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王子遭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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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熔金光芒中,誰知這個城牆下的矮人一骨碌翻起身,綠豆大小的眼睛警惕地掃過城牆陰影,四下張望好像生怕被人看到,這才拍拍身上的土,扛著把鐵錘向城門走去。垂暮的陽光為他沾滿泥土的皮革圍裙鍍上金邊,鐵錘木柄上的矮人符文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如同活過來的古老咒語。他的鼻青臉腫在夜風中泛著烏紫,一瘸一拐地每一步,靴底的鐵釘都在青石板上敲出“叮叮”的脆響,似乎在刻意拍打出節奏。
    波阿力花?敕珊驚歎地望著那個矮人的身影,又看看麵前那根光滑如鏡,幾乎能映出他眼底的血絲的石柱,向索索托道:“我特別擔心他在滑下來的時候把這根柱子弄倒!”他的指尖撫過城牆垛口,觸感涼如冰玉地打了個哆嗦。
    “不會的,其實他剛才掉地上的時候,是打了個瞌睡偷懶,因為這根柱子是我們起大早弄得,所以都容易瞌睡,另外我們矮人一不怕揍二不怕摔,吃苦耐勞又皮實抗造。”鼻青臉腫的矮人狄柳德插話解釋道。他的左眼腫成條縫,卻仍擠眉弄眼地笑著,露出缺了顆牙的齒縫,口水混著血沫從嘴角滑落,滴在腳下石條上發出“吧嗒”的輕響,“再說了,矮人摔跟頭比你們打噴嚏還頻繁——你看我這張臉,就是去年在鐵砧上打盹的紀念!
    “別聽他胡說,您問的是技術問題,我來回答,是榫卯,可以讓這麽細的一根柱子高聳又很結實,而且隻要足夠精細,縫隙都無從發覺,而且我們卡普矮人最擅長快速建造堅固的東西,因為我們有木頭榫卯技術,我們還有石頭榫卯技術,還有鐵器榫卯技術,還有、還有....”矮人王索索托掰著手指數著,說到激動處,他忘記自己還攥著最後兩根手指,口水順著胡須滴在石牆上,握著最後兩個指頭嘟嘟囔囔,金牙在夕陽斜輝下泛著狡黠的光,每根指節都刻著螺旋狀的老繭,那是數十年與石頭搏鬥的勳章。
    同樣鼻青臉腫的莫斯插話道:“還有河水榫卯技術,泥巴榫卯技術。”他的耳後腫起個雞蛋大小的包,說話時卻依然挺直腰板,仿佛在談論無上榮耀的功績,“去年在尹更斯湖,我們用泥巴和蘆葦造出的海堤,就是海盜船的撞角都砸不出坑!”
    索索托忙將說話比自己還沒邊的莫斯撥拉到身後,眼睛一亮剛把最後兩個手指收回去,又急忙掰出來道:“不是泥和水榫卯,而是團隊合作榫卯,匠心品味榫卯,嗯嗯!”說著長長鬆了口氣。他的肚子隨著呼吸起伏,又如陶罐般咕嚕作響,腰間的皮袋裏裝著半塊硬麵包,在動作中發出“沙沙”的輕響,那是他三天來的全部口糧,說罷歇緩片刻,好像從胡說八道中恍然大悟般道,“對,團隊榫卯才是真本事,我剛才說過這個嗎!”他的手指重新展開,仿佛在演示矮人如何用肩膀扛起整座石堡,“十個矮人能讓山移位,百個矮人能讓河改道,一千個能讓鬥轉星移.......隻要給夠金子,寶石也行,隻要是值錢的東西......”
