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帳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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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袤無垠的烏坎那斯雪雨灣,風裹挾著絲絲寒意,如尖銳的針刺透肌膚,讓站在歪歪斜斜帳篷前的野孩子不禁打了個寒顫,馬場看守帳篷前那片被踩實的地麵,在慘淡的日光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黑色。
“野娃兒,你今天的任務是割草喂那些羊兒,我去河桌集市一趟,天黑前回來。”斥木黎翻身騎到馬上,搖晃著身體,讓他那不羈的身影在風中顯得愈發灑脫,頭也不回地向遠處奔去,身後塵土久久不散。
髒乎乎的野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斥木黎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茫茫草原的盡頭,才用高地語嘟囔了句“ada...”
此時,雪雨灣草場上的風愈發凜冽,吹過泛黃卻還隱約帶著些許綠意的草地,發出“嗚嗚”的聲響,斥木黎手扶馬鞍橋,愜意地前後搖晃著身體,看著眼前這片蒼茫的草原,心中自由舒暢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禁隨心所欲地呼喊道:“嗚呼....”那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驚起群棲息在草叢中的飛鳥,它們“嘩啦啦”地掠飛而過,翅膀扇動的聲音打破了草原片刻的寧靜。
兩隻狡兔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從草叢裏奔出,它們如閃電般跳躍著逃往遠處,隻留下草叢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草原無邊無際,寂靜得讓人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天地之間無垠的空曠仿佛能吞噬一切,而雪雨河,像條閃耀著銀色光芒的帶子,在黃綠交織的草原間曲折蜿蜒,河水潺潺流淌的聲音在風中若有若無,為這寂靜的草原增添了絲靈動,斥木黎閉上眼睛,在馬背的搖晃顛簸中,仿佛與這草原融為一體,片刻後,他動情地俯下身子,喉嚨震動,鼻腔發聲,哼起了段悠揚而又略帶哀傷的曲調:“嗯嗯...嗚...嗚...啊啊嗚嗚啊啊啊呃呃???、???...”又突然情不自禁地揚起身子“嗚嗚嗚”呼喊,隨即肆無忌憚高唱起《馬戀賬》中的曲子:
“呼嗨喲,呼嗨喲”
“你的臉龐喲”
“轉身離去喲”
“漢子睡不著喲...”
“惱怒征戰不懼生死喲”
“流血掉肉不疼喲”
“昨日夢中喲”...
這曲調如同股無形的力量,在空氣中流淌,似能穿透人的靈魂。
突然,遠處傳來甜美的女孩對唱:
“呼嗨喲,呼嗨喲”
“昨日夢中喲”
“你的臉龐喲”
“你才是我的愛人喲”
“莫煎熬喲”
“妹妹心已經給你”
“比你還苦喲”
“隻想再遠遠看你一眼喲”
“隻盼..一眼喲”
尾音“喲”甜美悠揚,在空中回蕩,久久不散,讓人心骨酥麻。
斥木黎聽到這歌聲,心中猛地一顫,急忙拉住韁繩仔細遠眺。隻見遠處一輛掛滿彩布條的拱布省親馬車,正在空曠的草原上緩緩搖晃前行,那些彩布條在風中獵獵作響,五彩斑斕的顏色在陽光下閃爍,宛如道流動的彩虹。
心馳神往的斥木黎像是被歌聲牽引著,猛抽馬鞭,戰馬如離弦之箭般狂奔起來,一路疾馳,來到這輛孤孤單單的馬車前,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心中既緊張又激動,卻又不敢貿然搭話詳問。
趕馬車的老人看了眼斥木黎,臉上露出豁達的微笑,隨後回身撩開馬車簾。
一個皮膚白皙如雪、高鼻梁、大眼睛的漂亮女孩早已等不及地從布廂探出頭來,她上下打量著斥木黎,眼中閃爍著好奇與驚喜的光芒,片刻後,捂嘴笑起來,額頭秀帽上的祥珠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亂響,那聲音清脆悅耳,仿佛是串靈動的音符,敲打著斥木黎的心,正當他結結巴巴之際,女孩嬌羞道:“好一個讓人心慌的英武漢子。”
斥木黎被她這麽一說,臉上瞬間發燙,羞愧地低下頭,結結巴巴擠出句話道:“驚擾了,簡直是冒犯。”說完慌亂地扯了扯馬韁繩,想要逃離這個尷尬的場景。
女孩卻捂嘴咯咯咯笑出聲,聲音如同銀鈴般清脆,隨即大聲爽快道:“你怎麽像個外鄉人,好不容易遇到,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接歌就是想要入花賬嗎?”
