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歸途的商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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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小姐號”在安平島再次得到補給,如今已是滿艙的食物與鐵、銅礦因為河穀地的紛亂,來自山地領的平底貨船將原本運往當陽城的礦石轉而運往十二聯合城邦與星辰群島,因此這座位於南方諸城邦與統一王國航線上的島嶼便成了重要的中繼站,甚至有些商人將這座海島當成了貿易市場,這樣既可以節省他們繼續向南方航行所花費的時間,也減少了相應風險)。船上的水手船員們則各個精神抖擻,一掃先前饑寒交迫的陰霾。
    他們停留了兩天之後,再次揚帆起航。接下來的航行過程中,槳帆船似有神助,乘風破浪滿速前進,並於翌日黃昏航過荒原領的瀉湖。當時米莉正在船首憑欄遠眺,見到瀉湖的那一刻不自覺地尖叫出聲。
    “噢,那太美了。”少女捂著嘴巴,瞪著大眼,呼吸急促地說道。顯然因為眼前的美景,她難以抑製激動的情緒,甚至連完整的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誠然,瀉湖有其絕美的景致,尤其在夕陽的豔麗之紅照耀下,湖麵閃著粼粼星光,猶如一頂後冠上薈萃的寶石,亦如滿天繁星釋放星芒。然而在經曆過在風暴海上升起的滔天駭浪,以及詭異的太陽島之後,羅薩再也無法對這些美麗的景象產生驚詫之感。
    “那片紅色的湖中有什麽?”即使瀉湖已在他們的視線中愈來愈小,越來越模糊,米莉的情緒依舊沒有平複下來。她操著尖細的嗓音問羅薩道。
    “什麽都沒有。”與它美麗的樣貌截然相反,荒原領的瀉湖中什麽都沒有,因此也有人稱它為“死湖”,甚至還有許多關於它的恐怖傳說。
    “什麽都沒有?”米莉的臉上略顯失望,“我想有很多人住在湖邊吧?”
    “不。”羅薩不想將少女的幻夢戳破,然而他也不想欺騙對方,“事實上,荒原領的人們都在遠離它。它是不祥與噩兆。”
    米莉不由地打了個寒顫,然後雙手抱在胸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或許我應該說個謊,他偷偷地瞄了眼少女後暗忖到,為她編織個美好的夢又有何不可,可能她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看到瀉湖了。他又想了想,遂決定開口:“但是,那裏——”
    “我知道,大人。”少女抿了抿嘴,轉過頭臉給了羅薩一個微笑,“現實往往與願望相反,我希望那是個充滿生機的美麗湖泊,可實際上它雖然美麗,卻死氣沉沉。我希望我能在星辰群島……”她漸漸沒有了聲音,然後慢慢伏下身子,用手臂枕下頷,眺望被暮色所籠罩的大地。
    她希望在星辰群島什麽?羅薩想不明白,但他知道米莉有心事,就像自己一樣。雖然他們成功地穿過迷霧,重返航線,但他心裏仍對太陽島與那亦真亦幻的海上高牆十分在意,那些經曆仿佛是在向他預示著什麽。
    數日之後,天空再次蒙上陰翳,狂風驟起,攜來鹹澀的海水,不一會兒甲板上已是濕漉漉的一片。拉沃伊船長扯著嗓子朝他的小夥子們大吼:“收起船帆,加固桅杆!動作快點,別教我看到你們誰在偷懶。拉爾夫!搞快點!”跨坐在桅杆上的拉爾夫靈活一躍,順著纜繩滑到甲板上,然後拉扯繩纜。
    甲板上頓時被緊張的氣氛所籠罩,但羅薩卻毫不慌亂,他走過這條航線數十次,早已對這片海域的天氣與海況十分了解。“胖小姐號”此時所在的位置是王國大陸的東南角,稱為“遠望角”的地方。就像它的名字,站在遠望角的懸崖之上,向東可以遠望風浪肆虐的風暴海,向南可以遠望平靜卻炎酷的熱海。也有人說,可以看到遙遠的聖赫米裏提峰,但這種說法已不可考。
    由於是風暴海與熱海的交界,遠望角所在的海域天氣神鬼莫測,可能前一刻還是晴空萬裏,但下一刻就會刮起足以摧毀一切防禦工事的颶風,下起瓢潑大雨。因此,謹慎的拉沃伊才會如此緊張地命令他的水手們做好應對準備。
    一道閃電劃破濃厚的陰雲,沉悶的雷聲隨後而至,陰森可怖的尖嘯堡在瞬光之中一閃而逝。羅薩凝神注視,望入濃厚的黑影之中,在那影影綽綽的白堊岩懸崖之上,三座尖頂塔樓森然林立。
    令人聞風喪膽的尖嘯堡已在遠望角的懸崖上屹立千百年,它眺望來往航經的船隻,嘲笑著那些因它的名聲而瑟瑟發抖的旅人。傳聞遠古時期,這裏曾是惡魔守衛的地獄崗哨,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從尖嘯堡,既可以眺望風暴海與熱海,又可以了望海瀑之淵——無論哪個方向出現了異常情況,駐守在這裏的惡魔守衛都能第一時間獲知。之後的很長時間,海瀑之淵都處於“平靜”,來自風暴海與熱海的威脅也漸漸退去,於是惡魔守衛們也從尖嘯堡撤離。再往後,為躲避神明的製裁,惡魔們紛紛消失,人類則取代他們成了這片土地的主宰。
    勇敢的人類先祖試圖占領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當他們來到大陸的東南角,驚訝地發現一座由三座尖頂塔樓連接構成的黑色堡壘矗立於狂風肆虐的白堊岩懸崖上。據說後世的所有城堡與塔樓都是根據這座堡壘的樣式來建造。最初的三個勇者懷著無與倫比的勇氣進入到尖嘯堡中,當他們推開堡壘大門時,一陣狂風自尖頂的窄窗灌入,廳堂內頓時尖嘯四起,風聲鶴唳,似有千軍萬馬奔騰,又如萬千鬼魂訴泣。其中一位勇者因恐懼,苦膽破裂當場死亡,另一位勇者尖叫著逃離堡壘,卻忘了來時的路,向著嶙峋的陡峭懸崖跑去,最終跌入熱海與風暴海的浪濤之中。而剩下的那一位勇者便是尖嘯堡的第一任主人,亦即“尖嘯王”。
    沉思之際,尖嘯堡已經再次隱入了黑暗之中,陡峭的白堊岩懸崖向荒草叢生的山坡轉變,而“胖小姐號”已經穿過了重重海浪與氤氳的水霧,迎來了熱海的第一縷陽光與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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