    聽到矮人開始徹底放飛自我地信口開河,波阿力花?敕珊忙抬手打住,好奇地問道:“你們幹活速度確實驚人,不過,那根石頭柱子的原料從哪來的?”他的皇袍袖口蹭過垛口,繡金的雙頭鷹紋章勾住了石縫。
    矮人王索索托好似捧著件稀世珍寶般,上前輕輕將波阿力花?敕珊勾在垛口的袍袖挪開,隨即吞吞吐吐道:“這附近一馬平川...我們也不擅長...運輸...所以就借用了點兒...城牆角的石頭...比較鬆動...”,他的語調含糊卻依舊輕鬆,眼神飄向遠處的落日,仿佛在談論偷摘鄰居果園的蘋果,“而且我們隻拿了最外層的石塊,裏麵的結構...咳,跟新的一樣!”
    波阿力花?敕珊頓時目瞪口呆地看著身後兩個哨兵頭目,哨兵頭目急忙行禮解釋道:“我們得到命令,說他們會建造個小樣兒紀念碑!但我們不知道他們半夜偷挖城牆。”哨兵的盔甲在風中輕顫,金色胸甲上映出君王鐵青的臉色。
    索索托露著金牙笑道:“你們當然不知道了,隻需要一晚上,我們就能把薩姆城的城牆都拆了,神不知鬼不覺,不過我們不會那麽幹,卡普矮人絕不卷入戰爭,那樣太危險了,像我們父輩們那樣在戰場上揮舞鐵錘,太傻了、太傻了。”他的笑聲混著晚風,吹得城牆上的荒草沙沙作響,驚起牆縫裏的蟋蟀。“父輩們為了榮譽戰死,”他的金牙咬得咯咯響,“我們為了錢和烈酒而活著——這才是矮人之道!”晚風掀起他的胡須,露出脖頸上的戰錘吊墜,那是用父親的斷錘熔鑄的。
    波阿力花?敕珊頓時鬆了口氣,並難得一見地開玩笑道:“那我應該把你們都扔進庫普蘭河裏,免得你們為了錢幹這樣的事,但恐怕你們會在河底鑿出隧道,把我的國庫搬空。”他的語氣帶著疲憊的調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翡翠玉帶鉤,那是用完整的翡翠雕琢而成,上麵的鏤空和雕文如此細致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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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人王索索托嘿嘿道:“您多慮了,錢,還能有誰比你有錢?薩姆城地底下那些大地窖,那裏的金子多到我們搬都搬不完,薩姆城的地基幾乎就是金子。”他的目光掃過國王腰間的翡翠,瞳孔收縮成金幣的形狀,盯著玉帶鉤的眼神如同餓狼盯著羊羔。“我們卡普矮人隻愛三樣東西:烈酒、金子、還有其他會發光的玩意兒。”他的舌頭舔過金牙,“而且您地窖裏的金錠,可比厄姆尼人的盾牌耀眼多了!”
    “看來你們知道很多!”波阿力花?敕珊寬慰地笑笑道:“那明天開工,把你們所有族人都動員過來打基礎,給我築造一座無與倫比的防衛堡壘,防衛堡壘要能抵擋拋石機,還要有隱藏的糧倉、密道、還有...能關押叛徒的地牢。我會盡快給你們圖紙!”
    “不需要圖紙,圖紙在我們心中!”矮人王索索托拍拍自己胸口自信道。他的手掌撞擊在自己厚實的胸口上,發出“嘭”的悶響,仿佛在敲擊那座已經在心中成型的微型石堡,順帶檢驗它皮實耐造。隨即又指指太陽穴,那裏有道石屑嵌入的疤痕,“我們會用鐵榫卯鎖住每道縫隙,用銅汁澆築每處接點,就算天神下凡也推不倒!”
    “嘎達、嘎達”城下突然馬蹄聲傳來,聲如擂鼓,波阿力花?敕珊略顯慌亂地抬起頭,好似目露仇恨般向外望了望,在仔細辨認那幾個騎馬帶鬥篷帽的人,終於鬆了口氣,向城外大聲道:“我親愛的朋友,長久思念,你們終於來了!”
    城下為首的的男人掀起鬥篷帽,將手放在胸前向波阿力花?敕珊行禮道:“王上,我也很想念您!”他的聲音低沉如老木輪碾過石板,手套上的‘斧鉞火樹’銀徽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說罷又用目光掃過那根豎起的石柱,“看來您已經找到不錯的工匠?”
