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
    封神榜上的眾神，眼眸齊齊一震！
    那一刻，仿佛某種神魂壓製被斬斷，他們眼神霎時變得清明。
    李靖怔怔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
    “我……竟一直在被操控？”
    意識像潮水般湧回，一幕幕浮現腦海。
    妻子的淚眼，在病榻邊呼喚他；他卻視若無睹，甚至冷言斥退。
    “我……我的夫人，她病了……她朝我伸手的時候，我竟然……”
    李靖聲音低啞至極，像是靈魂都在震顫：
    “我竟然……不管不顧？！我竟然還用玲瓏塔關我的兒子？！”
    一道道破碎的“命令”從封神榜上的眾神——腦海深處剝離出來，像被強行撕扯的枷鎖，發出斷裂前的低鳴。
    那是金箍，藏在封神榜中的操縱之力！
    而這時——！
    哪吒愣在混亂的廢墟中，終於意識完全的清醒了，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火尖槍早已折斷，他緩緩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眼神呆滯，仿佛忽然蘇醒。
    “這不是……我自己……我剛剛都做了什麽？！”
    他看著自己的指尖，那是方才握緊兵刃、刺向黎瑤後心的手。
    哪吒不敢相信自己曾真的對黎瑤動了殺意：
    “我竟然……用三昧真火的火掌——打碎她的神識？”
    那一掌的力量，他太清楚了！
    ——三昧真火，焚神、斷魂、不留生機！
    “可我那一掌是……真的是殺招……！師父的識海……也許……會死？！還好……師父還活著……”
    哪吒聲音發顫，語句破碎，像是從喉頭撕出來的：“是誰？！”
    “是誰操縱了我？！！”
    他的指節顫抖，握拳又鬆開，一遍又一遍地撫上自己的額心，像是想摳掉某種汙穢的烙印。
    同一時間，一旁所有封神榜上的神瞬間識海震蕩！有人猛地跪地，痛哭失聲：
    “我們早就……被封印的傀儡！”
    可黎瑤沒有回頭看震驚後怕的眾神一眼。
    她眼裏，隻有一個人——那懷中銀甲破碎的、眉心天眼早已熄滅的男人。
    楊戩。
    黎瑤站在天穹之巔，抬起那隻握著金箍的手，斜睨昊天，語氣清冷至極：
    “昊天，原來你將這頂金箍，藏在封神榜裏！操控封神榜上的神讓他們成為你的傀儡——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轟——！
    一道沉雷劃破九霄，星芒炸開。
    紫微大帝自星河中踏步而下，神容冷峻，紫金華袍獵獵作響，聲如天問：
    “昊天——你如何敢，擅動金箍操縱封神榜，左右眾神之識？道是守萬物生靈，而不是以萬靈為傀儡，來守你一己之權！”
    元始天尊負手而立，麵如寒霜，長眉輕挑，聲線森冷如鋒：
    “以神榜為器，行奴役之實，此為逆道。”
    “你口口聲聲以天命為綱，可你所謂的‘命’，是將諸神之念抽絲剝骨，鑄為你一人意誌的劍鋒？”
    太上老君亦緩緩睜眼，眸色似古銅鍾般沉穩，卻帶著藏不住的怒意：
    “操控神魂、誤導因果……昊天，你真是——鬼迷心竅！”
    天地間，星河怒湧，天威翻湧不止，三位天尊齊聲叱責，宛如古老道義於九霄上重鳴。
    昊天低頭，終於不再辯駁，不再掩飾：
    “我以封神之名，試圖穩定三界，卻忘了最初設榜之意，乃為守護眾生，而非控製眾神。”
    “我以為，操控可以換來秩序，沒料到——自由和公正傾塌！”
    他凝視那碎落於星河之間的神榜殘光，沉默了許久，終於，長歎一聲：
    “我，錯了——！”
    黎瑤一步踏前，金箍在指尖滴溜溜旋轉。
    “可惜，你這聲道歉來的太晚了。”
    “昊天，你忘了嗎？”
    她語氣淡極，卻又像是千年深獄傳來的絕音：
    “我說過——”
    “等我找到金箍，就戴你頭上。”
    “如今，輪到你了！”
    還沒等元始天尊和紫微大帝阻止!
