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瑤低頭看著他小小的腦袋，心口被堵得發悶。
    ——他還不懂。
    不懂“死”是什麽意思。
    不懂“哥哥沒回來”，就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隻是天真地以為——哥哥會在天那邊等他。
    黎瑤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腦袋。
    “當然在天上見過呀，你哥哥是很厲害的人呢，很棒。”
    ——她不忍心戳穿這個美麗的謊言。
    小灰灰眼睛一亮，笑得特別燦爛：“真的嗎？那我能不能讓你給他帶點桃幹？”
    “娘說，他小時候超愛吃那種有核的，吃著嘎嘣脆！”
    說著，他麻利地從小布袋裏鼓搗半天，終於掏出一小包用桃樹葉子包得整整齊齊的幹糧。
    “我用桃花樹上掉下來的葉子包的，自己曬的，真的特別好吃！”
    “給你們分分！”
    說完，小灰灰小心地撕開葉子，把裏麵一顆顆粉紅泛黃的幹桃子分給三人，小臉上全是“我長大了”的得意。
    小餅幹也“嗷”了一聲，把爪子搭小灰灰腿上：
    (?????)【我也要吃.jpg】
    金光第一個兩眼放光地接過：“這看起來也太誘人了吧！我先吃了啊！”
    話音剛落，她“哢噠”一口咬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金光捂著半邊臉：“我……我牙！！”
    “這核、這核怎麽比靈石還硬啊！！”
    黎瑤原本已經把桃幹舉到唇邊，聞言手下一頓。
    她默默看著金光把牙貼著溪水在衝，嘴角抽了抽，又悄悄把那顆桃幹——放回了手心。
    敖丙那邊原本優雅地拿起桃幹，此時也慢慢停下了動作。
    片刻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道：
    “我們等會再吃這個……帶核的桃幹。”
    小灰灰卻一臉驕傲，一邊自己咬了一個：“是不是特別結實！我故意曬久一點，核才不會爛掉嘛！但是這種帶核的桃幹很多猴猴都不愛吃呢！”
    “娘說每天都會和我講哥哥的故事，哥哥以前最喜歡的就是啃著桃幹核練拳！”
    金光還抱著水壺含糊地嚷：“我現在明白了……你哥哥他絕對是……鐵牙王者。”
    夜色沉沉，花果山深處的林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桃花瓣飄飄悠悠地灑在林間小路上。
    小灰灰蹲在前頭，一邊蹦跳一邊四處張望，小爪子比著方向：“這邊——要走這邊黑黝黝的山道，娘不讓我們來的，但我知道路！”
    他一邊跳一邊神秘兮兮地回頭壓低聲音：
    “那塊石頭在山背後的禁地裏哦～晚上不會有巡邏猴發現的，真的。”
    小火麒麟蹲在他背上，小灰灰被當坐騎用了，雙耳“啪啦啪啦”地晃：
    ??
