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
    垂拱殿。
    趙禎瞧著群臣被包拯罵得狗血淋頭，都不敢作聲。
    就連範仲淹和晏殊這兩位首輔大臣竟然也沒有表態，不敢站出來反駁包拯，趙禎心裏也犯難起來。
    事關大宋江山的未來，牽一發而動全身，並非想整頓就能整頓得了，牽涉太廣了，草率不得。
    “包卿，事關重大，容朕細細思量，你的建議朕會記在心裏。”
    趙禎也沒有表態，給了包拯一個模棱兩可的回複。
    包拯清楚皇上性格的弱點，那就是有些優柔寡斷。
    所以包拯沒有逼他，免得適得其反，反而不美。
    “是！”包拯點點頭。
    群臣現在根本無心飲宴，均紛紛告退。
    一場好好的盛宴就這麽不歡而散！
    百官都陸陸續續退出大殿，一路上，離包拯均遠遠的，嘴裏罵罵咧咧，恨得咬牙切齒。
    沒辦法，包拯如今的行為，已嚴重觸犯士大夫集團的根基。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割他們的肉，而是要搶他們的飯碗。
    武將要是有權利，大宋朝堂今後還能是士大夫的一言堂麽？
    他們還能隨意地掌控武將麽？
    當然，士大夫想要包拯死，但武將對包拯，心裏卻早已湧出濃濃敬意。
    這才是真正為國家著想的大臣啊！
    沒有人敢相信，士大夫集團之中，竟然還有人替他們當兵的說話。
    倘若皇上當真聽取了包拯的建議，大宋何懼契丹？
    一念及此，禁軍統領，指揮使等幾名高級將領，迫不及待地前往駙馬府拜會包拯，準備好好訴說一下他們的苦衷。
    日後傳入皇上口中，皇上說不定真的能夠放權給武將，那大宋禁軍就有希望了。
    想到這裏，大宋的將士仿佛已經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此時。
    駙馬府。
    包拯正和範仲淹在客廳中商議軍國大事。
    範仲淹此來的目的，自然也是為了商榷崇文抑武的國策是否要更改，也想具體聽一聽包拯的內心想法。
    倘若真的可行，他也未必就不會支持包拯。
    隻聽範仲淹道：“包大人，今日朝堂之上，你不惜得罪士大夫集團，向陛下諫言讓武將掌權，老夫想聽聽你的想法。”
    “相爺，包拯在朝堂之上已然說得很清楚，那便是包拯最真實的想法。”包拯不緊不慢地回應道。
    範仲淹似有所思：“五代十國之亂，距今不過短短數十載，包大人不會沒有考慮過吧？”
    包拯道：“相爺所言極是，包拯自然是考慮過武將掌權的危害，可相比於大宋現在崇文抑武的國策，其危害和前者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範仲淹微微皺眉，眼睛眯了起來，顯然也從包拯的話裏聽出了一些意思。
    “包大人的意思，是想讓文武官員之間權利相互製衡？而並非真的想恢複大唐舊製。”
    包拯聞言，都暗暗佩服範仲淹的智慧了，笑道：“不錯，包拯正是此意！大宋崇文抑武的國策，固然能抑製武將謀反作亂。”
    “然而，卻導致大宋強幹弱枝，在麵對外敵的時候，屢屢吃虧。”
    “長此以往，大宋將如何對付北方的遊牧民族？”
    範仲淹沉吟片刻，道：“然而，想要權衡文武，殊非易事，從古至今，這都是曆代王朝最棘手的問題，包大人心裏莫非已有萬全之策！”
    包拯道：
    “萬全之策倒是談不上。”
    “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範仲淹迫不及待道：“什麽辦法？”
    “將各路經略使、安撫使等依舊改任武將來擔任，將文臣降為副手，隻有監督權，沒有領兵權。”
    “一旦發現經略使有謀反的嫌疑，可及時上書朝廷。”
    範仲淹聽後卻是搖了搖頭：“包大人未免想得簡單了，倘若武將聯合文官一起謀反，又當如何？”
    包拯嗬嗬一笑：“相爺此言差矣，難道文臣統兵，就不會聯合武將謀反了麽？”
    “這……”範仲淹頓時啞口無言。
    包拯接著道：“不管是文人統兵，還是武將統兵，其實都不能完全避免犯上作亂，這需要君主慧眼識人。”
    “而且，文武之間，隻是調換位置，其餘製度不做更改。”
    “任何經略使安撫使，在一路統兵的時間不得超過三年，隨時調換。”
    “如此，武將和士兵之間便無法產生深厚的感情，如此一來，又如何犯上作亂。”
    範仲淹沉默了一陣，良久才說話：“包大人所言，固然能提升軍隊戰鬥力，可士大夫集團早已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想要改動，隻怕不易，包大人也未必能說服得了陛下，兵權，乃大宋曆代君王的最忌諱的東西。”
    包拯見範仲淹並不十分反對軍事上的變革，心裏隱隱感受到了一絲希望。
    “隻要相爺能支持，相信陛下一定會采納。”
    範仲淹似乎也還沒有做決定，說道：“包大人切莫心機，容老夫再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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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隻見公孫策走了進來。
    “學生參見相爺！參見大人！”
    “公孫大人不必多禮！”範仲淹笑了笑。
    包拯道：“公孫先生急著見本府，有什麽事？”
    公孫策道：“回大人，禁軍統領和兩位都指揮使求見大人。”
    包拯聞言，吸了口涼氣。
    範仲淹也不由得一怔，下意識地看了包拯一眼。
    大宋朝廷規定，文臣和武將之間不得私下相會。
    如今禁軍統領和兩位都指揮使一起來見包拯，這可是朝廷大忌啊！
    範仲淹知道，三人多半是聽說了包拯的建議之後，想要來向包拯致謝。
    可這樣的行為，很難不讓人心生猜疑。
    以為包拯和禁軍統領和都指揮使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更何況，作為宰相的範仲淹，如今也在包拯府邸。
    要是傳入皇上的耳朵裏，那還了得。
    範仲淹心中驚恐萬分，生怕自己也被牽連了，趕忙道：“既然包大人還有要事，那老夫這就告辭！”
    包拯又怎麽會不知範仲淹的顧慮，道：“相爺且慢，現在若是出去，被人看到的話，隻怕更加不妥。”
    隨即對公孫策道：“公孫先生，你去告訴三位統領，就說本府有要事，不便見客。”
    公孫策應了聲是，匆匆離去。
    包拯長歎了口氣：武夫就是武夫，做事情完全不過腦子啊！
    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他，是害怕皇上的疑心不夠重嗎？
    包拯還愚蠢不到在這個時候和武將見麵。
    要是那樣的話，想不讓皇上懷疑都難。
    以後想推行變革，無疑是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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