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漸入佳境
    在那個充滿期待的清晨，班納特家的每一個角落都洋溢著即將迎接賓客的喜悅氣氛。
    從莊重的客廳到後院的花園，每一處都被精心布置，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新鮮與興奮。
    這次來訪的愛德華一行人，並非因貴族頭銜而讓班納特家上下激動不已。
    麥裏屯，這個遠離大城市生活的鄉下地方，一年到頭也難得見到幾個生麵孔。
    更別提是像愛德華這樣既有教養又風度翩翩、適合深入交往的訪客了。
    因此，這次造訪無疑為班納特家單調的生活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在二樓的閨房裏，丘比特小姐家庭教師），正以她一貫的耐心和細致，為凱瑟琳和莉迪亞明日的著裝費盡心思。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灑在兩位少女略顯緊張又興奮的臉龐上。
    當凱瑟琳滿懷期待地，從衣櫥深處拿出，那條她自認為，能夠彰顯成熟的藍色低領刺繡長裙。
    丘比特小姐的眼角不禁輕輕抽搐了一下，那是一種既無奈又略帶憂慮的反應。
    莉迪亞隨後展示的那條紅豔如火、繡工繁複的長裙，更是讓丘比特小姐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她內心暗自嘀咕：果然西裏斯少爺和海西小姐，同時雇傭兩個家庭教師是有原因的。
    丘比特小姐並未立即表達她的擔憂，而是選擇了一種更為溫和且智慧的方式。
    她先是耐心地幫助兩人換上了各自挑選的長裙，細致地調整裙擺的褶皺，再巧妙地梳理她們的發型，使之與服飾相得益彰。
    “哦，小姐們，你們真是美極了。”丘比特小姐的話語中充滿了真誠。
    她必須承認凱瑟琳和莉迪亞的美貌無需多言，未來的她們定能成為傾倒眾生的佳人。
    但在這個特定的場合，過於豔麗成熟的裝扮顯然與氛圍不符，可能會搶了客人的風頭，顯得不夠得體。
    莉迪亞興奮地站在鏡子前，手指輕輕撥弄著領口，臉上洋溢著孩子般的喜悅：
    “真的嗎？艾瑪，我這樣穿好看嗎？”
    凱瑟琳也加入了這份歡樂，笑著抱住莉迪亞：“哦，謝謝你，艾瑪，我好期待明天的到來！”
    丘比特小姐見狀，心中暗自盤算，故意裝出一副憂慮的模樣，輕聲問道：
    “不知道明天要來的兩位小姐，長相如何呢？我們可不能太過搶眼，讓客人感到不自在呀。”
    凱瑟琳和莉迪亞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雖然她們在社交場合的經驗尚淺，但也明白作為主人，應當保持謙遜與禮貌，不宜過分張揚。
    丘比特小姐見狀，並未急於給出答案，而是巧妙地引導她們去征詢家中一向以低調沉穩著稱的西裏斯少爺的意見。
    提到西裏斯，兩位少女不禁對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
    西裏斯哥哥的眼光一向挑剔，我們還是別去自討沒趣了。於是，她們轉而虛心地向丘比特小姐請教。
    丘比特小姐見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隨即為她們推薦了兩套色調清新、設計簡潔大方的嫩黃與翠綠長裙。
    她耐心地與兩人討論發型與配飾的搭配，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既體現了主人的熱情好客，又不失謙遜得體。
    在這樣的精心準備下，凱瑟琳和莉迪亞不僅對自己的裝扮感到滿意，也對即將到來的聚會充滿了期待。
    另一邊，海西告別西裏斯，上樓後，隻見瑪麗坐在那張雕花木椅上，雙手緊握著一本略顯陳舊的琴譜。
    她的眼神在琴譜與窗外之間徘徊，仿佛是在尋找一個出口，能讓她從內心的焦慮中解脫出來。
    瑪麗對於外貌的不自信，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是對自我價值的不斷質疑，也是對被認可的深切渴望。
    海西輕聲開口：“瑪麗，親愛的，也許我們可以先試著彈奏一下，讓聽眾給一些意見，如何？”
    瑪麗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正需要一個釋放壓力的途徑。
    她立刻拉著海西的手，急切地走向樓下的鋼琴，準備開始彈奏。
    就在她即將觸碰到琴鍵的那一刻，海西輕輕攔住了她。海西從仆人手中接過一杯溫熱的奶茶，遞給瑪麗。
    “親愛的，先喝口奶茶，平複一下心情。明天我們是要招待客人，而不是上戰場，不需要激昂的情緒來帶動音樂，對嗎？”
    說完，海西衝瑪麗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然後輕輕地擁抱了這個低調而可愛的三姐，隨後退到一旁坐下。
    瑪麗被海西的溫柔話語和擁抱所打動，羞澀地低下了頭，聽話地將奶茶一飲而盡。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將所有的焦慮都隨著這口氣呼了出去，然後開始了彈奏。
    她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一曲《匈牙利狂想曲第二號》在她的指尖流淌而出，旋律激昂而富有激情。
    一曲結束後，瑪麗卻坐在原地，眉頭緊鎖，似乎在深思著什麽。
    海西看出她的猶豫，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果然，瑪麗再次選擇了曲目，這次是一首輕快抒情的《致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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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西知道瑪麗已經自己想明白了該如何選擇曲目。