    一塊高聳入雲的石碑形岩壁矗立在山穀正中，四周靈氣環繞，石麵上密密麻麻刻著猴族古老符文，地麵是一圈圈由歲月衝刷而出的漩渦痕跡。
    那塊石頭，仿佛已經在那裏沉睡了千萬年。
    “到了。”走了許久，小灰灰停下腳步，站在石前，小小的聲音都透著認真和敬意，“這就是齊天大聖出生的地方。”
    黎瑤望著它，腦中那熟悉到不能再熟的遊戲界麵開始自動彈出。
    【係統提示：花果山——隱藏副本「石之初源」解鎖中……】
    黎瑤本著黑神話悟空二周目玩家的自信，緩緩向敖丙和金光道來：“我想起來這裏了。”
    “在遊戲——《黑神話·悟空》裏，它就是終極隱藏主線結局的入口。”
    金光：“哎喲，來了來了，資深玩家要劇透啦！”
    黎瑤一本正經點頭：“聽好了哈，流程是這樣的——”
    “首先，要拿著‘鬥戰勝佛靈紋玉牌’，站在石前，注入靈力，啟動封印。”
    “然後，就會打開禁地大門。”
    “進去之後會遇到一個超難打的boss——‘石敢當’。”
    “他被賦予了獨立意識，成為‘守石靈’，是孫悟空當年出生那塊天命石的化身。”
    “力量非常可怕，攻擊全屏aoe，走位稍慢就被一錘子錘到騰空飛起，滿血秒殺沒商量。”
    “他有一個招式叫【萬石歸宗】，會把整個山頭變成他的彈幕場地。”
    她說得淡定，仿佛不是在描述地獄難度副本，而是在講今天該吃什麽。
    金光整個人聽傻了，抱著小灰灰：“啊啊啊聽起來好恐怖啊，那我進去了隻會變成砸核桃的那塊板。”
    黎瑤繼續：“打贏之後，他會掉落‘石之心’，這是激活【大聖殘軀】的關鍵道具。”
    “即為，孫悟空的戰魂——【大聖殘軀】！”
    她頓了頓，眼神靜得像池麵無波，但是咽了一口口水：“這聽起來像個很容易。”
    “但其實是遊戲裏最凶最炸aoe傷害大戰，不死個十多次，都打不過石敢當。”
    “你讓我現在打，我都需要好好準備一下！”
    而在她身側的敖丙，靜靜地聽著。
    他看著黎瑤站在那古老的石碑前，麵不改色地複盤著“副本攻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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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不急不緩，像是旁觀者，又像是曾親曆無數場殺劫的執棋者。
    那一刻，敖丙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之前就知道，師父原本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
    她知道太多，語氣沉穩得讓人踏實，卻也遙遠得令人不敢靠近。
    敖丙垂了垂眼睫，指尖微緊，不知怎的，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問題：
    ——她原來的世界，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
    花果山深處，霧氣繚繞的禁地前。
    高聳石崖如刀劈斧削，藤蔓垂掛，四周靜得出奇，唯有山風吹拂著林葉，發出陣陣窸窣。
    在那片峭壁之下，一道呈半圓形的白霧結界，如同罩在空氣中的水幕，泛著若有若無的靈波光紋。宛如一麵隱形鏡牆，將整個禁地隱入雲煙。
    黎瑤站在結界前，衣袂微動。
    她指尖夾著那枚鬥戰勝佛的靈紋玉牌，靈力一寸寸灌入，玉牌上的光芒也隨之微微閃亮。
    可——白霧結界紋絲不動。
    “沒反應？”金光探頭探腦，好奇地從她身後冒出來。
    黎瑤神情未變，試著換了個靈力引導方式，又是一陣溫潤的靈光閃過——
    結界，依舊不動如山。
    敖丙走上前，伸手接過玉牌，指尖泛起淡藍靈光，靈力如潮水般滲入玉牌內部。
    片刻，他收回手，輕輕搖頭：“也不行。”
    在金光試了也失敗之後，黎瑤垂眸，看著那麵宛如雲煙流轉的結界，沉思片刻。
    “……按理來說，我們的靈力都足夠，”她開口，聲音低卻篤定，“但這結界根本沒有嚐試接納任何外來靈源。”
    “它拒絕一切。”
    “除非——”
    她話音剛落，小灰灰猛地湊過來，扒著小餅幹的背站得高高的：“不會啊！我看我娘以前就能打開呀！”
    黎瑤眸光一閃，輕輕吸了一口氣。
    “那就對了。”
    “這不是單純的靈力結界，是——血脈識別。”
    她望向麵前透明如霧的結界，眼神漸漸亮起：“就像水簾洞那道靈瀑，隻允許猴族進入，這裏……也一樣。”
    金光驚了：“你是說，它隻讓孫悟空的猴子猴孫進？”
    “是的。”黎瑤語氣堅定。
    她目光掃過眾人，忽然眯起眼，看向山風湧動的上空：
    “黑螞嘍，別藏了。”
    “跟蹤我們這麽久，該你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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