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未死之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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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刺眼的明光中恢複視覺以後,阿莎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遼闊的天地之間。直覺第一時間告訴她,這是一場夢,她正在某個奇幻的夢境之中。
    她內心浮現的驚懼隻持續了短暫的時間,接著便慢慢消退。於是,她有了精力去思考,去觀察周圍的事物。她先低頭看了眼自己冰冷的腳丫,在她髒兮兮的腳底之下是一團灰黑色的煙霧,而她卻神奇地飄浮於煙霧之上。
    阿莎又好奇地抬起頭,向更遠處眺望,前方延展出去的一望無際的大地,皆被這翻湧的煙霧充盈。她抬起一條腿,用力地向下一跺,霎時間,身體便向一側傾斜,然後踉蹌地跌倒在團霧之上。
    她翻過身子盤腿而坐。奇怪,她感到一陣納悶,若說這團煙霧是實體的,可是當我用力地踩下去的時候,卻好像踏了個空,可要是把它當成是一團虛無的空氣,我現在又實實在在地坐在這煙霧之上。思考了一會兒,她依舊沒有想明白,最後隻好將這歸結於是“夢境中的混亂”。
    她打算待會再接著研究這些煙霧,因為這夢境之中肯定還有更多奇異之處等待著她去發現。她喜歡探索,從很小的時候,夢到白羊毛長袍的棕色長發老者開始,她便喜歡上了這種探尋奇異又陌生的地方的感覺。
    摸了摸自己纖細的小腿以後,她從煙霧上站起,然後引頸仰望。果不其然,如此絢麗燦爛的天空,或許隻有夢境之中才會出現。異彩之光將整片光潔的天空印染,深沉之藍於東方的天際為這世界打上神秘的基調,再由東向西,綠黃之色逐漸向橙紅過渡,而在西方,緋紅之光尤為熱烈,似要將這個世界從靜謐推向躁動。
    為什麽阿莎會知道何處是東,何處是西?因為在這奇異的夢境之中,神之眼依舊注視著世間的一切。紫色星辰猶如火紅海洋中的一葉孤舟,然而無論海洋如何浩瀚,也無法掩去其璀璨的星芒。
    可是……阿莎咬了咬嘴唇,皺起了眉頭琢磨到,這異彩的天空美雖美,卻唯獨缺少了某些東西,是什麽呢?她一時無法想起。這時,她忽然發現在頭頂上有一個突兀的紅色亮點在不斷地盤旋,忽而變大,時而又小到難以察覺。
    那是什麽?她立時專注地凝望,可是再怎麽努力也無法看清,因為紅點離她實在太遠。霍然間,亮點變成如同太陽那般大小的光團,繼而一輪光暈自光團中擴散開來。阿莎閉眼躲過刺目的光線,一個呼吸後,待她再次睜開,那紅色光團已然清晰可辨。
    那是一隻巨大的鳥,周身被紅色羽翼覆蓋的鳥兒,連它的爪子、喙以及眼珠也都是耀眼的紅色。它快速地拍動著翅膀,然後展翅翱翔,自南向北留下一道亦幻亦真的光跡,但轉眼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紅色鳥兒的飛行軌跡就像利刃將她腦海中的陰霾劃開的一條豁口,她立時想明白了剛才困擾著她的那個問題。是雲,無論是白色還是烏黑色的雲朵,美麗的天空缺少的正是這些不起眼的點綴。她再次細細地觀瞧這光潔的天空,發現在異彩之光的後麵似有一麵瑩潔的隔層,或許是薄霧,又或是冰層,而這所有的色彩不過是隔層反射出來的各異光線。
    想到這,一股寒意自腳下上湧,然後流貫全身,阿莎不禁戰栗了起來。這難道是一個封閉的世界?就像她曾經將冰塊掏空,將一隻老鼠放入其中,而現在神明也同樣為她創造了一個掏空的空間,將她關在裏麵。
    越想,她便越感到害怕,即便她深知這隻是一個夢境,恐懼的陰雲依舊在她心頭縈繞。漸漸地,她感覺眼下這個夢境才是現實,因為她會懼怕某些東西,她隻是個沒有成年的女孩,而不是像在那個真實世界,徹底失去了對一切事物的畏懼。
    沉思的間隙,她的餘光瞥到那個紅色亮點再次顯現,隨後愈來愈大,釋放的光芒越來越盛。阿莎轉過頭去,看到現形的鳥兒將翅膀緊緊收攏,急速地向她俯衝過來。她向後退了一步,又向後一步,最後索性轉過身奔跑起來。
    鳥兒在她身後的上方緊追,並且向她一點一點逼近,眼看著它與她的距離咫尺之遙,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利的鳴叫。
    世界的躁動戛然而止,阿莎疲憊地跪坐在煙霧之上,隻能聽到自己大口喘息的聲響。那是隻烏鴉,她尋思到,一隻有著詭異的紅色羽翼的烏鴉,若非它離我如此之近,我還不知道這是隻聒噪的烏鴉。然而為什麽是紅色的?這世界上真的有紅色的烏鴉嗎?還是它的出現僅僅是夢境中某個事物的映射,有其特殊的寓意?
    她再次仰起頭望向天空,異彩之光在先前的某個時刻突然開始融合,繼而變得淺淡。此時異色的光芒漸漸退去,露出了光線之後未被任何色彩暈染的潔淨長空。它是一片猶如鏡子的平麵,晶瑩剔透中夾雜絲絲縷縷的濁白流光,影影綽綽反射出阿莎腳下所踩著的這片濃霧之地。
    一個清亮的女聲驀地在遼闊天地間響起,然後久久回蕩。“艾萊克!”她高聲叫喊,“艾萊克克克……”
    阿莎不清楚“艾萊克”究竟是什麽意思,或者這隻是某個人的名字,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在這個夢境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以及一個她從未聽過的詞“艾萊克”。
    “我能聽到你的聲音!”阿莎沒有多想,立時回應道,“你是誰?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然而她的聲音輕微而柔弱,根本無法做到像那個女聲一般響徹天地之間。於是,她再次大喊,聲嘶力竭,“我是阿莎。你是誰?”她停頓片刻後繼續喊道,“你能聽到嗎?”
    她的呼喊石沉大海,正如她現在的處境一般,當她反應過來時,她正穿過那邊煙霧不停地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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