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號駛入虛空之隙的邊緣時，舷窗玻璃突然泛起細密的漣漪。不是物理層麵的震顫，而是光線穿過水麵般的折射——原本呈點狀分布的星光被拉成了絲線，在視野裏扭曲成螺旋狀，仿佛整個宇宙都在旋轉。洛卡猛地握緊操縱杆，星艦的慣性阻尼器發出低沉的嗡鳴，卻無法完全抵消這種眩暈感。
    “時空曲率異常。”卡爾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緊繃，他麵前的編年史懸浮在空中，書頁上的星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形，原本清晰的坐標線像被水泡過的墨痕般暈開，“這裏的時空不是連續的，存在無數個重疊的‘褶皺點’。我們的傳感器剛才捕捉到了十七種不同的時間流速信號，最快的比正常時間快三倍，最慢的……幾乎停滯。”
    薇爾閉著眼睛，意識星鏈像投入亂流的絲線般劇烈晃動。她試圖將星鏈延伸出去探測，卻感覺意識被無數雙無形的手撕扯——有瞬間掠過的未來畫麵：信天翁號化作宇宙塵埃；有凝固的過去片段：老洛卡年輕時在星艦塢裏焊接的身影；甚至還有從未發生過的“可能”：她和露娜在澤爾星係的共生花海中奔跑，而那裏本該是金屬荒漠。
    “別再延伸了！”洛卡察覺到她臉色蒼白，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指尖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竟也閃過一段陌生的記憶——一個穿著銀灰色戰甲的人站在星艦艦橋，背後是爆炸的星雲，那人轉過頭，臉卻是洛卡自己的，隻是眼神比現在蒼老十倍。
    薇爾猛地收回星鏈，冷汗順著脖頸滑落：“這裏的意識信號是混亂的。過去、現在、未來的記憶攪在一起，像一鍋沸騰的粥。如果強行連接，我的星鏈會被這些混亂信號撕碎。”
    露娜的靈能藤蔓纏上控製台邊緣，原本瑩綠的藤蔓此刻泛著淡淡的紫色。她能感覺到藤蔓深處傳來的“拉扯感”，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試圖將靈能從藤蔓裏抽走，注入某個看不見的縫隙。更詭異的是，藤蔓頂端的共情之花竟同時綻放又凋零，花瓣在“存在”與“不存在”之間反複跳躍。
    “它們在‘折疊’。”露娜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指著一朵剛凋零又瞬間綻放的花，“時間在這裏不是線性的。這朵花既死了，又活著。”
    話音未落，星艦突然劇烈顛簸起來。不是被攻擊的震動，而是像突然掉進了電梯井——所有儀器的指針瘋狂旋轉，舷窗外的景象驟然切換：前一秒還是扭曲的星光，下一秒就變成了一片漆黑的“虛空”。那不是靜默深淵的黑暗，而是連暗物質都不存在的絕對虛無，連星艦自身的燈光都無法在那裏留下光影，仿佛光也被吞噬了。
    “我們掉進褶皺點了！”卡爾的編年史突然自動合攏，化作一道光團護住控製台，“時空折疊把我們裹進了高維碎片裏！”
    洛卡試圖啟動引擎脫離，卻發現操縱杆紋絲不動。星艦像被無形的牆困住，周圍的虛無中開始浮現出細碎的光點——不是星光，而是無數個“信天翁號”的虛影。有的虛影裏，他們四人正圍坐在一起吃露娜用靈能催熟的果實；有的虛影裏，他們在與靜默艦隊激戰，護盾已經破碎；還有一個虛影裏，艦橋空無一人，隻有控製台在閃爍著紅光，像是被遺棄了千年。
    “這些是平行時空的我們。”薇爾的聲音發顫，她的意識星鏈此刻竟自動延伸，與其中一個虛影裏的“自己”產生了連接。那個虛影裏的薇爾沒有穿作戰服，而是穿著織霧者的銀白色長袍，額頭有菱形的印記，正用記憶能量編織屏障。
    “別連接！”卡爾急忙阻止，“平行時空的意識連接會導致‘存在紊亂’！你會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自己！”