    厚重的紅鬆城門緩緩升起,鉸鏈的“吱呀”聲如同老龍的歎息,紅鬆門板上的箭痕清晰可見,潤士?丹的坐騎進入城門,馬蹄踢起塊碎石,幾個戴著鬥篷帽的人也緊跟進入城內,跟隨在波阿力花?敕珊的馬車後向城中的“展翼宮”而去。
    波阿力花?敕珊又突然從禦用馬車中探出頭,望著矮人們忙碌的身影道,“最好把那根柱子拆掉,石頭放回原位,免得有人順著它進入城內。”
    宏偉的“展翼宮”大理石宮殿出現在眼前,大殿前噴泉隨著幾人往宮殿走而逐個噴起,漢白玉雕花噴泉在月光下泛著珠玉光澤,當眾人拾級而上時,中庭噴泉突然衝天而起,噴起晶瑩的水柱,折射的月光在夜空中碎成七彩星屑。波阿力花?敕珊的繡金披風掠過噴泉邊緣,水珠撞上金線刺繡的太陽圖騰,瞬間凝成冰晶,如碎鑽般簌簌墜落。波阿力花?敕珊客氣地向幾個客人笑笑,引著他們穿過包銅雕花的大門,步入走路都帶回聲的大殿內。包銅大門上的浮雕講述著坦霜帝國的開國征戰傳說,門軸轉動時發出低沉的“吱呀”聲,仿佛在訴說歲月的重量。
    等幾名侍從將包著天鵝絨的椅子擺在王座前,波阿力花?敕珊示意幾個客人坐好,自己坐回到銀樹王座上,胳膊肘支在扶手上道:“有勞各位遠道而來!”手掌按在包有絨布的扶手上,擔仍感受到傳遞的涼意,不禁想起今早剛處決的財政大臣——那人的血也曾濺在這王座扶手上,如今卻已被擦得幹幹淨淨。
    潤士?丹摘下鬥篷帽,起身行禮道:“王上邀請,是我的榮幸!”他的天鵝絨鬥篷滑落在地,露出繡著銀線鳶尾花的禮服,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在燭火下泛著幽光,“尤其是在這動蕩之秋還是拜會您,是丹家的榮耀。”
    賽賓?倫尼、旁岑?瓦萊也相繼摘下鬥篷起身行禮。賽賓?倫尼的蕾絲袖口擦過椅背上的金線刺繡,發出“沙沙”的細響,而旁岑的金屬護腕不小心撞在椅子扶手上,發出清脆的“當”聲。
    而最後一個客人卻遲遲不動,靛藍色鬥篷如深海漩渦般籠罩著此人他的鬥篷是深海般的靛藍色,蝌蚪文咒符在燭火邊緣發出幽藍熒光,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眼睛在陰影中眨動。波阿力花?敕珊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那是被刺客毒鏢箭瞄準過的直覺。
    波阿力花?敕珊忙向他客氣道:“您也辛苦了,尹更斯部族事務如此繁忙,還親自前來!”
    “尹更斯的蘆葦蕩從不缺守夜人。”帶鬥篷的這個男人站起身,用魯姆圖語道:“也感謝您給我族人們的饋贈!”他的聲音低沉如老樹皮摩擦。
    馬泰爾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忍不住走上前,看著摘下鬥篷帽的圖塔?喬瑪,驚喜道:“兄弟,你怎麽來了?”他的手重重拍在圖塔肩上。
    圖塔?喬瑪回頭笑笑道:“丹爵士親自到了尹更斯邀請,我沒法拒絕。”他的笑容裏帶著疲憊,眼角的皺紋如刀刻般深刻,鬥篷下的皮革甲胄隱約可見,上麵還沾著未幹的泥漿——顯然是連夜趕路的痕跡。
    潤士?丹也客氣道:“能拜訪圖塔?喬瑪爵士,也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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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阿力花?敕珊蒼白的臉上再次露出難得的笑容,鬆了口氣道:“家人摯友相聚,實在難得!”他的笑容牽動眼角的細紋,燭光映得他眼下的陰影更深,仿佛兩汪深潭,藏著無數未說出口的憂慮。
    坐回椅子上的潤士?丹直入主題,向波阿力花?敕珊輕聲道:“王上,您的信使說有要事相商,事必恭求?”說完十指交叉地望著波阿力花?敕珊。他的語調溫和,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在燭火下明明滅滅,如同一隻警惕的眼睛。“聽聞薩姆城的糧倉...”他故意頓住,觀察波阿力花的反應,“王上是否需要丹家的商隊支援?”
