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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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次暗下,黑夜似無形巨獸,吞噬著白日的光芒,隻留下些許餘暉在天邊掙紮,火塘裏的樹枝劈裏啪啦地輕響,那聲音好似精靈在竊竊私語,又似古老的咒語在空氣中回蕩,轉瞬即逝。火光搖曳,將窄窄的帳篷頂映得忽明忽暗,仿佛在演繹場神秘的光影之舞,帳篷內的物件在這光影變幻中,時而清晰,時而隱匿,似是在與黑暗捉著迷藏。
野孩子靜靜地躺在那張散發著膻味的羊皮毯上,用臉枕著手掌,雙眼緊閉,看似已然熟睡,可沒過多久,他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眼在黑暗中閃爍著靈動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他盯著臉上還有隱約疤痕淤青的斥木黎,聲音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樹葉,“你...給我...講故事。”
斥木黎坐在火塘邊,手中拿著根木棍,隨意地撥了撥火塘裏的樹枝,又舉起皮袋,仰頭喝了口酒,好似很為難般道:“我很健忘,記不住故事,不會講。”他的聲音因酒氣而愈加滄桑,好似往事盡是傷心地。
野孩子失望地從鼻孔裏輕輕歎著氣,那氣息仿佛帶著絲微弱的風,吹動火塘裏的灰燼,又問道:“澆水...在帳篷上,為什麽?”
斥木黎拿起牛角弓,在火上輕輕烤著,又用指頭捏著那軟化滲出的膠質道:“因為天氣冷了,水能結冰,冰能防火。”說著側身在雜物中找出根新筋弦,用力將牛角弓杆在懷中折彎後快速纏繞繃好弓弦,又用指頭輕輕彈拉著試試力道,這才滿意地將這張準備好的牛角弓放在手邊。
野孩子翻身趴在羊皮毯上,如同隻小獸般好奇地追問道,“為什麽?你現在要去...打仗?”
斥木黎突然咧嘴笑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那麽質樸和善,隨即回頭看著野孩子,眼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道:“凡事太熱了都容易著火,而且肉多了容易引來野獸。”
有些犯懵的野孩子眨眨眼,好似被戲弄侮辱般眉頭緊鎖,翻身坐起繼續道,“哪裏有野獸?”
斥木黎哈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不太會說,但卻能聽懂不少,是因為我在諾托老爹那兒看到了木綱,他突然回來了,白天在老爹家帳篷裏睡覺,而且還有幾家牧人家裏來了陌生客人,所以我覺得需要...有所準備,畢竟他們的馬鞍太好,居然還有鐵馬鐙。”
看著斥木黎月牙般暖笑的嘴,野孩子噗嗤樂了,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木綱,木綱。”
斥木黎道,“對,是那個木綱,那個竄漢,是諾托老爹的小兒子,經常強睡別人家女娃,還耍賴欺負諾托老頭兒,我揍過他,把他鼻子打塌了,和我前幾天的臉一樣,哈哈哈哈!”說罷摸了摸自己那已經完全恢複的臉,眼中劃過些許得意。
“哈哈哈!”野孩子指著斥木黎的臉也大笑起來,好像想起了他曾經的狼狽模樣。