    薇爾猛地斷開連接，卻已經晚了。她的左手突然變得透明，像水墨畫裏暈開的線條。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感覺那部分身體正在“消失”：“我……我好像不屬於這裏了。”
    露娜立刻將靈能藤蔓纏上她的手腕，瑩綠的光芒注入她的身體。透明的部分緩緩恢複實體，但藤蔓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我的靈能在被高維空間消耗！這樣下去我撐不住！”
    洛卡盯著那些平行時空的虛影，突然注意到一個規律——所有虛影都在圍繞著星艦旋轉，而旋轉的中心，有一個極其微弱的光點。那光點很小，像針尖一樣，卻散發著與其他虛無截然不同的“實在感”。
    “那裏是褶皺點的核心！”洛卡指著那個光點，“老洛卡的日誌裏提過，高維碎片的折疊總有一個‘錨點’，找到錨點就能脫離！”
    他嚐試用掌心的齒輪印記感應錨點，印記突然燙得驚人。一段陌生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不是畫麵，而是一段文字，像是刻在金屬上的銘文——“時間是河流，高維是堤岸，錨點是河底的石頭，記住你是誰，就能找到它。”
    “記住自己是誰……”洛卡喃喃自語，突然明白了什麽。他看向薇爾：“把你的意識星鏈給我！不是連接，是讓我握住！”
    薇爾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當洛卡的手握住那串由光點組成的星鏈時，他將自己的記憶——老洛卡教他修引擎時沾在手上的油汙味、第一次駕駛星艦時掠過艦橋的風、在靜默深淵與夥伴們手拉手時的溫度——全部注入星鏈。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星鏈的光點突然變得明亮，像一串發光的珠子。那些平行時空的虛影碰到光點的光芒，紛紛像泡沫般破滅。星艦周圍的虛無開始退散，露出了錨點的真麵目——那是一塊拳頭大小的晶體，晶體裏封存著一道藍色的光，光裏包裹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高維文明的造物？”卡爾的編年史重新展開，書頁上自動浮現出晶體的分析數據，“它的材質不屬於已知元素，內部的能量波動……像是某種意識體。”
    就在這時，晶體裏的人影突然動了。它緩緩轉向星艦，雖然看不清麵容，卻能感覺到它在“注視”著他們。緊接著，一個聲音直接在四人的腦海裏響起——不是埃蘭那種情緒傳遞，也不是遺忘教派那種冰冷的合成音，而是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又像一個人在輕聲呢喃：
    “終於……有‘穩定’的意識進來了。”
    洛卡握緊薇爾的手，沉聲問道：“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是‘守錨人’。”那個聲音回答，晶體裏的人影輕輕晃動，“這裏是時空的‘接縫處’。宇宙膨脹時，高維空間會撕裂出這樣的縫隙，我負責在這裏修補，防止縫隙擴大吞噬低維時空。”
    露娜忍不住問：“那些平行時空的虛影……是你弄出來的嗎？”
    “不是我弄出來的，是縫隙裏自然產生的‘可能性碎片’。”守錨人說，“每個選擇都會產生不同的可能性，這些可能性在高維空間裏會形成虛影。你們剛才掉進的褶皺點，就是可能性最密集的地方。”
    薇爾看著自己恢複正常的手，疑惑地問：“你為什麽不直接幫我們脫離？還要讓我們找錨點？”
    “因為隻有‘知道自己是誰’的意識體，才能通過錨點。”守錨人解釋道，“如果連自己的存在都無法確認，穿過錨點後就會變成可能性碎片，永遠困在這裏。你們通過了考驗。”
    卡爾推了推眼鏡，敏銳地抓住了關鍵：“你說你在‘修補’時空縫隙。最近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導致縫隙擴大？我們在x73星雲時，連接網絡的信號就時斷時續，到了這裏更是完全紊亂。”
    守錨人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晶體裏的藍光黯淡了一些：“是‘時間蛀蟲’。它們以時空結構為食，最近突然變得活躍，在宇宙各處啃噬時空縫隙。我修補的速度趕不上它們啃噬的速度。”
