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診療室，月光被厚重的烏雲切割成碎片，斜斜地灑在夏安淩亂的辦公桌上。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幽藍的光暈爬上她的臉頰，來電顯示是一片空白。她按下接聽鍵，聽筒裏傳來沙沙的電流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著老式收音機的調頻旋鈕。忽然，一串斷斷續續的摩斯密碼刺破噪音：
    ·－···－··p）
    夏安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甲在桌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的目光掃向診療室角落的落地鏡——鏡麵正泛起詭異的漣漪，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麵。鏡中的倒影沒有隨她起身，反而歪頭笑了笑，指尖蘸著熒藍色的黏液，在鏡麵上緩緩書寫：
    “他在等你，北緯31°14"。”
    字跡未幹，鏡麵突然炸裂。碎片如刀鋒般四濺，夏安側身躲過，一片玻璃碴擦過她的耳垂，帶起一絲血線。血珠墜地的瞬間，她聽見遠處傳來海浪的轟鳴，像是某種無聲的召喚。
    濱海市廢棄碼頭的夜風裹著鹹腥與鐵鏽味，將夏安的風衣下擺吹得獵獵作響。葉盛澤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海崖邊緣，碑文被海鹽侵蝕得斑駁模糊，唯有右下角一道新刻的劃痕清晰可見——雙蛇銀徽的簡筆畫，蛇眼處嵌著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連墓碑都要留謎題……”她蹲下身，指尖撫過那道刻痕。海風掀起她頸後的碎發，露出疤痕下蠕動的金屬絲，像是感知到什麽信號般突然繃直。芯片被撬開的刹那，熒藍色的數據流在空中炸開，投影出一段搖晃的監控錄像：
    深夜的停屍房內，葉盛澤的仿生軀體被裝入黑色集裝箱。他的脖頸接口處閃爍著陌生的紅色編碼——【project azarus02】，而集裝箱外壁上，赫然印著雙蛇纏繞的銀徽。
    海浪突然劇烈翻湧。夏安轉身的瞬間，一支麻醉鏢擦過她的耳際，深深釘入墓碑。三個戴防毒麵具的黑衣人從礁石後閃出，袖口的銀徽反射著冷月的光，像是毒蛇的鱗片。
    “鑰匙小姐，該歸隊了。”領頭者的聲音經過機械變聲器處理，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摩擦，“這次不會再有逃生艙。”
    夏安的後頸驟然灼痛，金屬絲刺破皮膚，如毒蛇般襲向最近的黑衣人。對方甩出電磁網，藍紫色的電弧在空中交織成致命的囚籠。就在電網即將罩住她的刹那，一道猩紅的激光束劈開夜幕，將電磁網燒熔成一灘鐵水。
    “建議你下次帶把更大的槍。”陰影中走出一名紅發女人，手中的脈衝步槍槍口還冒著青煙。她扯下戰術手套，露出手背上完整的蝶形胎記——暗金色的紋路如同熔化的金屬，與夏安鎖骨處的殘缺印記遙相呼應。
    “你可以叫我07。”女人一腳踢開昏迷的黑衣人，槍口懶洋洋指向夏安，“順便說，你媽在我手裏。”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中，07將平板電腦扔到夏安腿上。監控畫麵裏，夏安的母親被囚禁在一座透明艙室內，無數金屬絲從天花板刺入她的脊椎，熒藍色的液體正通過導管源源不斷抽離她的身體。艙外是巨大的環形實驗室，上千個培養艙懸浮在半空，每個艙內都沉睡著閉目的“葉盛澤”——他們的胸口嵌著漆黑的六芒星晶體，與夏安記憶中那枚從深海基地取出的碎片如出一轍。
    “拉撒路計劃。”07點燃一支香煙，火星在她眼角的疤痕上跳動，“用你男友的仿生體批量製造士兵，順便回收你這個故障母體。”她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在機艙頂燈下扭曲成雙蛇的輪廓。
    夏安攥緊芯片，熒藍色的血液從掌心滲出，腐蝕了座椅的皮革：“為什麽幫我？”
    07撩起紅發，耳後燒焦的神經接口猙獰如蜈蚣：“三年前，他們把我妹妹改造成擬態鏡人。那玩意兒的核心——”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是用你的克隆體腦漿做的。”她的聲音突然低沉，“我要那群雜碎的血，而你要救老媽。各取所需，怎麽樣？”