聽到如此直接的話,斥木黎心中一陣慌亂,左右思緒片刻後,又牽馬回來,像是謝罪般道:“我真不是想要...”
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漂亮女孩已經輕盈地跳下馬車,如同朵盛開的鮮花,躍到斥木黎的馬上,她夾腿催馬狂奔,緊緊摟著斥木黎的腰,低聲在他耳邊道:“你唱歌真好聽,不過看著是個漢子,卻如此畏縮,但今天你想得我,我就要得了你。”
戰馬在草原上狂奔,揚起大片塵土,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直到遠離馬車不見蹤影的地方,女孩緊緊摟著斥木黎的腰柔聲道:“我的夫是勒牧家幼子,還是個吃奶的娃娃...”
烈火焚身的斥木黎聽到這話,急忙跳下馬,雙手輕輕將女孩抱起,放在柔軟的草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神中透露出無奈與掙紮道:“烏坎那斯人都是朝不保夕,但我...不想...”可話還沒落,女孩已經緊緊摟著斥木黎脖子,眼神中滿是熾熱的情感,不停拉拽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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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即撲倒在草地上,周圍的草叢在微風中輕輕擺動,仿佛在為他們的情愛低語。
事畢,女孩邊係腰帶邊咯咯咯笑著,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道:“你真是漢子。”
斥木黎麵紅耳赤,不敢直視女孩的眼睛,忙將女孩抱上馬背,躍馬疾馳道:“你家人該著急了。”
女孩緊緊摟著斥木黎的腰,將臉貼在他後背上,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斥木黎偶爾回頭看看她閉著眼睛甜蜜的笑臉,自責般低聲道:“瘋狂的烏坎那斯!”
在將女孩安全送回省親馬車後,斥木黎慚愧道:“我是雪雨灣馬場的牧馬人,有事可以來找我。”說完猛抽戰馬,向市集的方向奔去,一路上,他時而催馬疾馳,時而駐足等待,始終和那輛省親馬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它彩條飛揚地進入集市中,斥木黎才放心地搖晃著馬,也向集市走去。
突然,一陣喝彩和呼哨聲傳來,如同洶湧的波濤驚醒了走神的斥木黎,他眯眼遠望,隻見幾隻青鷂突然從集市衝向天空,原來是魁梧的薩沙?格勒正騎在馬上放飛青鷂,他身旁跟著普瑪、霍克索家的頭人勃木爾、牧仁海,他們穿著綴有珠玉的裘皮大氅,氣勢非凡地並肩而行。
在放飛完幾隻祭祀青鷂,薩沙?格勒從搭在馬背兩邊的布袋掏出金銀碎塊,一把把撒向人群,那些金銀碎塊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如同點點繁星,紛紛揚揚地飄落,薩沙?格勒大聲道:“貧富共享,生死與共,這次擊敗墨鬱家,是因為兄弟家人們的血性拚殺,所以我將所有得來的金銀分給大家,尤其那些榮耀戰死勇士的家人,要加倍分配戰利品,沒有人會忘記你們,無論生死,因為你們為了家人和部落而英勇奮戰...”他的聲音還是那麽灑脫豪爽,引起眾人轟然叫好,在集市上空響起,帶著種讓人心悅誠服的魅力。
看著薩沙?格勒不停拋灑金銀被人們歡呼擁戴的豪邁氣度,呆愣遲滯的斥木黎心中一陣猶豫,急忙低下頭,拍打馬脖子將馬轉向偏僻處,想要躲開這集聚眾人目光的場景。
