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主教馮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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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克斯洛城虔愛殿隔壁的市民議事廳內,十七具鑄鐵燭台嵌在玄武岩牆麵,油脂燃燒時發出“滋滋”的輕響,火星濺在地麵的蠟油硬塊上,瞬間被漆黑的石麵吞噬。牆壁上的鬆油火把輕輕搖曳,偶爾發出微微的炸裂聲,爆裂聲如蟲豸振翅,伴隨硫化物的刺鼻氣味,與室內彌漫的陳年黴菌味、羊皮紙的油墨味、皮革裝訂的酸臭味在拱頂下盤旋,
    穿著黑色長袍的老馮格嘴角咧起冷笑,他的上唇因長期陰笑形成深深的法令紋,嘴角牽扯時,露出左側犬齒上的十字形缺口,那是早年被極端信徒擊打的痕跡。他緩緩走近靠在椅子中沉思的查理尼二世,牛皮靴底的鋼釘刮過地麵,發出“刺啦”的摩擦聲,袍角掃過橡木議事桌時,帶起的氣流讓桌上的《帝國實質》手稿掀起一角,露出裏麵夾著的刺殺名單密信邊緣,“您相信我,鐵格?瓦萊肯定會上當,我太了解他了。”這位年逾古稀的主教聲音低沉如地窖中的滴水聲。
    眉頭緊鎖的查理尼二世深深喘了口氣,食指與拇指反複摩挲著太陽穴,那裏因血管搏動透出青紫色,戒指上的鴿血紅寶石壓進皮膚,留下淡紅色的印子,隨即又愁眉不展地用手不停把玩鑲滿寶石的權杖道:“記住,稍有差池,咱們都會像野狗一樣被幹掉。”說著唾沫星子濺在權杖的鎏金紋路間,形成細小的白斑。而權杖頂部的金鷹浮雕的鷹嘴正對著老馮格的咽喉,不知是巧合還是威脅。
    鷹鉤鼻的老馮格麵帶不屑,探著身子陰笑,鼻尖幾乎要觸到查理尼二世的下巴,“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他太過自以為是,前幾天居然派人去刺殺那個沼澤翹奇”說著右手食指在脖子上劃出半圓,頓了頓,“現在又放出風來想幫忙修大壩改河道,還故意將奴隸價格炒高”說著用手指就敲擊著桌麵,眼睛上瞟嗤笑著,“想借咱們的手幹掉那個沼澤人,目標非常明了,就是想在波阿力花?敕珊倒台的時候搶奪鹽山,然後繼續掌握庫普蘭河的控製權,以此擊垮他的對手潤士?丹,最終將整個帝國奴役在身下。”說罷嘿嘿笑出聲,似乎因拆穿了對方而感到頗為得意。
    查理尼二世回頭盯著鬼祟顫笑的老馮格,不覺得後仰著身體,用手在擋在口鼻前厭惡道:“別靠我這麽近,你的口臭讓人反胃。”說著手掌用力扇了扇目前的空氣,帶起袖口的珍珠“叮叮”作響。
    老馮格忙尷尬地往後退了退,好似責備般瞥了眼查理尼二世,又突然臉色扭曲,眉骨陰影覆蓋眼球,麵目猙獰道,“那也沒有潤士?丹惡心,居然喜歡男人,我看到他養的那個小白臉賽賓?倫尼,就恨不得親手掐死他,燒死他們這些異教徒,都是你的縱容,讓人們的信仰如此混亂不堪。”渾身發抖、聲嘶力竭的話語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唾沫濺在查理尼二世手背,瞬間被皮膚吸收成細小的白沫。
    看到老馮格扭曲的臉和神經質地樣子,查理尼二世起身躲閃著他那熏人的口臭怒道:“閉嘴,你這個惡毒的老變態”他的鹿皮靴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鬥篷帶起的氣流扇動著左側火把,室內頓時陷入半明半暗,“我他媽為了你的計劃借了一屁股債,還把糧食稅、鐵器貿易稅、甚至托拉姆港的出海監管權都做了抵押”說著右手握拳砸在桌麵上低吼道,“現在伯尼薩帝國整個商業都要被潤士?丹握在手裏了,你他媽卻好像隻是為了掐死個龍陽之好的人?你在玩我?還是想將伯尼薩也裝進你那個焚屍爐中?”說著猛地上前,好似想要將權杖甩在老馮格臉上。