    “時間蛀蟲？”洛卡皺眉，“和噬情蟲一樣是危險生物？”
    “不一樣。噬情蟲吞噬情感，時間蛀蟲吞噬‘存在本身’。”守錨人說，“它們啃噬過的地方，所有東西都會失去‘過去’和‘未來’，隻剩下‘現在’這個瞬間，然後慢慢消散。如果它們啃噬到連接網絡的光帶，整個網絡會崩潰，所有被連接的文明都會變成沒有曆史的空殼。”
    露娜的靈能藤蔓突然繃緊：“我感覺到了！有東西在靠近！”
    星艦周圍的虛無中突然出現了無數細小的黑點，那些黑點像螞蟻一樣聚集，很快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蟲”——沒有眼睛，沒有嘴巴，隻有無數節透明的身體，身體裏能看到正在流動的、像沙子一樣的東西。它們爬過的地方，連錨點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是時間蛀蟲的幼蟲！”守錨人急促地說，“它們被錨點的能量吸引過來了！快啟動星艦武器攻擊它們的身體節縫！那裏是它們的弱點！”
    洛卡立刻啟動武器係統，信天翁號的艦炮射出藍色的光流，擊中了時間蛀蟲的身體節縫。光流擊中的地方，蛀蟲的身體像玻璃一樣碎裂，化作無數黑色的粉末。但更多的幼蟲從虛無中湧出來，像潮水般朝著錨點撲來。
    “太多了！”薇爾大喊道，她的意識星鏈延伸出去，試圖幹擾蛀蟲的行動，卻發現它們沒有意識信號，“它們沒有意識！我的星鏈沒用！”
    露娜的靈能藤蔓纏上錨點，試圖用靈能增強錨點的光芒，卻被蛀蟲爬過的地方傳來的“虛無感”壓製：“我的靈能在這裏也不管用！它們在吞噬能量！”
    卡爾的編年史突然飛到星艦前方，書頁展開，發出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部分幼蟲，但屏障上很快就出現了裂痕——編年史的光芒正在被蛀蟲吞噬。
    “這樣下去不行！”洛卡看著越來越多的幼蟲，突然想起守錨人說的“時間蛀蟲吞噬存在本身”，“守錨人！它們害怕什麽？總不能沒有弱點吧！”
    “它們害怕‘強烈的存在印記’！”守錨人喊道，“越是清晰的記憶、越是堅定的信念，對它們的傷害越大！錨點能放大你們的存在印記，快！把你們最深刻的記憶注入錨點！”
    洛卡立刻照做。他再次握住薇爾的意識星鏈，將自己最深刻的記憶——老洛卡臨終前對他說“星艦的意義是連接”時的眼神、在共鳴水晶前與夥伴們手拉手時的溫度、看到連接網絡光帶延伸時的震撼——全部注入星鏈，再通過星鏈傳遞給錨點。
    薇爾、露娜和卡爾也紛紛照做。薇爾注入了她與意識星鏈連接的第一個意識體——一個在戰爭中失去家人的老人，老人對她說“謝謝你讓我記得女兒的樣子”；露娜注入了她第一次用靈能安撫受傷的共生之花時，花朵對她傳遞的“感激”情緒；卡爾注入了他在迷霧回廊修複平衡水晶時，看到那些被喚醒的記憶碎片時的激動。
    這些記憶注入錨點的瞬間，錨點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浮現出無數清晰的畫麵：老洛卡的笑容、老人的眼淚、共生之花的綻放、記憶碎片的飛舞……這些畫麵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網，籠罩了整個虛空。
    時間蛀蟲碰到光網的瞬間，發出了刺耳的嘶鳴。它們的身體開始像冰雪一樣融化，那些黑色的粉末在空中消散，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很快，所有的幼蟲都被光網淨化，星艦周圍的虛無重新變得平靜。
    錨點的光芒漸漸黯淡，守錨人的身影顯得有些疲憊：“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幼蟲會啃斷錨點，到時候這個縫隙會擴大到吞噬整個賽洛斯星係。”
    洛卡鬆了口氣，問道：“時間蛀蟲為什麽突然變得活躍？它們有首領嗎？”