“你要去哪?我的漢子。”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斥木黎受驚般地回過頭,才發現是那輛省親的馬車已經來到自己身邊,而那個漂亮的“對歌姑娘”正眉眼情深地盯著自己,眼中滿是溫柔與關切。
斥木黎頓時臉紅耳赤結巴道:“我..不想礙事,阻攔薩沙老爹的馬隊。”
對歌姑娘捂嘴咯咯笑起來,笑聲如同春風拂過心田般道:“你還真不是個魯莽的漢子。”
姑娘話音未落,“斥木黎,烏坎那斯之犬,我們雪雨灣的英雄。”薩沙?格勒激動地大喊聲傳來。
斥木黎尷尬地回頭衝姑娘笑笑道:“薩沙老爹人很好。”
而薩沙?格勒已經縱馬來到近前,他用力將手中那兩袋金銀扔向人群,隨後,上下打量著斥木黎,眼神中滿是歡喜道:“你終於來了。”
斥木黎掃了眼哄搶金銀的人群和好奇盯著自己的對歌女孩,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忙抬起頭,眨眨眼睛靦腆道:“薩沙老爹您真是仁愛,關心每一個族人,甚至是我這個小小的牧馬人。”
薩沙?格勒扶了扶頭上的熊皮帽,調轉馬頭,向蜂擁的集市人群大聲道:“這就是咱們的雪雨灣之犬,我的兄弟斥木黎,是他拯救了我們,獲得了勝利,他是雪雨灣的英雄。”
拚搶完金銀的人群都起身大喊道:“老爹英雄,斥木黎英雄。”
臉色漲紅的斥木黎環視朝自己歡呼的人們,心中既感動又不自在,在不知所措竟想牽馬轉向逃離,但還是被薩沙?格勒拉著下了馬,手挽手朝人群走去。
看著湧向自己的人群,斥木黎臉上尷尬地笑著,身體機械地前行,女人們微笑著走上前,往他身上掛著彩條,男人們則往他口袋塞著金銀禮品,眼神中充滿了敬佩,老人、孩子像上次一樣,帶著好奇與祝福,摸索著他的身體。
手足無措、渾身別扭的斥木黎又扭臉看著馬車上的對歌姑娘,眼中滿是求助的神色。
但發呆的對歌姑娘突然驚喜地大笑起來,眼眶紅潤,聲音中帶著絲激動喊道:“原來他們說得那個英雄就是你。”
薩沙?格勒用力拍打斥木黎肩膀,向人們高喊道:“歌唱起來,舞跳起來,我與斥木黎今日要結為血盟兄弟,特地請我兩個已結盟兄弟勃木爾、牧仁海作見證。”
斥木黎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而此時,人們已經嘩啦散開,有的忙著搭火煮肉,有的鋪設毛毯、準備條桌,忙碌的身影在陽光下穿梭,嘻哈之聲不絕於耳。
不消片刻,宴席準備停當,人們熱鬧地推脫相扶就坐,突然,有人大喊道:“杜酷兒家的人來了!”這聲音如同聲驚雷,讓眾人臉色緊繃,情不自禁紛紛摸著牛角弓和彎刀,眼神中透露出警惕與戒備。
薩沙?格勒仰起頭,隻見窄條臉的“啞巴木圖”正帶著十幾名親信族人,騎著馬慢慢悠悠從遠處而來,於是忙揮揮手,讓族人們收起牛角弓,自己快步迎上前,臉上掛著微笑道:“原來是杜酷兒的新頭人,聽說你家的牛羊肥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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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合,就是晚上狼崽子太多。”臉上坑坑窪窪的木圖?杜酷兒遠遠道,等來到近前跳下馬,扶起狐皮帽打量著眾人,刻意露出那用窄條狐皮斜紮住的右眼,又用剩下的左眼逐個打量著眾人,好似這些人中有仇人要尋般。
斥木黎看著木圖這般模樣,下意識地站到薩沙?格勒身邊,向木圖微微點頭示意。
薩沙?格勒也意外地緊皺眉頭,手指著木圖的右眼道:“你眼睛怎麽了?”