    看著唾沫流到大胡子上、暴怒揮舞鎏金權杖的查理尼二世,老修士馮格輕輕往後一竄,又露出詭異地笑容,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犬齒缺口處閃著寒光,“放鬆,不要緊張,查理,你難道真的這麽單純?”聲線突然放軟,像哄騙羔羊的惡狼,拖出黏膩的腔調。
    查理尼二世頓時裝傻充愣道,“什麽?”他的睫毛快速顫動,瞳孔在陰影中擴張成黑色深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權杖上的青金石,仿佛在盤算對方的言語是否會在自己的預料之內。
    老馮格邁著步子湊近查理尼二世道:“你有債務嗎?有嗎?你的債主馬上就要死了,你還擔憂債務?”說著指尖輕輕拂過自己的喉結,指甲邊緣的倒刺劃過皮膚,“況且整個伯尼薩本來就是你的。”
    查理尼二世眼中劃過絲竊喜,繼續裝傻般眨眨眼道,“你...你什麽意思?”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帶動絲質高領摩擦發出"沙沙"聲,卻又後頸的寒毛全部豎立,形成細微的雞皮疙瘩。
    老馮格死死盯著查理尼二世,他的眼球表麵蒙著一層渾濁的翳膜,卻又突然爆發出銳利的精光道:“既然你想做伯尼薩帝國的主宰,那伯尼薩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包括鐵格?瓦萊和潤士?丹的財產和全部,你為什麽要為這些鴻毛小事而憂心忡忡?”說著嘴角扯出鄙夷的弧度,右手張開如鷹爪,掌心的灼痕清晰可見,那是早年為晉升侍從修士而經過‘三鐵’考驗,執行‘紅鐵章’時留下的印記,好似在彰顯自己的隱忍與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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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尼二世嫌棄地哼了聲,依舊麵帶苦楚道,“當然,可一旦想到要和他們分出個高低,就讓我徹夜難眠,他們不是雞鴨,而是惡魔,兩個家族的勢力盤根錯節,連我的侍寢仆人裏都有他們的人。”說著聲音驟低,近乎耳語,目光警惕地掃過房間角落的陰影,“我要直接對他們動手,不要說那個阿明?崔克會帶著你們那些徒子徒孫發難,說不定什麽時候我會突然被艾蒙派緹皇室某個廚子殺死,在他給我端烤鵝的時候,一刀插進我喉嚨,但蠶食他們的控製權簡直就是比誰活得長,如此煎熬。”說著身體微微顫抖,鬥篷下的鏈甲發出細碎的碰撞聲,而“喉嚨”二字帶著破音,仿佛已經感受到刀刃的冰涼。
    老馮格眼珠轉轉,咬牙切齒道,“凜條克確實有些家夥蛇鼠兩端,對我都敢大放厥詞,將來得逐一挑出這些老鼠屎,所以您現在更得順從些,這樣機會就來得更快。”說著手指如蛇信般在查理尼二世肩膀上輕拍,“等到機會來了,把他們這些壞東西幹淨利落除掉,就沒人能威脅到你了。”說罷伴隨著陰冷的笑意,讓燭火在他瞳孔裏碎成若有若無的光斑。
    查理尼二世佯怒道,“把你的鬼主意說出來,別和我兜圈子!”手掌重重拍在桌麵上,震得權杖上的寶石互相撞擊發出脆響咒罵道,“都他媽是你們教會管理不力,讓我天天如坐針氈!”