    守錨人的身影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它們的首領……是‘遺忘之核’的殘片。”
    四人都愣住了。卡爾急忙問：“遺忘教派不是已經被擊退了嗎？遺忘之核不是被淨化了嗎？”
    “遺忘之核是用被抹除記憶的意識體濃縮而成的，那些意識體的‘存在印記’被強行剝離，變成了純粹的‘虛無能量’。”守錨人解釋道，“這種能量對時間蛀蟲來說是最好的食物。靜默深淵被攻破時，有一塊遺忘之核的殘片掉進了時空縫隙，被時間蛀蟲的首領吞噬了。現在它擁有了智慧，正在指揮蛀蟲們啃噬時空，想要把整個宇宙都變成虛無。”
    薇爾皺眉：“那我們要怎麽找到它？”
    “它在‘時間盡頭’。”守錨人說，“那裏是宇宙誕生時留下的第一個時空縫隙，也是時間蛀蟲的巢穴。但那裏的時間流速是正常時空的千萬倍，你們進去後，可能一瞬間就會變老，甚至化為塵埃。”
    洛卡看著掌心的齒輪印記，印記此刻正與錨點的光芒共鳴。他想起了老洛卡的日誌：“星艦的意義不是航行，是連接。哪怕連接的是時間的盡頭，也要去。”
    “我們去。”洛卡毫不猶豫地說，“如果不阻止它，連接網絡會崩潰，所有文明都會被遺忘。我們不能讓之前的努力白費。”
    薇爾、露娜和卡爾都點了點頭。露娜輕聲說：“就算時間流速快，我們還有彼此。隻要我們的記憶在一起，就不怕變老。”
    守錨人的身影晃了晃，像是在歎息，又像是在欣慰：“你們很勇敢。我可以用錨點的能量為你們的星艦加上‘時間護盾’，能暫時抵消時間流速的影響。但護盾隻能維持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如果你們沒出來，就會永遠困在時間盡頭。”
    它伸出“手”，一道藍色的光流注入信天翁號。星艦周圍浮現出一層淡藍色的屏障，屏障上流淌著像水一樣的波紋。卡爾的編年史突然亮了起來：“護盾能穩定星艦內部的時間流速！我們在裏麵不會變老！”
    守錨人指引著方向：“跟著錨點的光芒走，就能找到時間盡頭的入口。記住，時間蛀蟲的首領害怕‘存在印記’，你們的記憶和信念是最強大的武器。”
    信天翁號跟著錨點的光芒，駛入了虛空深處。越往前，周圍的景象越奇特——能看到星星從誕生到熄滅的全過程，能看到行星從形成到破碎的瞬間，時間在這裏真的像一條可以觸摸的河流。
    三個小時後，星艦抵達了時間盡頭。那裏沒有星空，沒有虛無，隻有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漩渦裏流淌著銀色的“沙子”——那是純粹的時間粒子。漩渦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像是由無數時間蛀蟲纏繞而成的球體，球體中央閃爍著黑色的光芒，正是遺忘之核的殘片。
    “那就是首領！”卡爾大喊道，編年史懸浮在前方，書頁上浮現出它的弱點，“它的核心在球體中央！必須用足夠強的存在印記擊中核心！”
    洛卡駕駛著星艦衝向黑影，黑影周圍的時間蛀蟲紛紛撲來。這次的蛀蟲比之前的幼蟲大了十倍，身體上覆蓋著像鱗片一樣的東西，星艦的炮彈擊中它們，隻能留下淺淺的痕跡。
    “用記憶光網！”薇爾大喊道，她的意識星鏈與卡爾的編年史連接在一起，將編年史裏記錄的所有文明的曆史記憶都抽取出來，注入星鏈。
    露娜的靈能藤蔓纏繞在星艦的武器係統上，將自己的共情能量注入光炮。洛卡則將自己和夥伴們的所有記憶——從艾拉星雲到靜默深淵，從x73星雲到虛空之隙——全部注入掌心的齒輪印記，再通過印記傳遞給星艦的能量核心。
    信天翁號的艦炮射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流，光流中包含著無數文明的記憶、無數人的情感、無數堅定的信念。光流擊中黑影的瞬間，黑影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它身上的蛀蟲紛紛脫落，球體開始崩潰。
    但遺忘之核的殘片突然爆發出黑色的光芒，試圖吞噬光流。光流與黑光碰撞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衝擊波，星艦的時間護盾開始劇烈閃爍，警報聲響起——“護盾能量剩餘10！”
