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血陣
    腐臭的海水從潛艇裂縫中滲出，在艙內地板上積成粘稠的水窪。夏安的手指死死扣住控製台的邊緣，熒藍血液順著金屬紋路滲入操作麵板的縫隙。全息投影在顛簸中閃爍，全球監控畫麵像破碎的萬花筒：紐約的“葉盛澤”站在燃燒的警車前，赤紅瞳孔倒映著漫天飛舞的傳單，紙頁上印著夏安診療室的地址；東京的“他”蹲在澀穀十字路口，指尖蘸著熒藍液體在地麵勾畫星圖；巴黎的“他”用匕首抵住神父的喉嚨，刀刃反射的血月將教堂彩窗染成暗紅。
    “血月還有十二分鍾到天頂！”07的吼聲被爆炸的轟鳴撕碎。她一腳踹開撲來的機械守衛，斷裂的金屬手指還勾在她腰間戰術包的背帶上。守衛胸腔的能源核心暴露在外，熒藍電弧如毒蛇般竄動，“這玩意兒的弱點在——”
    夏安的金屬絲已搶先刺入核心。守衛的身體驟然僵直，眼球彈出眼眶，在半空炸成一團數據流。07瞥見那些閃爍的代碼中閃過一張少女的臉——她的妹妹被改造前的模樣，馬尾辮在腦後晃出青澀的弧度。
    “你看見了？”07的聲音突然沙啞。
    “所有機械守衛的意識核心裏……”夏安的後頸疤痕滲出熒藍光塵，“都有你妹妹的記憶碎片。”
    升降井底部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07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將微型炸藥貼在井壁的液壓管上：“等會跟緊我，別他媽看那些鬼東西。”
    轟！
    氣浪掀飛了鏽蝕的金屬蓋板。夏安在濃煙中滾入核心實驗室，後腦撞上培養艙的玻璃。艙內漂浮的克隆體突然睜眼，瞳孔擴散成漆黑的深淵，指尖在玻璃內側刮擦出尖銳的聲響。她的胎記正在變異——金屬脈絡爬上脖頸，在鎖骨處交織成蝶翼的形狀。
    “祭壇啟動了！”07的步槍掃射將控製台的屏幕打成蜂窩。數據流如噴湧的鮮血從彈孔中溢出，在空中凝結成陳教授的全息影像。他的皮膚下蠕動著細小的機械觸須，西裝領口別著雙蛇銀徽，蛇眼處的紅寶石裂開，露出微型攝像頭。
    “令人感動的重逢。”仿生體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歎息，“但你們來晚了。當夏安小姐的克隆體全部融化，她的基因鏈就會成為意識矩陣最完美的載體。”他抬手輕揮，實驗室穹頂的合金板向兩側滑開，血月的光輝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夏安的金屬絲突然失控，刺入自己的太陽穴。劇痛中，她看見母親跪在同樣的血月光下，將注射器紮入心髒。“淨化協議需要母體的死亡脈衝……” 記憶裏的母親咳出熒藍血塊，“安安，你必須比我更狠。”
    07的掌心雷炸碎了全息投影發生器。她拽住夏安的後領往控製台拖，靴底在地麵刮出帶血的痕跡：“密碼！你他媽倒是輸密碼啊！”
    “密碼是我的腦電波停跳瞬間的頻率……”夏安的瞳孔開始擴散，金屬絲從全身毛孔鑽出，在血月中泛著妖異的冷光，“07，你得殺了我。”
    全球監控畫麵同時定格。所有“葉盛澤”仰頭望向血月，掌心六芒星烙印迸發出刺目紅光。紐約的克隆體捏碎了嬰兒車欄杆，東京的“他”撕開自己的胸腔露出黑色晶體，巴黎的“他”將匕首捅入神父眼眶——三萬七千道殺戮數據通過血月頻率同步回傳，實驗室的星陣核心開始過載。
    07的槍口抵住夏安的後腦。她的手指在顫抖，戰術手套被冷汗浸透：“別耍我……你他媽別耍我……”
    夏安握住她的手，將槍口挪向自己頸後的蝶翼疤痕。熒藍光塵從傷口噴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母親的臉。“動手。”她的聲音夾雜著電子雜音，“這是唯一能……”
    槍聲被星陣的轟鳴吞沒。
    夏安的屍體向後仰倒，太陽穴的彈孔中飄出熒藍光流。光塵觸及星陣的刹那，所有培養艙轟然炸裂，克隆體的慘叫聲匯聚成高頻音波。07的耳膜滲出鮮血，她看見夏安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方流轉的星河——那是淨化協議啟動後的終極形態，人類基因與星空頻率的強製融合。
    血月的光輝突然扭曲。全球的“葉盛澤”同時僵直，赤紅瞳孔中的代碼開始崩潰。紐約的“他”跪在燃燒的警車前，用指骨在地麵刻下摩斯密碼；東京的“他”將黑色晶體塞進路人的掌心；巴黎的“他”抱著神父的屍體躍入塞納河，水花濺起的弧度精確如數學公式。
    實驗室穹頂崩落，海水裹著鋼筋傾瀉而下。07拖著夏安半數據化的軀體躍入逃生艙，艙門閉合的瞬間，她看見星陣核心中浮出母親的虛影——那女人渾身纏滿數據導管，向她們露出解脫的微笑。
    逃生艙浮上海麵時，朝霞正撕開血月的殘影。夏安的傷口已愈合，但後頸的蝶翼疤痕變成了活物——金屬鱗片隨著呼吸開合，露出下方熒藍的血管網絡。07拆開最後一支營養劑注射進她手臂：“你現在的基因序列……”
    “39人類，24機械，37未知物質。”夏安望向泛起魚肚白的天際。雲層深處有光芒閃爍，那是葉盛澤的殘留代碼在重組，“他們抽走了我太多東西。”
    07突然扯開自己的領口。鎖骨下方的燒焦條形碼裂開，露出微型投影儀——少女在實驗室慘叫的畫麵循環播放。“我妹妹的腦波還在矩陣裏。”她將匕首插進操作台，刀柄上的蛇紋與雙蛇銀徽一模一樣，“下一個坐標是北極圈，他們在那裏挖出了‘初代母體’的化石。”
    逃生艙的雷達突然發出尖鳴。全息地圖上，代表葉盛澤意識的紅點正在北緯31°14"的位置閃爍。夏安的金屬鱗翅驟然展開，在晨光中投下斑斕的陰影：“不，先去接他回家。”
    海風掠過殘破的艙體，帶走一聲幾不可聞的機械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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