斥木黎舉手佯裝要打,野孩子機敏地縮到帳篷角落,身子蜷縮成一團,眼睛卻還盯著斥木黎,嘴裏發出竊竊的笑聲。
“叭!”帳篷上突然傳來聲脆懵的聲音,那聲音打破了帳篷內原本的歡愉的氛圍,仿佛是毒蛇的牙齒鍥入骨肉。
斥木黎臉上的笑容驟停,側過臉一動不動地專注聽著,耳朵微微顫動,試圖捕捉每一絲聲響,“嗖嗖嗖”飛箭飛來的聲音如同指甲劃過刀身,細微卻讓人心神不寧“叭...叭叭...”又有幾支箭射在帳篷上,甚至在內壁上忽然映出個紅點。
驚慌的野孩子急忙從雜物堆裏抓了把匕首,緊緊握在手裏,緊張地盯著斥木黎,白色眼仁中滿是恐懼與不安,仿佛在等待著斥木黎的指示。
斥木黎不慌不忙拿起身邊牛角弓,又衝火塘點點手指。
野孩子心領神會地取下掛在牆上的水袋,小心翼翼地用水開始將火塘輕輕澆滅,滋滋聲響起,伴隨著一陣白色的水汽升騰,帳篷內變得漆黑一片,偶爾敞簾被風吹開的縫隙射進些微光。
而旁邊狗棚裏的烏拉犬們開始猛撲狂吠,犬吠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夜晚撕裂,它們將狗鏈扯得嘩啦作響,將騰起的塵土摻雜著狗毛飄進帳篷,引得野孩子一陣咳嗽,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斥木黎靠在帳篷木柱上,用牛角弓輕輕挑起帳簾的個角,側臉看看射在帳篷外的幾支火箭,火箭上的火苗在冰水中掙紮,漸漸消散熄滅,而不遠處的蒿草叢旁,隱約有幾個人影閃動,赤木黎仔細瞄著再次準備開始點火箭的這幾個人,用手點數片刻後,回身靠在木柱上,深深地歎了口氣,開始耐心的等待。
狗棚裏烏拉犬們狂吠的聲音越來越大,撲騰拉扯著帳篷木柱,引得整座帳篷開始微微搖晃,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野孩子爬到帳篷角落拴狗的鉸鏈前,回頭望著赤木黎輕聲道,“放狗?”
聽著雜亂中帳篷外傳來輕微腳步聲,斥木黎忙向野孩子擺擺手,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隨即用牛角弓掀起帳簾,突然朝外大喊道“啊!”佯裝要往外衝,躲在帳篷外舉著刀想偷襲的殺手彎刀落空,斥木黎趁機用牛角弓套住這個殺手的脖子,用力一扯,將他拽地踉蹌兩步撲倒在狗棚前,烏拉犬一擁而上,探頭咬住殺手的衣衫,將他拉入狗棚,殺手的慘叫聲和烏拉犬的撕咬聲起,而赤木黎再次“喂”的朝外恫嚇一聲,帳篷外另一名殺手頓時魂飛魄散,倉皇失去理智地徑直朝著對麵點火箭的那幾人奔去,而對麵幾人竟然不停揮舞胳膊,好像逼迫逃跑的殺手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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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如此外行甚至有些愚蠢的殺手,斥木黎深深出了口氣,探身摸過支箭搭在弓弦上,用牛角弓橫著將帳簾頂開,拉滿弓弦,一箭將逃跑的人射倒在地,隨即又瞄準遠處那幾個慌裏慌張準備張弓回擊的殺手,“嘣嘣嘣”連射幾箭,箭離弦的聲音清脆如此悅耳。
“啊啊”遠處傳來幾聲慘叫,有人大喊:“再放箭,燒死這個異族人。”隨即“叭叭叭叭...”十幾支火箭呼呼帶風地劃過夜空,宛如道道流星射在帳篷上,但都被帳篷上的結冰澆滅。
