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朕是畜生？”
    李弘這輩子活了六十八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罵是畜生，還是當著自己的麵罵。
    此刻他的心情十分複雜，說不上是憤怒，也說不上是麻木，完全是一片空白。
    “對，你都能把那些信任你，尋你解決問題的百姓喊刁民了，你不是畜生是什麽？”
    “你重用酷吏，對治下百姓百般苛待，這不是畜生又是什麽？”
    “你好大喜功，濫用國力為自己增添所謂的豐功偉績，卻讓百姓日積月累處在饑餓交困之中，敢問這不是畜生又是什麽？”
    沈浪言辭犀利，是一點顏麵都不給李弘留。
    直到李弘雙目通紅，額頭青筋暴起的時候，沈浪才起身雙手搭在桌案上。
    “所以，我楚國打你這畜生就是天經地義，看看一路行來的各城百姓，他們到底是幫你，還是幫本公？”
    “曆朝曆代都有昏君，但唯獨你武昭國，在麵對外敵的時候，
    治下的百姓居然會幫著敵人打你們，也隻有畜生建立的王朝，才會讓人如此厭惡。”
    李弘隻覺眼前一黑，胸口似乎憋了一口悶氣無法宣泄，隻得痛苦的坐回椅子上。
    沈浪嘴角一勾：“好了，收起你那套自以為是的演說吧，本公的態度很明顯，想要和談，就必須為你那愚蠢的行為道歉，不然，本公的大軍就會打進盛京城。”
    話說一半，他又輕蔑瞥了一眼李弘。
    “要不要賭一賭，看看城破之後，你盛京城內的百姓，到底會幫誰？”
    “如果我打進皇城，你宮裏的皇子公主，又會遭遇怎麽樣的下場？”
    “李弘，你敢賭麽？”
    一向乾綱獨斷的李弘，這一次麵對沈浪的犀利逼問，卻失去了回答的勇氣。
    此刻他腦海裏徘徊一幅城內亂民衝入皇城，肆意打砸搶，宮裏的妃嬪侍女，也被亂民淫掠取樂，最後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也在一片大火中損失殆盡。
    不，不行，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李弘忙將腦海裏產生的念頭揮去。
    再看向沈浪時，也沒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氣勢，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當真是要朕寫這份國書麽？”
    沈浪沒有回答，冰冷如箭的眼神，已經表明了要說的一切。
    李弘苦笑一聲：“朕活了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被人逼到這等地步，好，朕可以寫道歉國書，也可以答應簽署協議，但朕有一個條件。”
    沈浪：“弱者是沒有跟強者談條件的資格，你答應，武昭國可以繼續苟延殘喘，不答應，現在本公一聲令下殺入盛京，這是通知不是商議。”
    李弘眼一眯：“朕隻是想見一下大楚女帝，朕想看清楚，能把朕逼到這般絕境的女人，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沈浪笑了：“那你怕是沒有機會了，本公的妻子豈是你這種昏君能染指，別說見一麵，你就連在腦子裏幻想都不行。”
    “當真要如此絕情麽？”
    “你說呢？”
    李弘沉默了片刻，最後點點頭。
    “好，朕答應你一切要求，待會兒回宮就會讓人送來協議國書，但在這期間，你們不可以再對盛京城采取任何行動。”
    沈浪直接走到軍棚邊，擺出一個手勢：“武昭國的君主，請回吧，本公會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
    李弘頹廢的離開了軍棚，帶著和雍跟章桂回了京城。
    等人一走，裴矩帶著一份電報來到沈浪身邊忍不住問道：“軍座，為何不扣下李弘當人質？萬一他反悔……”
    沈浪搖搖頭：“對他這種自負之人而言，最好的手段就是將他心理防線擊潰，至於反悔，你覺得他們現在有反悔的本錢麽？”
    裴矩點點頭，這才遞上電報。
    “軍座，這是海州方麵發來的電報，海西方麵在陛下的支持下，飽受武昭官府壓迫的百姓加入白蓮社，進而開始衝擊各地官府，而且陛下已經登船向盛京趕來。”
    沈浪眉頭一皺：“她不在海州待著，怎麽也跑盛京來了？”
    但很快他就釋然了：“也對，以陛下的能力，現在海州上下怕是已經接受楚國實控的現實，
    來了也好，讓她看看這裏的百姓到底有多淒苦，這裏的皇室到底有多可笑。”
    裴矩：“這裏還有一份電報，是從天竺送來的，電報說林將軍已經掃蕩了北部所有遊牧民，並開始沿西路荒漠縱深地帶修建鐵路。”
    沈浪點點頭：“很好，等這條東西鐵路修成後，遊牧民的生存空間將會被繼續壓縮，
    最後徹底走向沒落，此舉若成，楚國將再無外族入侵威脅。”
    說完，他走出軍棚，望向盛京方向。
    “時代進程的號角已經吹響，任誰也無法阻止。”
    ……
    “萬歲爺，不能降啊！”
    乾清宮內，聞聽李弘打算向楚軍投降請和後，以紀韻為首的一幫文人士子，立馬跪倒一片。
    紀韻：“萬歲爺，斷不可和談啊，這要是降了，我武昭國國體何在啊？”
    李弘被紀韻哭的心煩，直接對和雍說道：“和雍，現在國庫裏還有多少銀子？”
    和雍：“回萬歲爺，奴才已經清點過了，戶部賬目上存銀一千四百二十八萬七千二百八十五兩，奴才清點後為一千三百九十六萬兩整。”
    李弘：“沈浪要的是八億兩白銀，可如今朕拿不出這麽多銀子該如何是好？”
    和雍：“皇上，協議上也沒說明一次性拿出八億兩白銀啊，奴才可以和沈浪商議分期逾付，另外可以向那些皇商索要這曆年積欠的商稅，
    奴才看過賬簿，聖祖時期欽定的三十三家皇商，這二百多年來，少說也有兩億兩白銀的商稅未繳納，可以逼迫他們將這些積欠補齊。”
    李弘點點頭：“這件事交給你去辦，那麽剩餘六億兩怎麽辦？”
    “南方鹽商的賬目，奴才已經整理成冊，可補缺其中一億兩白銀，至於剩餘五億兩，奴才就算費盡全力，也會讓沈浪願意分期支付，奴才相信，沈浪會答應的。”
    李弘點點頭：“和雍，這件事就全權交給你去辦了，明日，你代朕去楚軍軍營談，爭取早日談妥，讓他們趕緊離開這裏。”
    “奴才，一定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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