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成有理！”
    李世民咬牙切齒丟下筷子緩緩坐下，指向書桌上的玻璃瓶問向李德：
    “花生油出自禦膳房何人之手？”
    李世民隨口為金黃液體命名，他深知油脂油膏，對肉食匱乏的尋常百姓而言意義重大。
    養豬無法短時間內普及，能用於榨油的花生天下農人皆可種植。
    今年種植一畝花生地，隻要不絕收來年就能種十畝。
    莊園收獲了兩次花生，小畝平均畝產五百斤，花生種子一畝地隻需23斤帶殼花生。
    “回稟陛下，花生油……”李德一時不知如何稟報。
    花生油的發現有些曲折，純屬巧合。
    “嗯？”李世民見李德吞吞吐吐，一副難以作答的表情，示意長孫無忌魏征二人歸坐。
    “諸位當知，多少黎庶終年清湯寡水，釜甑之間少有麻油芥籽油！”
    “所謂烹煮不過是水中投菜，難見油星！”
    “需知胡麻、芥籽出油少，價格高昂，非平民所能承受！”
    “而今庖廚以花生榨出如此清澈醇香之油，朕豈能視而不見，有功不賞？”
    長孫無忌魏征深以為然，起身拜道：“陛下深恤百姓，實乃天下萬民之福，帝國之幸！”
    “啟稟陛下！花生油乃膳房程師傅無意中所得，究其根源實為侯爺所創！”李德躬身到底，向李世民仔細說出程師傅發現花生油的過程。
    “陛下可還記得幾天前，麗政殿火鍋晚膳侯爺為此製作花生醬？”
    李世民點點頭，“記得！”
    李德大致講述了一下花生醬的製作過程，花生剝殼取仁炒熟舂搗成末。
    因花生含有油脂，搗碎後的花生仁如同漿糊，而後鍋中下入少量菜油，慢火熬製花生漿糊。
    直至鍋中熱油與漿糊充分融合，加少許鹽和一丟丟白糖，花生醬即成。
    少次蘇塵製作花生醬，多炒了一些花生，搗碎的漿糊用玻璃瓶裝了起來。
    放在禦膳房，庖廚不敢私自處置，便一直無人問津。
    不曾想，花生漿糊靜置六天竟然變質‘生水’了。
    程師傅打開瓶口檢查，發現了瓶中的水非同一般，且醇香撲鼻。
    幾番探查，手指沾撚，滴入水中而不溶於水。
    於是起鍋倒入瓶中黃色液體，炒了一盤菘菜與眾人品嚐。
    最終，程師傅確定瓶中變質的水，是可以入菜潤鍋的食用油。
    而後效仿蘇塵製作花生醬的步驟，取一斤花生仁炒熟搗碎成末，再以芥菜籽木榨的方式榨出了五兩花生油。
    程師傅還沒來得及向膳食局稟報，遇到前往禦膳房傳茶點的李德。
    “陛下，這便是花生油問世之始末！”李德說完躬身一禮，退至一旁。
    “好，甚好！”李世民撚起嘴角上翹的胡須，欣喜叫好。
    “此乃強國本，固民基之大功一件！”
    “傳諭膳食局，程姓禦廚烹飪有術，且善於發現新生事物，應為百工表率！”
    “賞金兩千，以示嘉獎！”
    李世民此次獎賞不可謂不重，以往賞百金還需斟酌再三，今時今日開口就是兩千。
    賞金兩千，相當於以往的銅錢兩千文。
    程師傅俸祿不計糧食布匹補貼，每月五百文。
    “喏，老奴這就去辦！”
    老李躬身應喏，撤下書桌上托盤留下那一瓶花生油，以供李世民觀賞。
    李世民的有勞必賞，針對任何人卻不包括蘇塵。
    “啟奏陛下，伊吾回電！”老李剛離開禦書房，隔壁機要處秘書拿著一紙電文來報。
    “嗯！”李世民微微點頭，向機要秘書招了招手。
    秘書雙手呈上半張紙，默默退至一旁。
    回電是馬漢擅自作主起草的電文，他不知道蘇塵跑去哪裏午休，即使知曉也不敢將他喚醒。
    馬漢向李世民詳細說出，車隊昨晚逢雨，連夜趕路。
    刻意提到李承乾與蘇塵昨晚徹底未眠。
    李世民眼神中稍顯一絲‘人情味’，臉上略帶些許柔情沒有脫口說出‘混賬玩意’幾個字。
    “回電：朕知道了！”
    機要秘書躬身應是，退出書房。
    李世民目光看向對麵牆上掛著巨幅地圖，手指輕敲書桌。
    不知在想些什麽。
    長孫無忌淡然抓起一把鹽水煮花生，看向魏征如同閑談一般，漫不經心說道，“蘇小子興許早已知曉花生可出油，或因花生尚未遍布大唐各州，故而未曾提及此事！”
    “當是如此！”魏征點頭應是。
    李世民焉能不知長孫無忌心思，嘴角掛著些許笑意，“輔機，你認為朕當如何獎賞那廝？”
    長孫無忌仔細觀察李世民麵色，思索片刻暗勸自己還是莫要惹禍上身，以防遭人挾私報複。
    “回陛下，臣以為……蘇小子創造花生油固然有功，但知情隱瞞不報著實可恨！”
    “因此，功過相抵不獎不罰為宜！”
    長孫無忌看似有意無意的幾句話，將花生油的創造者安在了蘇塵頭上。
    “嗬嗬！”李世民笑了笑，目光轉向魏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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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正不阿的魏征拱手一禮，“臣附議！”
    李世民滿意點頭，“嗯！兩位言之有理，朕且放過那混賬一回，此事不再追究！”
    兩位國之棟梁低頭拜道：
    “陛下聖明！”
    ……
    “阿麗婭，見過太子殿下！”
    下午四時，阿麗婭遵照與長樂公主的約定提前半小時到來。
    沒能等來正主，李承乾與李恪一前一後步入大廳。
    兩人一路說著某些有意義之事，時不時聽到李承乾爽朗笑聲。
    “弟妹禮重了！”李承乾快走幾一步，伸手虛扶，“今後便是一家人少不了經常碰麵，俗禮能免則免！”
    “哈哈哈！”
    李承乾不由得想到蘇塵。
    遙想當年，在樂膳樂酒樓初次與蘇塵相識。
    兩三句話過後，蘇塵就再也沒有向他行過大禮。
    阿麗婭麵色稍有不自然微微泛紅，眼角餘光從李恪臉上掠過，後者傲然挺立緩緩上前。
    “皇兄今後務必遠離……”李恪環顧大廳一周，繼續說道：“遠離奸佞，以免沾染惡習！”
    “哈哈哈，阿麗婭請坐！”李承乾怎能聽不出李恪話中之間，“三弟，煮茶！”
    李恪正要拱手應是，突然頓住。
    奶茶他喝過好幾次，卻還沒有習得此項技能。
    “啊~切！”
    “就他也會煮奶茶？”
    一道輕佻充滿鄙夷話語聲傳出，蘇塵揉著鼻子從大廳過道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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