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將李承乾、李恪、薛仁貴三人領進各自臥房。
    主屋六間臥室左右分布，空間極好采光很差。
    古人似乎隻注重隱私，而不在意臥室內的空氣流通和采光，或許是與當下建築結構有關。
    蘇塵跟隨長樂公主來到一間寬敞房間，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木板床。
    木板床上墊了幾層厚厚的動物皮毛織品，是一種西域遊牧部落特有的毛毯。
    毛毯略寬於上麵的草席，草席編織手法一看便知來自中原工藝。
    “這玩意不會是貂皮吧？”蘇塵抓草席上一件純白色披蓋物，很輕很薄手感很好。
    長樂公主躲在屏風後麵更衣，沒人搭理蘇塵。
    不一會兒，一身短袖裝打著哈欠的長樂公主從屏風後麵走出，塞給蘇塵一套衣服坐在床上感受了一番。
    “快去更衣，我困了！”
    “嗯！”蘇塵走到屏風後麵，三下五除二換好短褲短褲。
    “阿麗婭與我說，下午六時沐浴為宜，再晚氣溫下降有恐遭受風寒！”
    “好，六點洗澡，七點吃晚飯！”
    “嗯~！”
    兩人同時張嘴打著哈欠，相視一笑，而後相擁入夢。
    三十幾個小時，中間隻睡了五個小時。
    ……
    申時許。
    太極殿，禦書房。
    李承乾、蘇塵離開長安第四天。
    李世民忽然感覺心中有些空落，手裏的聖賢書卻如何也看不進去。
    長孫無忌眼角餘光瞥向李世民，假著若無其事小心翼翼品嚐，從地裏收上來的新鮮鹽水煮花生。
    關中的花生已經收獲半過，來年可以擴大種植範圍。
    李世民看了下手表，下午三點多。
    “進來！”李世民熟知蘇塵日常作息，料定此時蘇塵午休已出寢，放下手中聖賢書朝書房門口輕喚。
    侍者躬身趨步，恭敬以待，“陛下！”
    李世民指著書房門口吩咐，“去！給那小子發報，詢問西巡進展！”
    “喏~！”侍者躬身應喏退出書房。
    長孫無忌、魏征微微抬眼看向李世民，接觸到皇帝犀利的眼神，立即低頭收回目光。
    昨日李承乾一行匯報甘州發現了石脂水，今日一早匯報車隊抵達伊吾城。
    午時之前李承乾匯報宴請帕堤尼格夫婦，並告知車隊將在伊吾城停留幾日，等待柴油補給。
    甘州距離伊吾城將近九百公裏，四輛加滿油箱再出發的卡車，加上備用的柴油堪堪滿足所需裏程油耗。
    否則隻能將沿途，四個臨時加油站的柴油全部耗盡。
    此刻，李世民竟命人發電報，詢問西巡進展。
    不過，蘇塵和長樂公主剛睡下半小時左右，應該無法收及時回電。
    馬漢收到電報隻能幹著急。
    李世民手指輕敲書桌，靜靜等待機要處送來回電。
    “陛下~！”
    書房外傳來老李‘急切’呼聲，李世民眼角抖了抖。
    李德這般表現，要麽發生重大之事，要麽就是老李太興奮。
    “老李，你最好有事！如若……”李世民指著匆匆而來的李德放出狠話。
    隻見李德手裏拿著一個不大的玻璃瓶，瓶內裝有少量金黃色液體，其身後跟著一名內侍端著托盤。
    托盤裏有兩個菜碟，好像是焯過水的芹菜段。
    還有一個小料碟一個空的玻璃大碗，幾副碗筷。
    此前李德奉命前往禦膳房，為午休出寢的李世民準備新鮮花樣茶點。
    卻意外收獲一寶物！
    此寶物發現者，乃禦廚程師傅。
    “老奴無狀，請陛下恕罪！”老李‘真心實意’向李世民請罪，放下手中玻璃瓶朝身後內侍揮了揮手。
    內侍上前，李德接過他手中的托盤放在李世民書桌一角。
    李世民滿臉疑惑不解，拿起書桌上的玻璃瓶瞅了瞅。
    若隻是送茶點，老李絕不至於人未到聲先至，在書房外大呼小叫。
    老李當著李世民的麵，將兩碟切成寸許長的芹菜段，以及料碟中的蒜末醋一同倒入玻璃大碗中。
    “陛下！”雙手捧向李世民，索要他手中裝有金黃色液體的玻璃瓶。