    老馮格鬼祟地身體前傾,兜帽陰影覆蓋麵部,隻露出鷹鉤鼻的輪廓道:“咱們需要借刀殺人,在肉體上消滅鐵格?瓦萊和潤士?丹,而伯尼薩可以利用的就那麽幾把刀”右手五指如雞爪般張開,指尖點在桌麵上的伯尼薩地圖上,指甲縫裏的紫藥水在羊皮紙上留下淡紫色印記。“薩姆城的波阿力花?敕珊,小奧古斯塔的獸血家,大穀倉的布雷?考爾”每說一個名字,手指就敲擊一次對應城邦的圖標,指節撞擊桌麵發出"嗒嗒"的輕響,“沼澤地的那個沼澤叛逆、烏坎那斯馬匪,尤其這次施毒計讓瘟疫橫行的那個小馬匪頭子,一定大有用處,另外潤士?丹是想拖著拿到你抵押的賦稅權,尤其托拉姆港的出海商貿權,這樣他就掐住了鐵格?瓦萊的脖子”手指重重戳在鐵格家族的徽記上,“用提高貿易稅拖垮這個競爭對手,而鐵格?瓦萊是想搶到鹽山,再利用修壩改河道搶回運河控製權,用低成本的到港貨物擊垮潤士?丹的陸路商品,他們都想成為伯尼薩真正的主人,咱們需要慢慢調整他們的利益關係,比如這次河道修整計劃,鐵格?瓦萊早已因為河道貿易和沼澤人勢同水火”說著指尖點在沼澤人勢力範圍畫出交叉的骷髏符號,“這次他隻要參與修壩改道,簡直是在捅沼澤人刀子,而且波阿力花?敕珊也絕不會坐以待斃,將鹽山拱手相送,所以隻要鐵格?瓦萊敢往前一步,波阿力花?敕珊、潤士?丹、那個沼澤人圖塔對他都是想殺之而後快,就看誰先對他動手了,隻要他死了,他那個沒頭腦又衝動的弟弟桑格?瓦萊肯定會挑起家族內亂,到時候咱們就以戡亂之名...”說著聲線突然頓住,嘴角扯出陰鷙的微笑。
    “那...潤士?丹呢?”查理尼二世手指在桌麵地圖上的潤士家族雄鹿徽記上敲擊,戒指寶石與羊皮紙摩擦著,尾音上挑,帶著刻意的慵懶與試探,又好似失望般跌坐進椅子中。
    老馮格道,“咱們還有大穀倉的布雷?考爾”說著如如毒蛇吐信般指了指布雷家族的麥穗徽記,“到時候讓他帶領軍隊擊垮波阿力花?敕珊,鐵格?瓦萊一死,鹽山和薩姆城到了咱們手裏,潤士?丹就像是丟在沙地上的條魚,因為咱們不僅占有了鐵格?瓦萊的資源,而且還能利用布雷?考爾會為帝國打造一支任何領主都無法抗衡的鐵軍。”聲音中帶著病態的興奮,指頭敲擊出“咚咚”的節奏,“等把潤士?丹和鐵格?瓦萊這兩個毒刺拔掉,咱們趁亂處理他們家族和那些附庸領主們,就像對付怪物,先砍頭再剁掉手臂,不過最關鍵的就是先讓他們這兩個家族混亂火並,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報複咱們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說著手掌如捕網般罩住地圖中央,“這樣褶皺山隘口和馬格納長城也能被徹底掌控,用來抵禦烏坎納斯人,到時候彈壓尹更斯湖輕而易舉,最終將它變成帝國安全又便利的內海貿易港,帝國到時候真就是內修外整、蓬勃發展!”收尾時聲調突然上揚,帶著傳教士般的狂熱。
    “他們是殺人越貨,你是殺人不還債還奪權,果然教會首腦高瞻遠矚!”查理尼二世神態舒展,臉上卻又劃過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背靠向雕花座椅,鎏金權杖在膝頭滾動,寶石撞擊發出“叮當”輕響,“不過最好始終都是他們在自相殘殺,王室和教會從中調停,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要親自介入,絕不能讓血濺到我靴子上!”說著往前探了探身子,靴底的馬刺輕輕刮過地麵,發出“刺啦”的威脅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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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馮格竊喜道,“當然,我行事前會征得您的同意,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擅自行軍動伍,畢竟這是個無底深淵!”說著聲音突然放低,仿佛在神叨叨般咬牙切齒道,“我二十年前就盼著有這麽一天,除掉這兩個利欲熏心的家族,讓他們徹底滾出伯尼薩,就像奈木爵士說得一樣,是他們讓伯尼薩帝國變成了毫無信仰、道德敗壞的臭水溝。”
    查理尼二世眼眸微動,不動聲色地撇撇嘴,食指在王座扶手上輕叩,戒指寶石隨動作折射出冷冽的光,每道光線都像精心打磨的匕首,“雖然冒險,但也有可取之處”,聲調如冰鎮葡萄酒般清冽,尾音拖出貴族特有的慵懶,帶著些猶豫道:“不過我聽說潤士?丹有個...兒子,但不知道藏在哪?”說罷瞳孔在燭淚般的光影中收縮成針尖狀,似乎那隱藏的凶惡本性在此刻才顯露出一角。
    老馮格難以自控地嘿嘿笑出聲,喉間發出類似黑鴉吞咽腐肉的細微聲響,嘴角咧開的弧度露出被草藥染黃的牙齒。“他能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他將兒子藏在弗林錫孤兒院的那些人質小孩中,想要魚目混珠,但逃不出我的法眼...”說罷偷偷瞟了眼查理尼二世,好似也在試探著他的心機。
    查理尼二世滿意地點點頭,身體前傾讓錦緞王座發出“簌簌”輕響,繡著獅鷲紋章的袖口掃過桌麵,突然問道:“我還聽說虔世會有個秘密金庫,裏麵的金銀珠寶堆積如山”說著手掌虛握成抓握金幣的姿勢,指縫間隱約可見未褪的金粉,“是否拿出些借貸給王室,我會付以最高的利息...”