斥木黎似乎害怕太過快速的擊殺會將殺手們嚇跑,橫著牛角弓頂開帳簾,不緊不慢將身邊剩餘幾支箭依次射了出去,每射出一箭,都伴隨著一聲慘叫傳來。
看著月光下斥木黎那往帳簾縫隙外鬼祟觀瞄的樣子,野孩子噗嗤樂出聲來。
斥木黎再次摸著身後,卻發現箭支已經用完,帳角落裏也是堆了些還未打磨好的箭杆箭頭,於是回頭向野孩子低聲道:“滾進狗棚。”說著摸過把彎刀掛在腰上,握著牛角弓鑽出帳篷,動作敏捷地躍到馬背上,抽打戰馬,向著那幾個偷襲者方向奔去。
沒過多久,狗棚外傳來熟悉的馬蹄聲,那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躲進狗棚中的野孩子探著脖子,從幾隻烏拉犬柔和的身體中擠開個縫,隻見歸來的斥木黎從馬背上扔下個俘虜,又跳下馬將他薅進了帳篷。
野孩子急忙從狗洞鑽回帳篷,忙趴在地上,用火簽和幹柴將火塘重新點燃,又拿起自己製作的那個出氣筒,輕輕吹著將火苗逐漸撩旺,等火光照亮了帳篷,野孩子扭過臉,打量著這個癱坐在帳篷角落裏的長發俘虜。
斥木黎疲憊地靠著木柱坐下,左手搭在蜷曲膝蓋上,似乎有些無力般順手撿起錫酒瓶,仰脖灌了口酒,隨即一聲不吭地望著火塘,眼神空洞,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野孩子看著著帳篷角瑟瑟發抖的俘虜,好奇地上前用手撩起這個俘虜有你淩亂還沾著血跡的長發,不禁怒罵道,“木綱,雜碎。”說著站到渾身發抖的木綱身邊,左手緊緊掰住他的額頭,右手將把匕首搭在他的喉嚨上,似乎想要將他割喉。
斥木黎忙嗬退野孩子,伸手將錫酒瓶遞到渾身發抖的木綱麵前道:“喝兩口。”
木綱偷偷瞟了眼臉上臉色鐵青的斥木黎,顫顫巍巍地接過酒瓶,剛喝兩口便被嗆得猛咳起來。
斥木黎冷笑一聲,起身薅著木綱頭發,將他拖進狗棚,又用狗鏈緊緊纏住他脖子道:“今晚呆這兒。”隨即扭過臉,朝幾隻犬齒流涎的烏拉犬吩咐道:“如果他跑,就咬死他。”烏拉犬們聽到命令,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圍在了木綱周圍。
從帳篷狗洞偷看的野孩子見斥木黎返回,急忙坐回到火塘邊,殷勤地倒了碗水,將它送到斥木黎麵前,眼神裏充滿了關切。
斥木黎接過喝幹,盤腿皺眉片刻,雙腿大張地躺在羊皮毯上,不一會兒便開始打起了呼嚕。
野孩子側躺在旁邊,盯著斥木黎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低聲嘟囔道,“ada...你是ada...”說完蜷縮在旁邊,漸漸進入了夢鄉。
“汪汪汪...”烏拉犬們的猛吠聲傳來,扯得鐵鏈嘩啦作響。
野孩子從夢中驚醒,撲在酣睡的斥木黎身上拚命搖晃,又驚恐地用手掀起帳簾,卻被陽光刺得眼疼,等他再次回頭觀瞧,才發現帳篷外站著群人,為首的諾托老爹依舊穿著那件破爛羊皮氅,上麵的毛已經脫落了不少,破舊不堪,猶如他那張黝黑又布滿褶皺的臉,而他身後的人們紛紛舉起捧著肉幹、皮毛,不停向前恭送著,似乎在祈求野孩子將這些接入帳篷內。
正當野孩子驚訝時,斥木黎將他一把推開,睡眼惺忪地掀起帳簾,走出帳篷道:“哎呀,諾托老爹,是您啊,快進帳篷。”他的聲音帶著慵懶和疑惑,好似並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意。