    “哼！朕且看你擺弄何等花樣，若不使朕滿意——罰俸三年！”李世民輕哼一聲，沒好氣的將玻璃瓶塞到李德手中。
    “喏~喏！”
    人家是皇帝，老李還能如何？
    敢對李世民說：如果滿意，又待如何？
    隻見老李拔開瓶口牛皮包裹的木塞，往玻璃大碗中的芹菜段滴入金黃液體。
    液體非尋常水，滴入碗中時有濃稠感，流動性不如普通的水。
    李世民吸了吸鼻子，瓶口木塞拔出時他便聞到了些許似曾相識的香氣。
    “此物莫非是——香油？”
    “陛下聖明！”李德微微躬身奉承一句，拿起筷子攪拌放了‘香油’的芹菜段。
    玻璃瓶中的香油不多，不考慮密度的情況，大概隻有五兩左右。
    當下一兩為37.5克，五兩約合180克後世的三兩半。
    正當李世民剛要拍桌子大罵之時，老李夾一段涼拌芹菜送入口中發出些許脆響，認真品味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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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在炫耀自己的手藝，完全沒注意到怒不可遏的李世民。
    老李放下手中筷子，取出托盤中幹淨玉箸，雙手遞給李世民：“請陛下品嚐……高檔涼拌醋芹！”
    “高檔？”李世民輕拍書桌，口吐芬芳：“如何高檔？加香油即為高檔？”
    “朕看你是老糊塗了，腦疾又犯了！”
    李世民氣笑了，以為從蘇塵口中學來幾個詞，便胡亂加冠。
    蒜醋涼拌芹菜段，尋常百姓餐桌應季時常可見。
    菜名曰：醋芹。
    老李正要開口狡辯，魏征、長孫無忌走上前來一探究竟。
    他們皆知，盡管李世民對李德較為恩寵，但李德行事向來穩重從不恃寵而驕。
    長孫無忌拿起那一瓶，裝有金色液體的玻璃瓶聞了聞，“陛下，此非香油！”
    香油是由胡麻碾成細末沉浸而出的油，香氣更濃鬱。
    李世民聞言，看向長孫無忌手中玻璃瓶皺眉思索幾許，“還不速速招來？”
    “喏！”老李躬身一禮，又對長孫無忌一拜，“長孫尚書好眼力，此油乃花生所出！”
    “花生能出油？”李世民有些驚訝。
    當下除了胡麻香油，再有就是芥菜種子炒熟壓榨出的菜油。
    胡麻出油很低，芥菜籽出油率更低。
    百來斤芥菜種子出油不到八斤，胡麻稍高些百斤出油十八至二十斤。
    “回陛下！瓶內盛油五兩，乃一斤炒熟花生仁所得！”
    李世民眼睛瞪大了不少，不再多問，一把奪過李德手中的筷子。
    花生出油率高達百分之三十，無疑惑說明了很多問題，其他無需多言。
    以往的醋芹不加油，加了花生油的芹菜段更潤滑適口。
    生花生榨油那叫榨汁，隻有炒熟的花生榨出的油，才沒有那股氣味炒菜時也更加香醇。
    李世民連續夾起芹菜段吃得津津有味，忽然放下筷子。
    “豈有此理！”李世民臉上表情很怪，既有憤怒也有歡喜，“混賬玩意，當真豈有此理！”
    “朽木難雕，爛泥扶不上牆！”
    長孫無忌、魏征麵麵相覷，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夾起醋芹慢慢品嚐。
    “嗯~！”長孫無忌品嚐過後頻頻點頭，“蘇小子確實可惡！”
    “臣附議！”
    魏征不多言，隻是一味的吃完所剩不多醋芹。
    當李世民重新拿起筷子夾芹菜時，玻璃大碗中已空空如也，看向正在抹嘴的魏征笑罵道：“豈有此理！”
    魏征拱手拜道：“陛下聖明，蘇小子……不當人子！”
    “混賬至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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