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兩人就從華山結界回到了房間中。
    黎瑤被楊戩小心地攙扶回房中。
    腳剛踏進房門，她便攏了攏發絲，避開他的目光。纖手一翻，將門窗關得緊緊的，生怕外麵寒氣再衝進來。
    身上的燥意已經難以壓製，連骨節都透著灼熱。她知道，巫山雲雨水的藥效……還在持續。
    她不敢看他，也不敢再讓他靠近半步。
    “夜……夜深了。”她垂眸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像怕被自己嚇著，“我要歇息了，多謝你……帶我去拿元始天尊的法寶。”
    語氣一如既往的清淡，卻透著隱隱的疏離。
    她想趕他走。
    因為她連自己下一秒會不會失控都無法保證。
    可她話音剛落，那道沉靜如山的男聲就在她身後響起——
    “我們之間……”
    他頓了頓，語氣依舊平和，卻沉得讓人心悸，“不需要這麽客氣。”
    黎瑤一怔，緩緩轉過身。
    隻見楊戩站在廊下，身影被雲光剪得清冷孤峭。
    他依舊神情冷漠如常，可那一瞬，他垂下眸子的動作，卻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溫度。
    “你贈予我裂空爪，讓我的妹妹與沉香得以重逢。”他說，“這一份情，我記著。”
    他語調輕緩，像每個字都要斟酌一遍，才被他肯開口。
    “更何況……”楊戩停頓了片刻，眼睫輕垂。
    “當初是我想得太過武斷。”
    那句平靜的低語，落地有聲，叫人心口微震。
    “我以為，隻要將沉香出生流落在外的消息徹底封鎖，便能替他們擋去一切風雨。”他輕歎一聲，聲音像藏著深水，“這樣……楊嬋便能在華山底安身，沉香也能平安長大。”
    “可我忽略了，他們是母子。”
    “這份血緣羈絆，並不會因為我的一紙遮掩就真正斷開。”
    他的指節緩緩收緊，站在光影之間的那一刻，黎瑤忽然覺得，這個人人敬畏的冷麵戰神，竟帶著一點懷疑自己。
    楊戩語氣低啞，“是我錯了嗎。”
    他說得太輕太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樁過往，可每一個字，卻像用冷刃一點點剖開了他千年來自恃為天的規矩和固執。
    黎瑤手指一顫。
    心底那根緊繃的弦像被撥動了一下。
    她沒說話。
    喉嚨發澀，腦中一片昏沉，原本想說點什麽安慰，卻怎麽也找不到合適的詞。
    四周靜得出奇，仿佛連屋內燃著的香都安靜了些，隻剩那一縷縷輕煙在空中緩慢地纏繞，淡淡的檀香幽幽地縈繞在呼吸之間，溫柔、沉靜。
    她的視線有些發暈，目光落在腳邊那點微光搖曳的銅燈上，眼前更是朦朧一片。
    男人長身玉立，卻在此時，從懷中，取出了一物。
    是一枚古意盎然的玉佩，溫潤如月，綴著細細的銀絲流蘇，流光內斂不張揚，卻自帶一種沉靜心神的力量。
    楊戩聲音很輕，卻透著某種不可動搖的堅定：
    “歸心佩。”
    她怔怔望著他，隻覺耳畔的風聲一瞬模糊了那兩個字。
    ——這不就是她原本想買下來的那塊玉佩嗎？
    但他已經走近一步，將那枚玉佩遞向她：
    “相傳此佩，佩於心者，若心有所牽——佩會生溫。”
    “心有所屬，情有所歸。”
    他說這話時，目光沒有一絲回避，像戰場上立下的誓言般沉穩而克己。
    “我這次來拍賣會——就是為了它。”
    “早就想好了，要送你。”
    他語氣緩慢，每一個字都像壓著萬鈞神力，說得極其克製。
    “不是一時興起。”
    “是認真的，黎瑤。”
    “……我想娶你。”
    黎瑤怔住了，望著他。
    可她的腦子卻嗡嗡作響，隻覺得整個房間都灼熱，身體也輕飄飄地，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麽話。
    但那一刻，藥力已在她體內如潮洶湧，神識模糊，她隻覺得四周越來越熱，越來越悶。那股熾熱仿佛要從骨縫裏灼出火。
    她本能地抬手，緩緩貼上他胸前。
    她整個人靠進他懷裏，額頭抵著他心口，輕輕喘著氣，唇色染了雪一樣的緋紅。
    ——他身上冰冰的，好涼快。
    楊戩感受得到她身體的溫度不對勁，那一瞬，他以為她是傷了，可她貼著他，呼吸愈發輕，像是小獸在風中輕顫，帶著他從未見過的柔軟。
    美人忽然踮起腳，吻住了他。
    一寸一寸，貼上他的唇。
    那一刻，楊戩整個人都像被定住了。
    那一瞬，他腦海空白，連身為戰神的本能都失了反應。
    一直以來，他是三界最冷的神將，是戰無不勝的法天象地，是九重天上最鋒利的一柄劍。
    從來沒有人，敢靠近他。
    更沒有人……吻過他。
    她是第一個。
    她的唇，軟，燙，帶著一種讓他無法抗拒的溫度。
    與戰場上冷厲、殺伐果決的她完全不同；
    ——溫熱的紅唇像是雪落琉璃，輕易將他萬年冰封的心，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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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前的美人眸色氤氳，發絲微濕貼在臉頰上，額頭上還有泡澡完未幹的水珠，像月夜沾露的梅。
    她像是墜入雲端的一縷月光，不容置疑地照亮了他千年沉寂的神魂。
    此刻的她，美得不可一世，試圖拉他——從千年孤寂的神壇，落入凡塵。
    ——而他，毫無還手之力。
    楊戩身形一震。
    喉結下意識滾動一下。
    可還未等他反應，那唇間的觸碰便已倉促收回。
    黎瑤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她瞳孔一縮，猛地後退了好幾步。
    “對不起，我、我剛才……”
    她聲音顫了，眼神亂了，一向從容冷靜的臉此刻竟浮現出不知所措的驚慌。
    耳根紅透，呼吸也開始發緊。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垂下眼簾，咬著唇，嗓音幾不可聞地說：“我吃錯藥了。”
    對方一動未動，氣息沉沉。
    她像是鼓足勇氣才終於擠出一句，“是……巫山雲雨水，我以為是安眠用的，誤喝了。”
    那一瞬間，空氣像被驟然抽空。
    她不敢抬頭去看他，隻能死死攥住自己袖口，指節發白：“藥效上來了我沒反應過來……我不是想……”
    話沒說完，她自己先哽住了，連呼吸都亂了。
    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幾乎快把自己絆倒。
    可她還沒逃遠。
    男人忽然上前一步。
    他竟——沒有退。
    那一步，如同天神墜落。
    他抬手，扣住她的後頸。
    手掌炙熱，骨節分明，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掌控。
    他將她攬得更近，低頭，回應了那個吻。
    起初是克製。
    唇瓣貼著唇瓣，他隻淺淺地碰了一下，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壓抑。
    可她的顫抖、她的軟語、她不自覺靠近的動作——
    全都變成了催化劑。
    他將所有沉默與念想融入唇齒之間，一寸寸地將她抱進懷裏，那份深藏於骨的溫柔，如潮水般傾瀉而出。
    冷麵克己的神君，千年沉默的情意，全部交給這失控一吻。
    ——她已在懷中。
    ——他的歸心，他的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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