但蜷縮瘦弱的諾托老爹卻麵露驚恐,眼神悲憫地張張嘴,又無奈地垂下了頭,隨即又情不自禁地偷偷瞟了眼狗棚,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恐懼。
斥木黎急忙回頭,隻見烏拉犬猛吠猛躍,狗棚裏脖子上纏狗鏈的木綱已經被勒得臉色青紫、口吐白沫,於是忙回身到狗棚前,甩開巴掌猛抽幾個烏拉犬腦袋大罵道:“傻狗,閉嘴。”隨即解開木綱脖子上的狗鏈,又掐人中又扇臉道:“你可不能死。”等木綱癱軟緩過氣地“喔”了聲,斥木黎才放心地抓著腳想將他拖出狗棚,卻拖出半截屍身,於是忙換手抓著木綱的腳拖出狗棚,向滿臉苦楚的諾托老爹解釋道:“抓錯腳了,那是個偷馬賊,你兒子木綱沒死。”說著上前將蜷縮的諾托老爹攙扶進帳篷。
受到驚嚇的諾托老爹癱坐在地上,用鼻子聞了聞斥木黎身上那股依舊濃重的血腥味,呼呼喘息良久後哆嗦道,“您...想要什麽?”說著突然身體前傾,瞪大那昏黃的眼睛死死盯著赤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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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木黎驚愕片刻,低聲道,“老爹,我知道雪雨灣外有很多人重金懸賞要我人頭,但我來這裏不是懼怕躲藏,而是隻想有個存身之地,你們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情!”說著愁眉不展歎口氣。
諾托老爹垂著頭,呆滯著三角眼,嘟囔中又好似帶著些抱怨道:“賴罕家因你而被滅門,你又讓啞巴木圖反水,還趕走了巴薩?墨鬱,而且從高地人手中救下那個野種,薩沙?格勒都說你是雪雨灣之犬,雪雨灣哪個人不是您的待宰羔羊?您說什麽存身之地?”說罷怨恨般將臉扭向一邊。
斥木黎壓了壓怒氣,輕聲道,“老爹話重了,都是討口飯吃,曾經的‘飛鷹巴哈’拔督滿不就是為了大家能吃飽而死嗎?不過他是為了所有烏坎那斯部族,這個你比我清楚,而且薩沙老爹已經給你們留了餘地,但為什麽非要卷入這樣的事情?”
諾托老爹眼神遊離道,仿佛陷入了回憶中般固執道:“要是拔督滿還活著,不會是這個樣子,各壩子部族也不會分裂,大家更不會窩在這雪雨灣裏...”
斥木黎哀歎勸導道,“什麽都是分分合合,即使是天選之人,也不會不朽不亡,您要接受現在的事情,像個真正的烏坎納斯人!”
諾托老爹突然抬手,緊緊抓住斥木黎領口,瞪大眼珠湊近嘶啞道,“拔督滿就像我的家人,但你知道拔督滿是怎麽死的嗎?”說著眼神裏充滿了悲憤和痛苦。
斥木黎輕輕撥開諾托老爹的手道,“他是被曼丁人拋石機重傷而死,不是傳言所說的被...謀害,我當時替曼丁人牧羊,被裹挾進了滾兒山之戰,是親眼所見此事。”他的語氣堅定,試圖安撫諾托老爹。
諾托老爹往前探著身子,幾乎失控地壓低聲音道,“但他是死在帳篷裏,而且...他的兒子小拔都又怎麽會突然背後中箭而亡?就是有人想奪取巴哈的位置,你也知道他是誰,沒人信任他,他根本沒有他哥哥拔督滿的魄力,他也擔不起巴哈的名號,這才導致各部族分裂,你和他太親近沒有好下場...”說話間悲憤開始不停哆嗦。
斥木黎無奈道,“我看到過健飛的鳥兒墜入雪雨河,消失在波瀾中,我也知道很多拔督滿的親信因他辭世而受到牽連,就像賴罕,而且您好像也曾是拔督滿的侍衛,你們的部族也遭到些冷落,但無論別人如何看待,薩沙老爹從來沒有主動對這些人做什麽,除非是他們因不滿而做出觸犯條格的事情,薩沙老爹才會...”