木圖冷笑道,聲音中還帶著些怨恨道:“前些天被狼崽子掏的。”
聽出木圖話裏有話,並且看到他帶來的人除了親信“鐵樺四兄弟”,其他都是壯年的族人頭目,而且個個衣褲緊綁、仰首冷眼,薩沙?格勒眉頭緊鎖,卻又眼珠一轉,大笑起來,伸伸手歡迎道:“來,入席,今天我要和斥木黎結為血盟兄弟,你也做個見證,其他事情日後再說。”
木圖?杜酷兒瞥了眼斥木黎,眼中閃過不屑,哼了聲,慢慢邁步向前,盤腿坐到已經擺好的圓圈條桌前,而“四鐵樺”坦倉、卓克樺,朱木忒、朵爾沁和其他十幾名親信族人都立在其身後,眼神中透露出股殺氣。
看到木圖?杜酷兒麵帶慍色,薩沙?格勒衝牧仁海使了個眼色。
滿臉憨厚的牧仁海心領神會,急忙坐到木圖?杜酷兒身邊,端起碗酒,臉上帶著笑容道:“木圖兄弟,你受累了,我敬你一碗。”
可木圖?杜酷兒並未理會,隻是冷哼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傲慢。
旁邊的勃木爾?霍克索見狀,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來。他用力將酒碗甩到條桌上,酒水濺得到處都是挖苦道:“這當上頭人了,也不結巴了,裝傻充愣不要緊,但要是貪圖太多牧場,這次是狼掏眼,下次是虎掏心。”
木圖?杜酷兒猛地回過頭,死死盯著這個霍克索家的頭人勃木爾,獨眼冒著毒光,卻又嘲弄道:“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瘸腿好了?”
勃木爾?霍克索嘩啦站起身道:“來這裏還敢嘴硬,你倒是不知死活!”
薩沙?格勒忙瞪退勃木爾?霍克索,又拉著斥木黎坐到條桌前,端起酒碗打圓場道:“烏坎那斯有句老話,羊兒隻啃眼前草,身後隻落糞球兒,咱們不提往事,今日我要與斥木黎結為兄弟,來,喝酒為我們作個見證。”
木圖?杜酷兒卻陰著臉不接話茬,而是從腰裏拿出卷羊皮劄,“啪”的一聲扔在條桌上道:“這是我女兒嫁與紮赫措兒子的婚劄,陪嫁是墨鬱家一半厚氈草場。”
勃木爾?霍克索頓時驚呆,盯著那卷皮繩紮著的羊皮婚劄,眼睛瞪得大大,不禁喪氣地啞口無言。
“好,紮赫措的兒子現在是我養子,現在是你女婿,我們結為親家,今天我結拜兄弟,兒子娶親,好事成雙,我先幹了。”薩沙?格勒說著興奮地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但木圖?杜酷兒仍舊神色緊繃,用手扯開狐皮眼罩,露出空洞可怖的右眼撓了撓。
勃木爾?霍克索掃了眼麵帶尷尬的薩沙?格勒,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按耐不住起身罵道:“好你個反骨的啞巴木圖,今日老爹與斥木黎要結血盟,你卻不知好歹來搗亂,說著送聘禮,實則想要給放青鷂帶晦氣,真是找死。”話剛落,霍克索族人們紛紛拔出彎刀,圍向木圖?杜酷兒。
木圖?杜酷兒卻冷笑一聲,轉臉向斥木黎端起酒碗道,聲音中帶著絲挑釁:“斥木黎兄弟,你是條漢子,我敬你!”
心中多少有些抗拒這次結血盟的斥木黎麵紅耳赤,猶豫片刻,端起酒碗輕輕回敬,眼神中多多少少透露出絲無奈。
“哈哈哈,好,我也敬我兄弟!”薩沙?格勒揮手喝退勃木爾和他的族人,將酒碗舉到斥木黎麵前,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看到薩沙?格勒暖暖的笑臉,斥木黎心中一暖,再次將木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看到氣氛漸漸緩和,人們紛紛入席開始和這四個部族首領開懷暢飲,年輕女孩在中間唱歌跳舞,揮舞五彩衣袖,那五彩的衣袖在風中舞動,如同天邊的晚霞,絢麗奪目,歌聲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清泉。
突然那,兩個女孩快步跑到斥木黎旁邊,依偎在他身上。
斥木黎急忙扭臉,才發現是“對歌女孩”和潮洛門的姐姐木帖兒,心中一陣驚愕,臉上瞬間泛起紅暈。