    機艙突然劇烈顛簸。07猛地拉開艙門，狂風裹著鹹澀的海水灌入，下方漆黑的海麵上，一座島嶼的輪廓漸漸浮現。環形實驗室的玻璃穹頂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是巨獸的獨眼。
    實驗室入口的安檢鏡麵突然泛起漣漪。夏安的倒影從鏡中撲出，07一槍打碎鏡子，碎片卻懸浮在空中，重組成液態水銀般的人形。八歲的“夏安”舉著玩具槍微笑，子彈卻是貨真價實的穿甲彈，將地麵轟出焦黑的彈坑。
    “激烈的戰鬥在彌漫著硝煙的戰場上展開，刺鼻的火藥味混雜著塵土的氣息，令人窒息。子彈如暴雨般傾灑，在空氣中劃過一道道危險的軌跡，發出尖銳的呼嘯聲，時不時在周圍的物體上炸開，濺起一片片碎屑。
    “光學擬態兵器！”07 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她的聲音在嘈雜的槍炮聲中顯得有些微弱，但卻充滿了緊迫感。她一把拽住夏安的手臂，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拚盡全力將她往掩體後麵拉去。夏安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著自己，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 07 翻滾。就在她們剛剛滾進掩體的瞬間，幾顆子彈擦著她們剛才所在的位置飛過，在頭頂上方炸開一串耀眼的火花，仿佛是死神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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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瞳孔！那是能量節點！”07 顧不上喘口氣，急切地對著夏安喊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冷靜，同時將手中的激光筆拋向夏安。夏安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緊緊地握住激光筆，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腦海中迅速回憶著關於光學擬態兵器的相關信息和戰鬥技巧。
    此時，十五歲的鏡像如同鬼魅一般，手持利刃，悄無聲息地逼近。夏安透過掩體的縫隙，看到那鏡像舉刀劈來的瞬間，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她深吸一口氣，猛地躍出掩體，雙腳用力蹬地，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在躍出的那一刻，她感覺到周圍的時間仿佛都慢了下來，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十五歲鏡像的刀帶著凜冽的風聲向她劈來，刀鋒閃爍著寒光，仿佛要將她一分為二。夏安側身閃避，動作敏捷而迅速，她的身體微微扭動，像一條靈活的魚兒，巧妙地避開了致命的一擊。與此同時，她迅速舉起手中的激光筆，精準地瞄準對方的左眼。一道明亮的激光束瞬間射出，如同一道閃電，準確無誤地刺入對方的左眼。隻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鏡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手中的刀也無力地掉落。實驗室的警報聲尖銳如利刃，紅光在走廊中瘋狂跳動，將金屬牆壁染成血色。夏安的脖頸被葉盛澤仿生體的手指死死鉗住，冰冷的觸感滲入骨髓。他的赤紅瞳孔中流轉著數據流，嘴角咧開的弧度像是被程序精確計算過的惡意：“母體權限，交出來。”
    “你……不是他。”夏安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後頸的疤痕突然暴起數條金屬絲，如毒蛇般絞住仿生體的手腕。熒藍的血液從她掌心滲出，腐蝕著對方的人工皮膚，露出下方漆黑的合金骨骼。