    波阿力花?敕珊頓時臉色頹廢,擺手讓侍從們給客人端上酒杯,自己在抿了口酒後道:“我遇到了麻煩,想必各位都知道,所以有些事情想和各位商議,或者請求各位能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對我施以援手。”侍從斟酒時,水晶酒瓶與酒杯碰撞出清越的“叮當”聲,他仰頭飲下蜜酒,喉結劇烈滾動,仿佛在吞咽無盡的苦澀。
    賽賓?倫尼用手帕擦擦嘴,柔聲道:“都是十幾年的交情了,您太客氣。”隨即又扭臉向龐岑?瓦萊微微點頭道:“另外也感謝您上次在特克斯洛搭救我,不然我難逃那個老修士的毒手,焚屍爐差點成了我的歸宿。”他的手帕上繡著粉色玫瑰,擦嘴時帶出淡淡的薰衣草香,與大殿內的檀香混合,形成複雜的氣息。
    龐岑?瓦萊哈哈大笑幾聲,自信滿滿道:“查理尼二世和老馮格想把我當猴耍,他們還真以為我那麽傻?”摸摸額頭上凸起殘留的箭杆,那出征烏坎那斯留下的至今仍未取出,話語中帶著咬牙切齒的狠勁,似乎帶出他血管裏奔湧的戰意,“等我把這玩意兒拔出來,就去插穿老馮格的喉嚨。”
    潤士?丹微微一笑道:“有些人確實不明智,總想打破美好長久的寧靜。”他的笑容如蒙著薄紗,讓人捉摸不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仿佛在描繪某種神秘的符號,“寧靜需要守護”他的目光掃過龐岑?瓦萊,“而守護需要盟友。”說罷卻向波阿力花深深鞠躬。
    波阿力花?敕珊舉起酒杯向幾個人敬酒,抿著酸甜的蜜酒寬慰道:“總算有人懷念美好的過去了!”酒杯中的蜜酒在燭光下呈琥珀色,晃動時拉出細長的酒線,如同他試圖維係的脆弱關係,“為了過去的友誼,”他的聲音裏帶著絕望的溫柔,“也為了未來的合作。”
    潤士?丹點點頭道:“未來才是關鍵”,他的語氣終於露出一絲急切,身體微微前傾,讓禮服的銀線鳶尾花繃直,如同即將離弦的箭,“不過您差遣信使說的那兩件事,到底是什麽呢?”是關於糧食,還是...”他頓住,目光落在波阿力花攥緊的酒杯上,“還是更緊急的事?”