“對歌女孩”眨眨長睫毛的大眼睛,歡喜地笑著,用手指指木帖兒道:“你前段時間救過她和潮洛門,另外她還是我表姐。”
看到圍觀的人們對自己指指點點捂嘴嬉笑,斥木黎麵紅耳赤,尷尬地盡力躲閃著兩個漂亮女孩的黏人摟抱。
幾碗過後,酒意上頭的薩沙?格勒轉過臉,哈哈哈大笑道:“兄弟你真是有眼光,這是我們雪雨灣的兩朵花兒,阿姆和木帖兒,我一會兒親自送你們進花帳。”
正當人們跟著哄笑時,木圖?杜酷兒卻哼了聲道:“花帳有時候也是血帳!”這聲音如同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濺起巨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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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薩沙?格勒說話,窩火已久的勃木爾?霍克索抓起把牛腸扔向木圖?杜酷兒,大罵道:“髒嘴噴糞。”
木圖?杜酷兒微微側身,輕鬆躲過飛來的牛腸,挑釁地瞟了眼勃木爾?霍克索,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幾聲,而這笑聲如同火星掉進了火藥桶,徹底激怒了勃木爾?霍克索,讓這個薩沙?格勒的親信憤怒地脫去上衣,露出結實的胸膛,大步跨到條桌,一腳踢翻了旁邊的酒桶,氣勢洶洶地來到盛宴圈中,伸手指著木圖?杜酷兒的鼻子大罵道:“該死的啞巴,你自己在花帳尋樂被人刺瞎眼睛,卻來這裏撒氣,帶來的人也是緊手裝扮,擺明想鬧事,不要廢話,我今天與你抵羊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木圖?杜酷兒嘴角勾起抹冷笑,緩緩起身,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滿身精瘦的肌肉,轉了轉脖子,跨入圈中,盯著勃木爾?霍克索道:“爺爺就是瞎了,打你也跟吃沙蔥一樣。”說著要往上撲。
薩沙?格勒急忙起身,麵帶焦急怒哼幾聲,朝著準備動手的勃木爾大罵道:“我結血盟之日,你就不能忍一忍,難道要讓我結盟之日見了血光!”邊說邊用力地揮揮手,示意普瑪家頭人牧仁海快去攔住他們。
察覺到有些異樣的斥木黎急忙回頭,隻見那些普瑪家的族人個個手握刀柄,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死死盯著眾人,斥木黎忙向身邊兩個女孩低聲道:“離開這裏。”
就在這時,身材高大的牧仁海已經大步走到要決鬥的兩人中間,憨笑著勸道:“改日你們再抵羊角,今天不行。”說著伸出那雙大手,想要推開已經揪扯在一起的勃木爾和木圖,然而,他的手剛碰到木圖,就突然被木圖?杜酷兒反手抓住了手腕。
牧仁海瞬間臉色陰沉下來,眼中閃過絲驚訝和憤怒道:“你?”
木圖?杜酷兒死死抓著牧仁海的手腕,冷笑道:“那些掏了我眼睛的殺手,有一個沒死,他交代了雇凶者。”說話咬牙切齒之際,仿佛大仇即將得報般開始陰笑。
牧仁海心中一驚,忙想拔腰刀,可還沒等他抓住腰際刀柄,就被木圖?杜酷兒麻利地用腳勾住腿彎,緊接著右肩猛地撞向胸口,身體魁梧的牧仁海隻覺得腳下落空,整個人轟然摔倒在地。
勃木爾?霍克索有些發懵地往後退了幾步,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發現薩沙?格勒猛摔酒碗,隨即帶著埋伏的寶日樂和族人,如同群餓狼般朝著想要搭救牧仁海的普瑪部族人衝了過去,瞬間,桌翻飛,喊殺聲起。
木圖?杜酷兒帶來的“鐵樺四兄弟”見狀,猛衝到躺在地上的牧仁海近前,紛紛舉起明晃晃的彎刀,朝著牧仁海的腦袋猛砍下去。
身經百戰且孔武有力的牧仁海迅速在地上翻滾,躲過了連續幾刀,隨即起身拔出腰裏的彎刀,怒吼道:“牛耳窪沒宰了你們,那我今天親自動手。”可話剛落,就被明白過來的勃木爾?霍克索從後麵抱住了腰。
