,隻曉得當初要拔劍之時,大河劍就莫名其妙地化作劍氣,然後就出現在自己手裏了。至於怎麽來的,他自己也說不上個所以然。就像人餓了會吃飯,困了會睡覺,劍來劍去,仿佛天經地義。
    陳十三繼續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我接下來教你的劍法,叫作‘君子劍訣’,一共分五層,分別是藏器與身、心劍化形、神遊太虛、春秋懸膽,以及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釣天下。”
    “釣天下...”獨孤行呢喃一遍。
    “這名字聽著玄乎,其實前三招都是最簡單的,其中‘藏器與身’,靠的就是你那句‘君子藏器於身’的誡語。誡語是關鍵一步,你得先練好它。”
    獨孤行撓了撓頭,問:“那怎麽練?”
    陳十三站直身子,走到湖邊,“藏器與身,講究的是心念與劍合。你得在心裏默想這句誡語,‘君子藏器於身’,想的時候,別隻念字麵,得想象那把劍的模樣,劍身、劍柄、劍鋒,連著你使劍時的心境,一並勾勒出來。心念動,劍自來。這才算入門。”
    “心念動,劍自來...”獨孤行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大河劍,想試著練上一練。
    誰知剛摸到劍柄,陳十三忽然一揮手,掌心靈光一閃,大河劍從劍鞘裏飛了出來,又嗖地一聲飛出了玉簪空間,直直栽向外頭的江麵,眨眼間沒了影。
    獨孤行傻眼了,“我靠,你幹什麽!!!你把我劍丟哪兒了?”
    陳十三一臉無所謂,攤手道:“丟江裏了。”
    獨孤行嚇得臉都白了,拔腿就想衝出玉簪去找劍。
    陳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胳膊,笑嘻嘻地從懷裏掏出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劍,扔給他:“別急,你先拿這把木劍練‘誡語’。練成了,再去撈你的大河劍。”
    獨孤行接過木劍,冷汗直流,要是師父知道了,那可不得砍了自己。
    ......
    與此同時,玉簪外,烏篷船上。
    崔道生正撐著長篙,忽見一道寒光從玉簪裏飛出,直奔自己而來。他心頭一驚,以為大河劍要襲擊,抬手就要掐鎖劍咒。誰料,那劍壓根沒衝他,徑直“撲通”一聲紮進渡江,濺起一圈水花,眨眼沉得無影無蹤。
    崔道生愣了愣,不明所以:“這小子在搞什麽名堂?”
    他搖了搖頭,嘴角卻浮起一絲譏笑,走到船中央,蹲下身,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在船沿上刻了個小小的三角標記。刻完,他拍了拍手,滿意地站起身,自言自語:“好一個刻舟求劍,哈哈。”
    ......
    玉簪空間內,天湖旁。
    獨孤行盯著插在土裏的木劍,滿臉愁容。這木劍輕得像根樹枝,劍刃都沒開,而且還是空心的,拿在手裏一點分量都沒有,而且還時不時折斷,他完全想象不出這劍握在手裏的感覺。
    他抱怨道:“這破劍怎麽練啊?”
    不遠處,陳十三坐在白石桌前,手裏端著茶盞,茶香四溢。他輕輕吹了吹熱氣,啜了一口,愜意地靠在不知道哪裏來的搖椅上,還輕輕晃了晃腿。見獨孤行愁眉不展,笑嘻嘻地說:“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獨孤行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盤腿坐下,閉上眼睛,開始在心裏默念“君子藏器於身”。他腦子裏想著木劍從土裏飛到手裏的畫麵,可念了半天,木劍連動都沒動。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
    天湖上空,月光灑下,湖麵波光粼粼。獨孤行睜開眼,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發現木劍還是老老實實插在土裏。他歎了口氣,抬頭一看,陳十三不知啥時候已經溜得沒影了。
    “跑得倒快。”獨孤行嘀咕一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心想在玉簪裏練了半天沒進展,不如出去試試,說不定能把大河劍召回來,順便看看渡江的風景。
    他意念一動,出了玉簪空間。
    渡江上,烏篷船緩緩漂著。夜色深沉,水霧早已散去,江麵一望無際,平靜得像一麵鏡子。江水映著天上的星星,星光點點,與水麵連成一片,仿佛一葉小舟置身在一片銀河之中。
    獨孤行站在船頭,忍不住感歎:“這渡江也太大了,岸都看不到。”
    他低頭一看,崔道生正躺在船板上,鬥笠蓋著臉,看不出是睡是醒。
    獨孤行以為他睡了,悄悄走到船尾,盤腿坐下,開始默念“君子藏器於身”,試著召回大河劍。
    誰知剛念了兩句,崔道生突然開口:“大晚上的,嘀咕什麽呢?”
    獨孤行嚇了一跳,差點從船板上滑下去,扭頭道:“你不是睡了嗎?”
    崔道生掀開鬥笠,坐起身,懶洋洋道:“修仙的,少睡點不是正常?”
    獨孤行無話可說,目光掃到船中央那個三角刻痕,忍不住問:“這是啥?”
    崔道生瞥了眼刻痕,樂了:“你不是把劍丟江裏了?我好心幫你標記一下,刻舟求劍,懂不懂?”
    獨孤行翻了個白眼,心想這老道士還挺會開玩笑。他沒接話,繼續低頭默念“誡語”,腦子裏想著大河劍從江底飛回的畫麵。
    崔道生聽著他嘴裏念念有詞,挑了挑眉,問:“你在念‘君子藏器於身’?”
    獨孤行老實點頭:“嗯。”
    崔道生靠回船板,雙手枕在腦後,望著星空說:“儒家的東西,還是有點意思的。”
    獨孤行停下默念,抬頭問:“你是說這誡語,還是他們的道理?”
    崔道生笑了一聲,重新蓋上鬥笠,聲音從鬥笠下傳出:“都有點吧。儒家那套仁愛的說法,確實有幾分道理。不過他們太拘泥於規矩,有時候就是少了點活氣。”
    隨後,他便不再說話了。
    獨孤行若有所思,看向江麵,心想:看來今晚將是個不眠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