    老馮格呆愣片刻,忙快速搖頭,仿佛在警示危險般急促道:“沒有、沒有,教會的財數賬目隨時可查”說著手指放在在胸前,賭咒發誓般,“現如今也是捉襟見肘,哪有什麽秘密金庫?那些都是流言蜚語!”他的聲量突然拔高,尾音卻因心虛而發顫,而王座下的老鼠突然竄過,發出“吱吱吱”的驚叫。
    感覺失語的查理尼二世尬笑剛起,卻又索性將計就計,臉色陰沉又歎了口氣,指腹摩挲著王座扶手上的浮雕,觸感從冰涼的金屬逐漸變得溫熱,繼續試探道:“我隻是想在潤士?丹逼債時應急”聲調壓至耳語,似乎在分享王室秘密,“免得他拿走那些特權,而且他一旦拿走穀物稅”說著指節敲擊扶手發出輕響,與遠處鍾樓的鍾聲形成詭異的共振,“阿明?崔克爵士在天鵝堡領地內與丹家族的穀物貿易爭端將處於更加不利的位置,到時候估計又會給我施壓。”
    老馮格眨眨眼,瞳孔在陰影中快速收縮寬慰道:“您放心,到時候我會以虔世會的名義與阿明爵士以及凜條克那些教會家族協調,雖然我們沒有任何瓜葛,但他們大部分是最虔誠的教徒,而且您也知道在以前他們確實為帝國出過汗、流過血,所以教會才授給他們一點點兒特權,而且和其他方麵,尤其出海貿易相比,他們的利潤簡直是九牛一毛,況且如果遇到緊急狀態,他們絕對會再次為帝國披荊斬棘、奮不顧身,除了讓您擔憂的少數老鼠屎外......”
    查理尼二世頓時遲滯片刻,眼底閃過絲陰冷,又忙微笑著打斷道:“我知道他們的忠心,但如果我遇到困難”說著手指突然扣住老馮格的手腕,脈搏跳動如受驚的兔子,“尤其那些混賬故意逼債,您還是最好能規勸富裕的教民能借貸給我,利息由您來計算,我最反感‘寧與外人不予家奴’的肮髒想法!”說著咬緊牙關將指甲掐進老馮格皮肉,留下新月形的血痕。
    毫無察覺自己已經露餡的老馮格笑笑,甚至有些得意地不迭點頭道,“好的...好的!”
    突然,帶著鬥篷的修士邱鳩跑進議事廳,氣喘籲籲彎腰低聲道:“主教大人,不好了,有些民意代表想闖進來”,喉間帶著未愈的沙啞,仿佛剛被濃煙嗆過般,“說要和您商議瘟疫救濟的事...”說著使了個眼色。
    老馮格眼珠轉轉,目光掃過牆上的殉道者畫像,頓時挺起胸口佯怒責備道:“既然是眾人的代表,那就請他們進來,為什麽要阻攔?”聲調裏帶著刻意的溫和,眼珠卻不停快速旋轉,嘴角揚起絲狠厲。
    侍從修士邱鳩急忙退出了議事廳,查理尼二世也轉身繞到牆壁垂簾後,垂簾上的金線繡著末日審判的場景,他的影子與畫中惡魔的輪廓如此巧合的重疊在了一起。此時,十幾名特克斯洛民意代表大聲喧嘩著走進議事廳,但看到老馮格麵容憔悴,正蜷縮在華麗的主教椅上不停大聲咳嗽,“坐...你們快坐下.....”而那劇烈咳嗽聲中似乎要帶出血沫,讓人聽著如此揪心。
    十幾個民意代表慢慢都坐在椅子上,隨即又互相使著眼色。
    破舊亞麻衫敞口的中年男人站起身,露出被疫病折磨得嶙峋的鎖骨,胸前鞭痕在燭光下如紅色蜈蚣,“主教大人,我是曾經的議事廳書記員,代表他們前來。”他的喉結因恐懼上下滾動,帶動脖頸上的銅鑰匙鏈發出輕響,“現在瘟疫流行,特克斯洛很多人感染,感染者死了一半,我知道您和修士們為了避免瘟疫蔓延做了很多事情,...”說著他的瞳孔因回憶而收縮,仿佛看見堆積成山的屍體,“但卻聽說很多人有症狀活著就被焚燒,甚至有些還是健康的人,這讓人們更加惶恐,有些人為了自保而誣陷告密,很多無辜的人被武裝修士團帶走,這讓城中那些誠實的人們受到了驚嚇,這不僅無益於救治病人,還讓整個特克斯洛城惴惴不安。”