“才會什麽?”諾托老爹轉轉昏黃的眼珠,緊盯著斥木黎道。
斥木黎繼續苦勸道,“如果您是薩沙老爹,您會怎麽辦?或者按照烏坎納斯條格該怎麽處置,烏坎那斯人有句老話‘人要想往前,就要直到抬頭和低頭’即使您不顧及自己,也應該為諾托部族那些年輕人和孩子想想。”說著誠懇關切地握住了諾托老爹的手。
“完了!”諾托老爹呼呼喘氣道,“怎麽辦?怎麽辦都是殺頭,孩子們不能...,您...您想要什麽?木綱他是被......”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旁邊野孩子突然吼道:“你們放火,燒ada,該死,cuacuha!”野孩子胡喊亂叫地撲向諾托老爹身上,卻被斥木黎推到邊上。
諾托老爹驚恐地側臉望了眼斥木黎,眼眸發花口吃道,“沒...沒有餘地了嗎?我可以...可以替他們去嗎?五馬分屍也可以!”說話間帶著哭腔,見斥木黎遲遲不做聲,諾托老爹眼珠亂轉,好像想起了什麽,急忙伸長脖子抬起扭曲的臉,湊近赤木黎耳語道,“不是我們,也不是木綱,是他逼得,是牧仁海他......”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仿佛在害怕什麽。
斥木黎靜靜地站在那裏,身上那件破舊卻帶著神秘符文的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沒有立刻回應,隻是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諾托老爹見他遲遲不做聲,心中愈發焦急,眼珠在眼眶裏慌亂地轉動著,像是兩隻被困住的老鼠。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急忙伸長脖子,那張因常年勞作而扭曲的臉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他費力地湊近斥木黎,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斥木黎耳邊耳語道:“不是我們,也不是木綱,是他逼得,是牧仁海他......”
斥木黎猛地抬起臉,忙抬手打斷諾托老爹道:“老爹,禍從口出......我隻需要個存身之地,你們諾托家也一樣,要相信薩沙老爹,不能因為懼怕而犯錯,那樣可能會讓馬場附近沒有人煙......不是嗎?”
諾托老爹呆滯地瞪大眼睛,呆愣了良久。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向前傾倒,趴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邊哭邊用腦袋不停地撞擊地麵道:“我的錯,請放過諾托家的其他族人......”
望著諾托老爹那悲嗆至極的模樣,斥木黎深深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攙扶起他,望著老人那布滿褶皺溝壑的臉,眼神中滿是動容道:“老爹、老爹,您曾經那麽信任拔督滿,也應該信任薩沙,他們是血脈親兄弟,他們都是雪雨灣的神明,您不可以這樣糊塗,即使除掉我這個所謂的眼中釘......也隻能讓你們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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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托老爹像是受到了雷擊一般,身體猛地一顫,緩緩抬起臉,眼神空洞無神呆坐在地上,嘴裏不停地嘟囔著:“完了,完了。”
看著諾托老爹那副仿佛要窒息石化的樣子,斥木黎狠狠哎了聲,轉身在帳篷裏的雜物堆中翻找了一番,拿起把匕首扔在地上道:“我隻是個被流放的囚徒,無論如何也不會怪罪牽連別人,這件事情就此作罷,我不會和任何人提及,不過還望您自己截斷引禍口舌,隻要他不在胡言亂語,沒有人會責怪到你們部族頭上,等赤馬巡邏隊到了,我會和他們解釋。”
片刻之後,諾托老爹像是從場噩夢中驚醒過來,反應片刻後,連忙對著斥木黎不停地磕頭致謝,又忙不迭地撿起地上的匕首,佝僂著身子,腳步踉蹌地決絕地鑽出帳篷,外麵風聲呼嘯,隻傳來陣淒慘的哀嚎聲,不一會兒,諾托老爹又掀起帳簾,隨著寒風來到赤木黎麵前,手上拿著半條血肉模糊的舌頭,扔在地上,隨即“撲通”跪俯身體,聲音顫抖道:“您是我們諾托家的恩人!”
斥木黎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絲不忍,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撿起地上那截舌頭,毫不猶豫地扔進火塘,火塘裏的火焰躥起,瞬間將舌頭吞噬,而斥木黎回頭,麵色肅穆狠狠道:“老爹,丟了什麽,也不要再丟了善念,否則您的族人也將無立身之地。”
《努努錄》:脅迫他人是如同以草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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