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本來隻是隨口一提，語氣還算正經：
    “我師父啊，她耳朵特別怕癢……我含到她耳垂——師父就會抖得不行…”
    “還有她脖子這兒，不能碰，碰了會縮起來，我上次抱著她的時候，她就縮了一下，整個人跟貓炸毛似的，特敏感——”
    可下一秒，空氣倏地安靜！
    鹿童的臉色像是從秋霜轉成了寒冬，整張臉冷得快要結冰。
    哪吒像是猛然意識到什麽，耳朵一紅，猛地轉頭，眼神炸了：
    “——關你什麽事啊！！”
    “我和我師父感情好，怎麽了？！她什麽我都知道！”
    “她喜歡吃桃花釀，喜歡晚上洗頭不吹幹頭發……她一皺眉我就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偷偷心疼我——你管得著嗎？！”
    鹿童一聲冷哼，麵色倏然一沉，往後一伸手，指尖已經觸到弓弦，語氣冷得像冰雪壓頂：
    “你竟敢如此無禮，她是你師父！！！”
    他話一落，手指便落在了背後的鹿角弓上，弦聲“嘣”地一震，整個人周身寒氣彌漫，氣場瞬間上升八丈。
    “師徒有別，你——”
    “以下犯上，你是找死嗎？！！”
    結果他弓還沒拉出來，旁邊的太乙真人就一個滑鏟衝過來，一邊滿臉堆笑給哪吒打圓場：
    “鹿娃兒、鹿娃兒，你別拔弓噻！”
    “那個……咳，小師妹和哪吒一起練功嘛，難免有些……呃……肢體接觸，這都正常的噻！”
    ——媽呀，要是鹿娃兒知道哪吒這娃兒還在海邊強吻過小師妹，那還得了！？？
    “師徒情深，修行之路嘛，總歸有點那啥……呃，對！親密接觸，正常正常！”
    “我們修行人講究心境，心境噻！鹿娃兒你別當真別當真哈！”
    鹿童冷著臉沒說話，眼神仍舊淩厲！
    太乙真人一愣，趕緊轉移話題：“哎呀，你們兩個就乖乖護法嗦！小師妹要是出來一睜眼，第一個看見你們坐這守著她，噻，鐵定心頭舒坦得很！”
    哪吒桀驁不馴地挑眉剜了一眼鹿童，在另一頭開始護法，火焰在他周身流動不息。
    他沒忘了回頭瞪了一眼那一團燒得隻剩半口氣的焦毛狼妖，怒氣不減：
    “都怪你！”
    “要不是你亂搞什麽血祭，我師父怎麽會掉下去？！”
    狼妖被烤得眼皮都睜不開了，尾巴還在微微冒煙，聽他罵了一句，隻能虛弱地吐出一口黑煙：“……呃。”
    哪吒冷哼，修長身姿踏過他的腦門，甩手一道火光劈在它身邊。
    “再哼一聲，給你升天！”
    狼妖：……您真是我祖宗。
    ·
    而此刻，那黑淵之底，卻是另一番令人心驚的景象——
    腳下不再是實土，而是一片仿佛由鮮血凝聚而成的湖泊，粘稠腥甜，泛著暗紅的光澤。四周嶙峋石柱森然矗立，每一根上都刻滿扭曲妖文，宛如煉獄牢籠，壓得人喘不過氣。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壓抑，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腐蝕人的煎熬。
    一群皇子此刻正聚在裂縫一角，有人腿軟坐地，有人緊緊握住腰間佩劍，滿臉驚惶。
    “我們……這是在什麽地方？”
    “是不是死了？我們是不是死了？！”
    “我還沒爭奪到太子之位，還沒繼承封地呢啊啊啊！”
    “閉嘴！別說不吉利的話！”
    他們衣袍襤褸，麵色發白，早已沒了往日高貴從容的模樣。
    百姓也被困在不遠處，臉上寫滿了惶恐，低聲哭泣，氣息萎頓。
    而在眾人不遠處，楊戩站在一塊殘破的法紋平台上，身上的銀甲斑駁，劍已出鞘，依舊保持冷靜。
    “阿瑤——你沒事吧？”
    黎瑤回頭，眉眼間帶著剛剛從火焰中脫出的疲憊，聲音軟軟的，像風中桃花落了一瓣：“沒事。”
    楊戩眼神微斂，站在她身側，護著她肩後，低聲安慰：“別怕，我在。我們會沒事的。”
    他語調平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讓人不自覺心安。
    黎瑤看著他，眼裏浮起幾分淡淡的柔意，點點頭，像隻乖巧的小兔子，輕輕躲進他身後。
    這溫情畫麵被另一道聲音不合時宜地打破：
    “誒？！”
    “阿瑤姑娘？你……你怎麽在這？”
    眾人回頭，隻見一位著墨藍錦袍的二皇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黎瑤。
    他語氣震驚：“你不是……在六弟的寢宮裏嗎？你怎麽會突然——和我們一起掉下來？！”
    周圍幾個皇子目光齊齊投來，眼神複雜得很。
    他們一邊被血祭陣嚇得發抖，一邊又忍不住看著黎瑤那張火光下如桃花沾露的臉，目光略顯怔忡。
    黎瑤小聲道，眼裏隻有楊戩：“我原本是在……但聽說殿下要去抓妖，擔心殿下安全，偷偷跟著……就跳下來了。”
    她聲音又輕又軟，眼眶還紅著，小聲一說完就縮到了楊戩身後，粉衣一卷，整個人像一隻被嚇到的小兔子，耳朵都仿佛在顫。
    關鍵是她那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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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嬌滴滴、弱不禁風，一副“我也很怕，但我更怕你出事”的堅定小可憐形象，偏偏還長得那叫一個驚豔——
    那一刻，那些平日裏錦衣玉食、談笑皆是利益籌碼的皇子們，忽然感受到了一種陌生而震撼的情緒——
    原來真有人，會不要命地來救另一個人！
    原來有人不是為了權勢、不是為了封地、不是為了攀附，而是真真切切，隻因為“他在危險”？
    “她剛剛說什麽？！”
    “她說她……是為六弟跳下來的？”
    “我從來沒見過有人會為了救人……不是為了權，不是為了利，就……就因為擔心？”
    “她擔心六弟……所以往血祭陣裏跳——跳！下！來！的？？”
    “我練了十年劍、八年詩、背了三千情詩，怎麽就不值有姑娘為我跳一下？”
    哪怕場麵再凶險，氣氛再緊張，幾個皇子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六弟這小子……也太命好了吧？我得趕緊把他幹掉，把阿瑤姑娘搶過來！”
    羨慕、嫉妒、酸味瞬間在幾個皇子之間彌漫開來，悄無聲息卻難以忽視。
    眾人還在心碎六皇子命好、酸成一片酸菜壇子時，血池中卻忽然“咕嘟”一聲冒泡。
    “嘩啦！”
    血水四濺，一道血淋淋的身影直直地從池底爬了出來！
    那是一隻披頭散發、滿臉血汙的女鬼，嫁衣殘破，雙目翻白，張著一張能塞下八顆饅頭的大嘴，直勾勾盯著人群。
    “桀桀桀——狼妖大人又給我們送血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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