牧仁海慌亂地將刀尖朝後猛捅,幾次都讓勃木爾扭著身子躲開,而“四鐵樺”的幾把刀已經呼呼朝他腦袋削來,牧仁海急忙猛往後退,乘機絞住勃木爾?霍克索的腿,身體向後猛摔,兩把彎刀貼臉而過之時,“砰”的摔倒聲響起,勃木爾?霍克索被當成墊背狠狠摔倒在地,被撞得眼冒金星,五髒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般無奈地鬆開了手。
再次逃脫的牧仁海揮舞著彎刀,隻見刀光一閃,便將“鐵樺四兄弟”手裏的彎刀磕飛,這個普瑪部族頭人額頭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凶相畢露地吼道:“忘了我是烏坎那斯第一勇士?你們找死。”說完舉著彎刀,衝向麵前的“鐵樺四兄弟”。
十幾名格勒家弓箭手見狀,紛紛張弓搭箭。“嗖嗖嗖”十幾支長箭如流星般射向牧仁海,然而,內穿的鎖甲讓這些長箭紛紛落地。
“他裏麵有甲衣!”孔武有力的寶日樂喊著握刀剛衝上前,便就被牧仁海抬腳踢翻在地。
斥木黎將兩個女孩護送離開,看到旁邊手握長矛、卻不知如何下手的潮洛門,急忙道:“他裏麵穿著甲衣,射他腿。”說著順手撿起把短斧,用力投向牧仁海的麵門,那短斧在空中飛速旋轉,帶著呼呼的風聲疾馳而去。
牧仁海輕輕躲過短斧,嘴裏罵道:“馬崽子。”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突然感覺大腿劇痛,低頭一看,發現有支長矛穿透了自己的腿窩,鮮血如泉湧般噴濺出來,於是暴怒地扭過臉,瞪著投出長矛的潮洛門,就被飛撲過來的木圖?杜酷兒壓倒在地,“四鐵樺”順勢上前,死死抱住牧仁海的胳膊和腳,讓他動彈不得。
牧仁海拚命掙紮,怒吼一聲,抬腳將‘四鐵樺’中的坦倉、卓克樺兩兄弟掀翻,正當要扭身掙脫之時,爬起身的勃木爾?霍克索撿起把彎刀,啊啊大叫著跑上前,猛地砍掉牧仁海一隻腳,又大罵道:“果然是你暗通巴薩?墨鬱出賣我們,怪不得牛耳窪你來那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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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死死壓著的牧仁海疼得哀嚎叫罵,奮力想將幾人掀翻在地。
暴怒的勃木爾繞到牧仁海麵前,高舉鋒利的彎刀。
“慢著...”薩沙?格勒急忙大喊,但勃木爾?霍克索已經手起刀落,將牧仁海半個腦袋砍下,鮮血腦漿濺射到周圍的草地上。
看牧仁海沒了反應,木圖?杜酷兒鬆開他的手腳,呼呼喘氣地站起身來,擦擦臉上的血,撥開眼罩,露出空洞的右眼,啐了口道:“終於逮住了這個狐狸。”
薩沙?格勒呆愣愣地張大嘴,看著橫屍在地的昔日兄弟牧仁海,痛心疾首地責罵道:“你何苦如此。”
斥木黎看著被殺敗逃離的普瑪家族人,又看看兄弟血盟宴席上躺著的幾十具屍體,緩步來到薩沙?格勒麵前,略帶沮喪道:“老爹....還有其他事嗎?”
滿臉苦楚的薩沙?格勒閉著眼睛,無力地擺擺手,落寞地轉身離去。
看看斜掛昏黃的太陽,斥木黎找到自己那靜靜站在遠處的戰馬。輕輕躍上馬背,準備離去。
不遠處的木圖?杜酷兒大喊道:“嗨,牧馬的漢子,薩沙老爹答應這事成了,給我九十九匹伯達戰馬,我過兩天去取,記住,這就是雪雨灣。”他的聲音依舊那麽冷漠,隻是多了些勝利者的傲慢。
不理不睬的斥木黎扭過臉,朝正掀起“花帳”睜大眼睛盯著自己的‘對歌女孩’阿姆苦笑幾聲,隨即,他騎馬搖搖晃晃朝遠方走去,並唱道:
“呼嗨喲,呼嗨喲”
“你的臉龐喲”
“轉身離去喲”
“漢子睡不著喲...”
“昨日夢中喲”
“你才是我的愛人喲”
“莫煎熬喲”
“征戰馬上就結束喲”
“和你生娃牧羊喲”
“漢子心已經給呦”
“比你還苦呦”
“隻想再遠遠看你一眼喲”
“隻盼...看你一眼喲”
歌聲回蕩在草原,伴隨著夕陽漸漸落下,斥木黎的身影也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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