    波阿力花?敕珊晃晃手裏的水晶酒杯,盯著那晃動的金黃色的蜂蜜酒,若有所思道:“第一件事,是我想采購足夠多的糧食,能維持薩姆城幾年的供給;第二件事...是我小兒子薩爾巴尼,被綁架了!希望你們能幫我將他解救出來。”說到“綁架”二字時,他的手指緊緊攥住酒杯,以至於水晶杯底在王座扶手上磕出細微的裂痕,仿佛他破碎的心神。
    潤士?丹略帶驚訝道:“您的小兒子,被綁架了?”他的眉毛猛地揚起,祖母綠戒指在桌麵上投出顫抖的影子,大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隻有遠處噴泉的水聲潺潺。
    波阿力花?敕珊點點頭,繡金拖鞋碾過王座台階的紅寶石鑲嵌,走下王座來到眾人麵前,他站到眾人中間時,“三年前烏坎那斯人的焚城之火,燒光了帝國三分之一的糧倉,”燭光照見他眼角閃爍淚花道,“是我決策失誤,不知道厄姆尼叛軍的推進如此之快,根源還是幾年前烏坎那斯人的劫掠讓帝國元氣大傷,撤離也太過倉促,我讓侍從帶著孩子先行離開,但就在要進入薩姆城之前,他們就憑空消失了,眾所周知,我長子、次子都已亡故,現在他唯一的子嗣,可能是在迷霧山,也可能是在邊城,他對我非常重要。”
    潤士?丹好似感到有些棘手般,雙手十指並攏又用力交叉握緊勸慰道,“可能他們自己藏到什麽地方去了?兵荒馬亂,而且這裏盜匪橫行。”說罷眉頭緊鎖陷入深思。
    泰馬爾突然插話道,“王上花重金私下尋找,得到了些線索,確實是被人藏匿了,但我們沒法大張旗鼓去營救,否則...”他沒說完的話懸在空氣中,像根無形的絞索。
    潤士?丹表示讚同地點點頭道,“邊城的聶格拉?如果是他,給了他想要的不行,不給他更不行,我了解他,但麵對...況且目前誰也給不了他想要的,畢竟有些事得誘惑實在太大。”說罷將微微側臉望向大殿之外,暮色中的邊城方向烏雲翻湧。“聶格拉甚至想要的是坦霜的王冠,”他的聲音低沉如暮鼓,“但您我都清楚,那頂王冠現在比薩姆城的城牆更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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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阿力花?敕珊沮喪道,“我已日暮西山,城破人亡是遲早的事,隻想有人能把我兒子小巴尼帶到安全的地方,讓他健康長大,他的兩個哥哥在與烏坎那斯人和厄姆尼叛軍作戰時都已陣亡,現在隻有剩下了他,卻也杳無音信。”說罷突然劇烈咳嗽,手帕掩住嘴時,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繡金袖口,宛如綻放的小朵紅梅。“長子死在烏坎那斯人的毒箭下,次子被厄姆尼人製成了投石機的標靶,”他的眼神飄向空蕩蕩的王座,“現在輪到老三了...可他才七歲,連劍都拿不動。”
    龐岑?瓦萊頓時瞪大眼珠,撇撇嘴站起身道,“要不索性派大軍,邊城芝麻大個地方,都是些被流放的罪犯,踏平聶格拉老巢不費吹灰之力。”說罷揮舞手臂,金屬護腕撞在侍從托盤上,險些將托盤打飛。“給我三百鐵衛,三天就能把聶格拉的腦袋掛在城牆上!”
    賽賓?倫尼歎口氣道,“硬闖肯定行不通,要是讓他帶著小王子逃脫,無論是逃去巨石城,或者藏到迷霧山中,等到合適機會回坦霜挾天子以令諸侯,那麻煩可就大了。”這位弗林錫領主蕾絲手帕輕輕拭過鼻尖,濃濃的薰衣草香顯得格外刺鼻。“聶格拉在邊城經營十年,地洞比老鼠窩還多,而且好像他有不少旁親是迷霧山山民大族,您還記得幾年前他怎麽從十五萬大軍眼皮底下消失的嗎?”