    07的脈衝步槍頂在仿生體的後腦，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槍口微微發燙：“最後一次警告，鐵皮罐頭。”她的餘光瞥向走廊盡頭，自毀程序的倒計時在全息屏上猩紅刺目——000217。
    “你不敢開槍。”仿生體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嗡鳴，“殺了我，她的母親會隨這座實驗室一起湮滅。”他的指尖突然彈出一枚微型注射器，針尖泛著熒紫色的毒光，“或者，你可以選擇合作。”
    夏安的瞳孔驟然收縮。注射器內的液體與母親脊椎中被抽取的熒藍物質一模一樣——那是星空頻率的濃縮毒劑，足以在十秒內溶解人類腦組織。
    砰！
    槍聲與金屬撕裂聲同時炸響。07的子彈精準穿透仿生體的能源核心，而夏安的金屬絲趁機刺入他的視覺接口。赤紅的瞳孔閃爍兩下，驟然熄滅。仿生體踉蹌後退，胸腔的黑色晶體迸發出刺目的電弧，整條走廊的燈光隨之明滅。
    “走！”07拽住夏安的手腕衝向通風管道。身後傳來仿生體扭曲的機械笑聲：“你以為這隻是個開始嗎？”
    管道內彌漫著焦糊的油腥味，07的戰術靴踩在鐵皮上發出沉悶的回響。夏安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仿生體最後傳輸的數據殘片在腦海中翻湧——北緯31°14"的坐標像一根鋼針，反複刺入她的記憶皮層。
    “你早知道他們複製了葉盛澤。”夏安突然開口，聲音在管道中空洞地回蕩，“在碼頭墓碑那裏，你是故意讓我找到芯片的。”
    07的腳步頓了頓。她扯開領口的拉鏈，露出鎖骨下方燒焦的條形碼：“三年前，他們在我的神經接口植入追蹤程序。你摸到的每一個線索，都是我用命換來的誘餌。”她的指尖摩挲著脈衝步槍的扳機，“現在閉嘴，我們要到了。”
    通風管道的盡頭是主控室。巨大的環形屏幕上，上千個監控畫麵同時播放著“葉盛澤”的仿生體在全球各地蘇醒——紐約地鐵的廣告屏前，東京澀穀的十字路口，巴黎聖母院的廢墟中。每一個他都以完全相同的角度抬頭望天，赤紅瞳孔倒映著血月。
    “歡迎見證拉撒路計劃的終章。”主控台的揚聲器傳出仿生體的聲音。全息投影在房間中央凝聚，正是胸腔嵌著黑色晶體的葉盛澤，“當血月升至天頂，三萬七千個我將同步啟動意識矩陣。而你——”他的投影突然貼近夏安的臉，“將是母體祭壇上最後的鑰匙。”
    07的步槍轟碎了投影儀。她撲向主控台，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給我三十秒破解防火牆！”
    夏安的後頸突然傳來劇痛。金屬絲不受控製地暴起，刺入主控台的接口。海量數據湧入她的意識——
    母親被困在透明艙室的畫麵、葉盛澤意識代碼在數據深淵中的求救信號、還有無數個自己在鏡麵中掙紮的殘影。
    “07，炸毀能源核心！”夏安的嗓音夾雜著電子雜音，“坐標是北緯31°14"，那裏藏著意識矩陣的……”
    爆炸的衝擊波將她掀飛。天花板轟然坍塌，07在火光中拽住她的手臂躍向逃生艙。最後一瞥間，夏安看見主控屏上的監控畫麵——所有“葉盛澤”的赤紅瞳孔同時轉向鏡頭，嘴角揚起一模一樣的弧度。
    逃生艙墜入漆黑的海麵。07癱坐在艙內，用匕首挑出肩頭的玻璃碎片：“你的老相好留了句話。”她將染血的記憶芯片拋給夏安，“在自毀程序啟動前，他覆蓋了最後一條指令。”
    芯片插入終端的瞬間，葉盛澤的全息影像浮現在艙內。他的瞳孔是熟悉的深褐色，嘴角帶著夏安記憶中的苦笑：“如果你看到這段錄像，說明我的意識還沒被完全吞噬。北緯31°14"的實驗室最底層……那裏有母親留下的‘淨化協議’。”
    海浪拍打著艙體，07突然嗤笑一聲：“真感人。所以你現在要去找那個該死的坐標，順便上演重逢戲碼？”
    夏安握緊芯片，熒藍的血液從指縫滴落：“不。我要把他們的意識矩陣燒成灰。”她望向窗外逐漸升起的血月，海麵倒映出無數個“葉盛澤”的赤紅瞳孔，“包括所有冒牌貨。”
    07的槍口輕輕頂了頂她的後腰：“算我一個。畢竟——”她的笑容在陰影中猙獰如獸，“我妹妹的賬，得用雙蛇組織所有人的血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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