    “不夠！我們的記憶還不夠！”洛卡嘶吼道，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黑光壓製。
    就在這時，星艦的通訊器突然響起。不是一個聲音，而是無數個聲音——莉莉的歌聲、馬克的笑聲、埃蘭的感謝、織霧者的歌謠、澤爾人的歡呼、卡隆族的低語……是所有被連接網絡連接的文明的聲音！
    “是連接網絡！”薇爾驚喜地喊道，“共鳴水晶把所有文明的記憶都傳遞過來了！”
    原來，當信天翁號進入時間盡頭時，共鳴水晶就感應到了危機，自動將連接網絡上所有文明的記憶和情感都集中起來，通過光帶傳遞到了這裏。這些來自整個宇宙的“存在印記”像潮水般湧入星艦的光流，光流瞬間變得比之前亮了百倍。
    黑光在光流的衝擊下迅速後退，遺忘之核的殘片發出淒厲的尖叫。它試圖逃跑，卻被光流牢牢鎖定。最終，光流穿透了黑影，擊中了殘片。殘片在光流中寸寸碎裂，化作無數黑色的光點，被光流淨化。
    黑影徹底崩潰，時間蛀蟲紛紛消散。時間盡頭的黑色漩渦開始收縮，周圍的時間粒子重新變得穩定。信天翁號的時間護盾雖然已經消失，但周圍的時間流速恢複了正常。
    守錨人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帶著欣慰：“謝謝你們。時間蛀蟲的威脅解除了，時空縫隙會慢慢愈合。”
    洛卡看著漩渦收縮的方向，那裏浮現出一道光門，是返回正常時空的路。他回頭看了看薇爾、露娜和卡爾，三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卻笑著點了點頭。
    信天翁號穿過光門，回到了虛空之隙的邊緣。舷窗外的星光恢複了正常，不再扭曲，不再重疊。連接網絡的光帶像一條金色的河流，在星空中流淌，將無數文明連接在一起。
    卡爾的編年史自動記錄下這一切，書頁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這是新的曆史。”
    薇爾的意識星鏈與連接網絡連接在一起，她能感覺到來自整個宇宙的喜悅和感激。這些情緒像溫暖的潮水，包裹著星艦。
    露娜的靈能藤蔓頂端，一朵新的共情之花綻放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朵都要鮮豔。她輕聲說：“我們做到了。”
    洛卡握緊操縱杆，信天翁號朝著共鳴水晶的方向飛去。他知道，宇宙的冒險還遠沒有結束，可能還會有新的威脅，新的挑戰。但隻要他們四人在一起，隻要連接網絡還在，隻要那些鮮活的記憶和溫暖的情感還在傳遞，就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們。
    星艦駛近靜默深淵時，能看到信標塔頂端的共鳴水晶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連接網絡的光帶從那裏延伸出去，覆蓋了大半個宇宙。織霧者的霧都、艾拉星雲、澤爾星係、賽洛斯星係……所有被連接的文明都在光帶中閃耀，像一串璀璨的項鏈。
    洛卡看著掌心的齒輪印記，印記與共鳴水晶的光芒遙相呼應。他想起了老洛卡，想起了守錨人，想起了所有為了連接而努力的人。
    “我們回家了。”洛卡輕聲說。
    信天翁號穿過光帶，朝著共鳴水晶飛去。艦橋上，四人的手疊在一起，放在控製台前。他們的臉上帶著笑容，眼神裏充滿了希望。
    宇宙很大，時間很長，但隻要記憶還在，連接還在，他們的故事就會永遠流傳下去。在無盡的星空中，在連接網絡的光帶上，永遠有一艘名為“信天翁”的星艦，帶著四個勇敢的夥伴，繼續著他們的冒險，尋找著新的連接，銘記著所有不該被遺忘的記憶。
    而那些記憶，終將像共鳴水晶的光芒一樣，照亮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在時間的長河裏，開出永不凋謝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