    波阿力花?敕珊將酒杯交給仆人,望著麵前的幾個人,鄭重其事道,“鹽山的礦脈能讓你們富可敵國,”他的目光依次掃過眾人,“你們是我最信賴的朋友,我現在要立個遺囑,在我死後,鹽山我贈予潤士?丹爵士,由他來給賽賓?倫尼和龐岑?瓦萊爵士合理的分成,我軍械庫的所有裝備,將贈予我的沼澤人朋友圖塔?喬瑪領主。”
    龐岑?瓦萊噘噘嘴,狐疑道,“王上,恕我直言,很多人都盯著鹽山和薩姆城,查理尼二世、鐵格?瓦萊、厄姆尼人、烏坎納斯人,還有眾多其他伯尼薩領主,而我的奎托姆和潤士?丹爵士的弗林錫離這兒最遠,就算您給我們,我們也拿不到。”說著望向潤士?丹。
    而這個伯尼薩帝國隱形豪商卻隻是轉動著祖母綠戒指,仿佛在計算從弗林錫到鹽山的商路裏程,隨即瞪了眼龐岑?瓦萊,又抬頭盯著波阿力花?敕珊嘴唇抖抖,眼眶紅潤微笑道,“您此舉真是悲壯又高瞻遠矚,謝謝您對我們的信任,我們會竭盡全力,哪怕是沒有任何回報,也會成全您的骨肉團圓之心。”說完緊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眾人開始沉默不語,良久之後圖塔?喬瑪輕歎一聲,好似自言自語道,“既然知道孩子是在邊城,那我去把他接回來。”
    聽著圖塔?喬瑪輕描淡寫的話,波阿力花?敕珊猛地抬起頭,蒼白的臉露出絲遲疑,又忙微笑問道,“您需要多少人手?如果需要金幣,我正在發愁如何騰空金庫,用來存儲糧食,請隨意支取,另外還需要什麽其他配合?”他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勁,“隻要能救回小巴尼,就算真的把國庫搬空也在所不惜!”
    圖塔?喬瑪輕聲道,“我出發以後,您派人在邊城外等我們。”
    ”龐岑?瓦萊眉毛猛地揚起。“就你一個人?”隨即嗤笑一聲,“邊城的盜匪連沼澤人都吃,你以為自己是死神的使者?”
    波阿力花?敕珊滿頭霧水,疑惑地打量著這個在龐岑?瓦萊映襯下身形有些瘦小的這個沼澤人,隨即詢問般望向潤士?丹。
    潤士?丹眯眼思索片刻,站直身子將手放在胸前行禮道,“圖塔?喬瑪爵士答應的事情想必是有一定把握,您盡可信任他。另外糧食的事情交給在下,我會盡可能多地采購糧食輸送到這裏來,不過運輸車隊可能需要通過烏坎那斯人的地盤,並借助他們加以護送,望您到時候平和以待這些運輸車隊;還有托拉姆港口的商船物資,在經過庫普蘭河時需要圖塔爵士的庇護。還有希望您不要介意,可能我還會采購烏坎那斯人的牛羊,也讓他們一並送來。”
    圖塔?喬瑪道,“從托拉姆港到庫普蘭河的河運,會一帆風順。”
    龐岑?瓦萊道,“我妹夫布雷?考爾,大穀倉的領主,他的糧食肯定有很多,我去說服他售賣。”說罷拍著胸脯保證,金屬護腕與衣服下的鎖甲碰撞出“咚咚”聲。“布雷那家夥愛財如命還頑固不化,”他咧嘴一笑,露出缺牙,“不過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他不賣也得賣。”
    賽賓?倫尼道,“我和潤士?丹爵士從現在開始,不再售賣軍械給別人,應該一年半載能熬過去,而且,到時候我們還有其他辦法,拖延住查理尼二世和鐵格?瓦萊。”
    波阿力花?敕珊長長鬆了口氣,再次望向比龐岑?瓦萊矮一頭的圖塔?喬瑪,猶猶豫豫道,“您...大概什麽時候去救小巴尼呢?”說罷呼吸聲沉重如破風箱地望著這個沼澤人,仿佛在凝視最後的希望,似乎也為這樣的決定而惴惴不安。
    “現在!”圖塔?喬瑪道,話音未落已轉身走向大殿外。
    而波阿力花這才注意到,他的赤腳還沾著沼澤的淤泥,在大理石地麵留下淡淡的痕跡。於是喉嚨微動,好似有些追悔莫及般向圖塔?喬瑪背影道,“那我...需要給您準備些什麽嗎?”
    “一匹好馬。”圖塔?喬瑪頭也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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