說話間聲音發顫,像被什麽掐住了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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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民意代表也站起來道,他的袖口還沾著妻子臨終時的嘔吐物,“焚化疫病死者確實能防止疾病蔓延,但最好是讓民意代表也參與這樣的救助活動,免得流言四起,損害您的名聲。”說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大蒜香囊,那是民間抵禦瘟疫的土法。
    “什麽?...什麽...”老馮格顫巍巍探起身子,好像耳聾聽不到般問道。
    邊上的侍從修士邱鳩急忙湊到老馮格那布滿暗紅色的皰疹耳邊,一字一頓大聲道,“民意代表們說焚化爐有問題。”
    “哦...爐子...爐子。”老馮格瞪著呆滯的眼睛,張開枯幹的嘴大口喘氣,露出僅剩的三顆牙齒,齒縫間還沾著黑色的草藥殘渣,最後強打精神道,“我也...快要死了,你們這些民意代表,以後接管議事廳和...虔愛殿...”說著用顫巍巍的手在胸前坐著祈禱的手勢,卻又輕鉤小指,仿佛在傳遞某種暗號。
    看著仿佛也感染了瘟疫,快一口氣背過去的老馮格,十幾個民意代表急忙站起身,向身邊的修士邱鳩道,“謹聽主教大人的聖令,送他下榻休息,等養好了身體再來議事廳辦公。”
    “不不...爐子...”老馮格的聲音越來越小,旁邊的侍從修士邱鳩急忙湊近聽了半天,轉身向十幾個民意代表道,“馮格爵士想帶你們去看看焚屍爐,了卻他最後一個心願,也讓你們能替他澄清那些流言蜚語。”說著強壓聲音裏那病態的興奮,如同祭司宣告祭品的到來。
    十幾個民意代表看看神情呆滯,被攙扶站起身的老馮格,互相示意片刻後緊跟侍從修士邱鳩,從議事廳側門來到隔壁虔愛殿後院的矮小後門。
    前麵兩名修士打開那個矮門上的大鎖,又舉著火把在虔愛殿的甬道前麵穿行,人們慢慢跟著老馮格,終於七拐八拐來到了虔愛殿高牆環繞的後院,而一個半埋在地下的小小石屋出現在眾人麵前,火把照耀著小石屋那延入地下半截的鐵門,鐵門上方刻著模糊的 “淨化之門”幾個字,一名修士上前輕輕敲鐵門,兩名黑布遮臉的修士拉開鐵門順著向上的台階走了出來,石屋內被火光照的通明,一股油脂焚燒的惡臭撲鼻而來。
    老馮格向民意代表們顫顫巍巍道,“都是...謠言...您請自己看看...”
    十幾個民意代表好奇地捂著口鼻,跟著老馮格踩著那下行的石質台階,進入這個半截埋在地下的神秘的石屋,老馮格向石屋中心指了指,並讓到了一旁,人們好奇地望著屋子中間還留有殘骸的鐵條網,有人又探身看看鐵條網下那通紅炙熱的窖火,人們被烤地渾身是汗,有人又看到立在牆邊的鐵釺和鐵鉤,心有餘悸地扭臉問道,“這些...是用來幹什麽的?”可剛一回頭,卻發現身邊的老馮格和修士們已經不見蹤影,鐵門“嘩啦”一聲鎖死,回聲在狹小空間裏震蕩,形成令人牙酸的高頻震顫。民意代表們轉身拚命拉扯鐵門,手掌拍在鐵門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站在石屋外的老馮格歎了口氣,向身邊的修士們道,“去把火燒到最旺,這群可憐的人們,為他們祈禱吧,願他們能在烈火中潔淨那混雜難唯靈魂,並得到永生!”他的聲音混著聖歌般的哼唱,與石屋內的慘叫形成詭異的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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