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神樹的年輪裏滲出星砂。林霄每踏一步，腳下枝幹便浮現《山海經》未載的秘史：人首龍身的鼓正用佛骨雕刻建木，而折斷枝幹的不是共工，是身披道袍的初代編纂者。
    "你終於來了。"
    噬法燭九陰盤踞在樹冠，龍首卻是涅盤盟主的麵容。他左眼流淌著偽史毒漿，右眼鑲嵌神農鼎碎片，龍鱗縫隙裏插滿修士的斷劍與佛珠。
    白芷化身的精衛鳥突然哀鳴。她喙間的補天石劇烈震顫，映出驚悚畫麵：建木根係纏繞著三百個林霄的輪回屍骸，每具屍骸口中都長著星塵野花。
    "這便是新天道的根基。"燭九陰吐出猩紅信子，舌尖卷著半塊染血的桂花糕，"用你的紅塵焰點燃它們，就能..."
    林霄的雷霆劈斷信子。雷光中浮現雷澤神真容——那竟是三百世輪回裏始終旁觀的白須老道！他手中的刑天幹戚早已鏽蝕，斧麵刻滿《衝虛經》與《楞伽經》的合訂文字。
    "道友何必執著。"雷澤神的聲音帶著建木回響，"當年你抽我肋骨造白芷時，就該料到今日因果。"
    林霄的混元心突然開裂。他看見自己第七世跪在雷澤畔，用道門禁術將神骨雕成九尾狐形。而注入靈性的不是天地靈氣，是從大昭寺偷來的佛門聖血！
    燭九陰的利爪趁機穿透林霄肩胛。偽史毒液侵蝕之處，皮膚浮現《山海經》蜚獸的疫紋："你以為改寫曆史就能解脫？看！"
    建木枝葉突然透明。林霄看見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都在建木頂端，他們懷抱著不同形態的白芷殘軀，有人癲狂大笑，有人泣血抄經，有人正將創世筆刺入自己咽喉。
    精衛鳥突然俯衝而下。補天石撞碎疫紋，石中迸發的七彩霞光裏，竟藏著白芷最後一縷情魄："呆子...接住..."
    霞光凝成刻刀。林霄握住的刹那，建木樹皮剝落，露出裏麵青銅澆築的《山海經》真本——那些記載上古異獸的文字正在蠕動，每個筆畫都是初代編纂者的神經脈絡。
    "你不敢刻！"燭九陰噴出偽史毒火，"新天道需要絕對的..."
    刻刀刺入青銅。林霄刻下的不是神諭，而是青石山腳初遇時的對話：
    「大哥哥，你可見過會發光的狐狸？」
    「在下林霄，是個雲遊道士。」
    建木突然劇烈震顫。噬法燭九陰的鱗片開始脫落，露出裏麵佛道雙修的修士屍骸——竟是二十年前參與羅天大醮的各派長老！他們的天靈蓋插著星塵野花，根須連接著神農鼎的殘片。
    "原來你們都是養料！"林霄的雷法劈向燭九陰逆鱗。
    鱗片炸裂處飛出藥獸孟極。這《山海經》記載的解毒聖獸，角尖卻挑著白芷的婚書殘頁。它躍入林霄懷中，突然口吐人言："快！建木年輪藏著..."
    燭九陰的尾巴橫掃而來。建木枝葉化作《山海經》天愚群妖，它們撕咬著林霄的雷霆，齒縫間流淌著被篡改的佛經。
    精衛鳥燃燒本源撞向樹冠。補天石碎片雨點般墜落，每片都映出他們某一世的平凡相守：在道觀簷下躲雨，在佛塔偷嚐葷酒，在《山海經》異獸骸骨上刻下彼此姓名...
    "就是現在！"
    孟極的角刺入建木年輪。年輪突然展開為時空畫卷，顯現初代編纂者最大的恐懼——少年林霄跪在雷澤畔，手中握著的不是神骨，而是半塊桂花糕！
    林霄的刻刀突然調轉方向。他剖開自己的混元心，將三百世情劫記憶注入刻痕。青銅《山海經》真本開始融化，流淌的金液中浮現出被抹殺的上古真相：
    女媧造人用的不是黃土，是佛淚與道血；
    誇父逐日飲盡的河渭，實為破碎的《金剛經》長河；
    精衛所銜西山木，正是建木被斬斷的情根...
    "不！！！"
    燭九陰的身軀寸寸瓦解。涅盤盟主的神魂從龍首逃出，卻撞上白芷情魄化成的囚籠——那籠欄竟是用婚書文字與桂花香編織而成！
    建木頂端突然綻放情花。花瓣上站著三百個林霄與白芷的虛影，他們手挽手躍入青銅熔液，每一對身影的消散都令《山海經》真本明亮一分。
    當最後一片花瓣凋零時，林霄看見真正的天道——那竟是無數凡人炊煙凝聚的星河，每粒光塵都是至情至性的瞬間。
    精衛鳥的殘羽落在他掌心，羽紋組成最後留言：
    "去看...建木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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