    黎瑤忽然一抬手，手中那頂金箍圈飛出，精準地——
    “哢噠”一聲，套在了天帝的頭上！
    金箍落定，瞬間咒紋浮現！
    昊天瞳孔驟縮，猛地抱頭痛嚎：
    “啊啊啊——！！！”
    那聲音像是從骨髓裏被剜出的慘叫，撕裂九霄，驚得天柱搖晃、星辰暗淡。
    眾神噤聲，神座搖曳！
    金箍在天帝頭上瘋狂收緊！
    一道道封神金紋從額心綻出，沿著眉骨、頸脈、背脊寸寸攀爬，宛若天道反噬。
    “阿瑤！停下！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救楊戩！我真的能救他！！”
    黎瑤嘴角緩緩勾起，笑容卻冷得像一場深冬葬雪，懷抱著那一動不動的戰神之軀，眼神冷漠得如同看著一隻死物。
    “複活我夫君。”
    “從現在開始。”
    “隻要他一分一秒不複生——”
    她聲音陡然收緊，眸中紫光盛烈如星焰燃燒：
    “我就一聲一聲……用緊箍咒念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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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話音落下那一刻，風停了，天也靜了。
    所有神隻都噤若寒蟬，目光不敢抬起。
    就連遠處天戰餘火未熄的雲端，雷霆都仿佛被驚得停頓。
    而在這片死寂中，鹿童站在殘垣斷瓦之後，一動不動，目光緊緊鎖在黎瑤身上
    那是一種讓眾神皆害怕的狠！
    鹿童從未見過師叔這樣狠；
    ——以一個將三界都壓得動彈不得的姿態，對天帝腦門上，用開天斧威脅！
    鹿童的喉頭動了動，忽然對楊戩生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不是敵意。
    是——
    羨慕。
    甚至有點嫉妒。
    “被師叔護著，是什麽感覺？”鹿童輕聲喃喃，語氣有些發澀，
    他很小的時候就在玉虛宮修行長大，眼見眾仙，也見慣了高高在上的強者姿態。
    可黎瑤從不一樣。
    這位師叔，總是大大咧咧的，那雙眼眸裏，仿佛什麽都看穿了，又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她是那種，明明站在你麵前，卻像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的存在。
    可現在，她就那麽低頭，抱著一個人，連手指都在顫，竟然為了他不惜於毀滅天道？
    鹿童的心突然像被什麽揪了一下——
    他甚至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原來師叔也會在乎一個人，在乎到這種地步！？
    竟然也有這麽癡狂的一麵？
    為了，楊戩？
    ·
    黎瑤溫柔地笑了，她輕輕低頭，撫平懷中人淩亂的墨發。
    “夫君，你很快就會醒了呢，阿瑤守著你呢。”
    而那隻戴上金箍的昊天，在破碎的九霄大殿上，已痛到五髒欲裂，抱著頭跪地翻滾，神識震蕩，七竅流血！
    天帝嘶吼、哀求、崩潰、乞命！
    “我能救他！我一定能救楊戩！！求你——快停下——！！”
    “阿瑤，你聽我說——他是我親外甥啊！我也疼他的！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我隻是沒想到……”——你會為了他瘋成這樣啊！！！
    可黎瑤早已開啟咒印之聲，唇瓣輕啟，冰冷無情：
    “唵、嘛、呢、叭、哞、吽……”
    她念得極慢，每一個音節都像鋒刃擰進昊天腦海。
    昊天慘叫聲震徹星淵，痛得渾身痙攣，神格崩裂！
    他的身影在天階上瘋狂抽搐，而星辰在她腳下靜靜旋轉，九天玄鳥羽翼在她背後張開，如神座綻放！
    ——她不再哭，不再痛。
    隻有一個念頭如雪崩般滾動、灼燒、碾壓：
    楊戩死了。
    天，也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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