    她輕輕拍了拍瑪麗的肩膀，鼓勵道：“瑪麗，你真棒！你選擇了一首能夠觸動你心靈，同時也能讓聽眾感受到溫暖與美好的樂曲。你的才華，你的情感，才是最能打動人心的。”
    這一刻，瑪麗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光芒，那是一種超越了外貌，源自於內心深處的自信與光彩。
    她站起身，開心地走向海西，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感激地說：
    “謝謝你，妹妹，我知道，我並不是總被忽略的那一個，有你這樣的妹妹，我心裏現在開心極了。”
    班納特太太和其餘的姐妹們也被瑪麗優美的鋼琴曲吸引，紛紛來到客廳，為瑪麗送上最真誠的誇讚。
    班納特太太滿臉欣慰，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瑪麗，我的孩子，你今天真是太美了，你一定會迷倒很多人。”
    姐妹們也圍著瑪麗，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凱瑟琳和莉迪亞更是纏著她，央求她再為她們彈奏一曲。
    瑪麗被大家的熱情所感染，臉頰因興奮和羞澀而變得通紅。
    她欣然答應了姐妹們的請求，再次坐到鋼琴前，指尖輕觸琴鍵，悠揚的旋律再次在客廳中回蕩。
    班納特太太轉身，親熱地抱住海西，一頓猛親，臉上洋溢著滿足與自豪：
    “海西，媽媽的好孩子，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妻子，媽媽真是為你感到驕傲。”
    班納特太太對於西裏斯好友的來訪，嚴陣以待，甚至久不露麵的“頭疼”病，也隱隱有了來訪的跡象。
    昨天，海西對於拜訪早有預感，昨夜睡得很晚，一部分是為西裏斯的事情煩惱。
    另外一大部分，就是為了把各項需要注意事項，事無巨細，分門別類列好。
    她一早就將清單交給了史密斯夫人，解了班納特太太的燃眉之急。
    海西對於母親三句話就要繞回婚姻的習慣，已經習以為常。一個擁有六個女兒的主婦，她的壓力自然是巨大的。
    “這都是你的功勞，媽媽，你的言傳身教讓我們受益匪淺。”
    海西非常領情地點點頭。班納特太太也許缺乏知識，缺乏禮儀，但是她愛孩子們的心是真誠的。
    她希望六姐妹找到合適的歸宿，不是為了獲得利益，而是為了孩子們未來的生活有所依靠。
    當西裏斯晚上回來的時候，看到家中一片和諧與寧靜，他頗感驚訝。
    預想中“頭疼”發作的母親、興奮過度的妹妹們以及被折磨得逃到書房的父親都沒有出現。
    海西看著西裏斯明顯意外的表情，搖了搖頭，咬牙輕聲問道：
    “哥哥，怎麽很失望嗎？沒看到家裏雞飛狗跳。”
    “看來今天家裏發生了不少事情啊？”西裏斯摸了摸海西的頭發，“看來都是我們聰明的小公主的功勞”
    海西搖了搖頭，抱住西裏斯的胳膊，幸福地呢喃：“所有人的功勞，哥哥。是大家一起努力，讓我們的家變得越來越美好。”
    客廳內，燈光柔和，氣氛溫馨而歡快。班納特太太滿臉笑容，興致勃勃地與大家分享著她為即將到來的客人精心擬定的午餐菜單。
    她詳細列舉了每一道菜肴，從精致的開胃菜到豐盛的主菜，再到精致的甜點，每一樣都透露著她對這次聚會的重視與期待。
    不僅如此，她還特意提到了明天會親自去市場預訂一條新鮮的羊腿，為客人們準備一頓難忘的盛宴。
    班納特先生原本對這些家常瑣事並不太感興趣，但當他聽到班納特太太提到那條特意預訂的羊腿時，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海西之前提供的土耳其烤肉菜單，是班納特家最出名的一道大餐，班納特先生對這條羊腿充滿了期待，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生動起來。
    西裏斯湊到妹妹身邊，在耳邊低語：“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妹妹，朗伯恩的月色還是一如當初嗎？”
    海西聞言，歪頭看向西裏斯，眼中閃爍著好奇與玩味。她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不知道，我又沒有這個榮幸，邀請這位紳士，一起去觀賞一下朗伯恩的月色？”
    西裏斯聞言，誇張地彎腰向海西行了一禮，臉上洋溢著幽默與寵溺的笑容：
    “能夠和你這樣一位淑女，欣賞月色，榮幸之至。”
    海西被西裏斯的搞怪，逗得笑彎了腰，但她很快便收斂了笑容，沉聲問道：“哥哥，你想好了？你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嚴肅，顯然，她意識到西裏斯即將要說的話非同小可。
    西裏斯見狀，親昵地輕點海西的額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與無奈：
    “當然，我的小公主。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麽事情，我自然是要和你商量的。”
    海西撇了撇嘴，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中卻受用不已。
    她知道，西裏斯最信任和疼愛的人，一直是她，有什麽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知道了。”她提起裙子，輕盈地跑開，朝著正在餐桌旁歡笑的姐妹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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