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漕影浮沉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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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漕影浮沉續)
“我沒事。”她看著林秋白肩上的咬痕,取出金瘡藥,“總舵的地窖裏,我發現了霍天闊的日記。”泛黃的紙頁上,狂草記錄著血煞盟的終極計劃:“秋分月圓,雷峰塔倒,血煞始祖借聖女軀殼重生……”落款處畫著朵殘缺的海棠,與林墨痕碑刻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是夜,四人在總舵密室分析輿圖。玄璣子的星盤指向正西:“雷峰塔位於艮位,與漕幫總舵的離位形成‘火生土’之相,正是血煞盟‘九星歸位陣’的關鍵兩環。若能毀掉雷峰塔的地宮鑰匙,整個陣法便會自毀。”
“但地宮鑰匙,恐怕與聖女體質有關。”林墨痕凝視著蘇晚晴的玉牌,“當年你母親曾說,初代聖女將自己的魂魄封入雷峰塔,化作‘血煞之心’的鑰匙。而你……”他沒有說下去,卻看見蘇晚晴默默握緊了玉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五更天,四人登上了開往杭州的畫舫。蘇晚晴倚在船頭,望著水麵倒映的北鬥七星,忽然想起霍天闊臨死前的獰笑:“主上不會放過你們的。”她知道,那個所謂的“主上”,恐怕與血煞始祖有著更深的關聯,甚至可能是當年從封印中逃脫的殘魂。
“晚晴,來看看這個。”林秋白展開從霍天闊處繳獲的絲帛,上麵畫著雷峰塔地宮的剖麵圖,中央位置標注著“聖女之棺”,旁邊用朱砂寫著:“非聖女血脈,觸之即亡。”他的手指劃過“聖女之棺”四個字,突然發現筆畫間藏著細小的劍痕——正是臨淵劍訣的起手式。
畫舫在晨霧中穿行,遠處的雷峰塔漸漸露出真容。蘇晚晴摸著發間的金簪,想起在漕幫總舵地窖裏,那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說的話:“姐姐的簪子會發光,像媽媽講的仙女。”她忽然明白,聖女的使命不是成為祭品,而是成為光,讓黑暗中的人看見希望。
“玄璣師伯,雷峰塔的地宮,真的需要聖女獻祭嗎?”她轉頭問道。老夫子放下星盤,目光溫和:“初代聖女蘇寒音曾在遺書裏寫:‘若後世聖女讀此,望知封印非終點,而是讓世人學會與陰影共存的開始。’或許,真正的鑰匙,不是血脈,而是勇氣。”
晨鍾從靈隱寺方向傳來,驚起白鷺無數。林秋白看著蘇晚晴在晨霧中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們在臨淵閣的最後一日,師父將玉佩塞進他掌心,說:“秋白,帶著晚晴活下去,臨淵閣的傳承,不在劍上,在你們心裏。”
漕幫的風波終於平息,但江湖的暗流從未停止。當畫舫靠近雷峰塔碼頭時,蘇晚晴忽然指向塔基:“你們看,那裏有赤蛇遊走的痕跡。”青灰色的塔磚上,淡淡的血痕組成箭頭,直指塔後偏僻的小門——那是隻有血煞盟核心成員才知道的密道。
四人對視一眼,手按劍柄,緩緩踏入了這座矗立千年的佛塔。等待他們的,不僅是地宮深處的秘密,還有血煞盟主上布下的最後殺局。而蘇晚晴發間的金簪,此刻正發出比任何時候都明亮的光芒,仿佛在昭告,臨淵閣的聖女,終將在雷峰塔影中,書寫屬於自己的傳奇。
運河的水依舊流淌,載著漕幫的興衰,載著血煞盟的陰謀,也載著四個肩負使命的身影,向未知的挑戰駛去。在他們身後,黎明的陽光正穿透霧靄,為雷峰塔鍍上一層金邊,仿佛在預示,無論前路多少陰影,光明終將到來。
運河的夜風裹挾著魚腥氣灌進漕幫總舵的雕花窗欞,林秋白握著染血的繃帶,看蘇晚晴跪在地窖的青磚上,用聖女玉牌的靈光逐個淨化孩童們頸間的血咒。三十七道赤蛇印記在金光中蜷曲成灰,最後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姐姐,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姑?我夢見奶奶說,仙姑會踩著蓮花來救人。”
蘇晚晴被逗得輕笑,指尖刮過男孩鼻尖:“仙姑可不會怕蛇哦。”話雖如此,她掌心的冷汗卻浸透了袖口——方才與霍天闊的水煞傀儡纏鬥時,她分明看見對方瞳孔裏倒映著雷峰塔地宮的青銅門,門上蜿蜒的赤蛇紋路,竟與自己腕間的胎記一模一樣。
“秋白,來看看這個。”玄璣子的竹笛敲打著從霍天闊屍身上搜出的羊皮卷,星盤在石桌上投下扭曲的光影,“漕幫總舵的地基暗合‘九宮水脈’,霍老賊把分壇設在‘天璿位’,就是要借運河貫通南北的水勢,將血煞之氣輸送到雷峰塔的‘天樞位’。”他突然指向羊皮卷角落的朱砂小楷,“這裏記著‘聖女歸位需三牲血祭’,三牲分別是……”
“童男童女的精血、臨淵閣主的骨血、還有……”林墨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肩上扛著從湖底撈起的青銅燈台,燈台底座刻著與雷峰塔地宮同款的蓮花紋,“初代聖女的魂魄。霍天闊想借晚晴的聖女體質,強行喚醒我母親蘇寒音的殘魂,從而打開地宮深處的血煞核心。”
蘇晚晴的指尖猛地收緊,玉牌在石麵上撞出脆響。她想起在寒潭看見的幻象:母親臨終前將她塞進師父懷裏,鬢角的金簪斷成兩截,一截隨母親沉入寒潭,另一截此刻正別在自己發間。原來從出生起,她的血脈就被刻進了血煞盟的獻祭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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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當年您和母親……”林秋白剛開口,窗外突然傳來密集的弩箭破空聲。玄璣子揮笛擊碎三支淬毒弩箭,竹笛表麵竟被腐蝕出焦黑痕跡:“是血煞盟的‘蝮蛇弩’,看來他們在總舵外圍布了死局。”
漕幫總舵的朱漆大門轟然倒塌,五十餘名黑衣人呈扇形包圍過來,每人手中都提著特製的鏈鉤——正是能絞碎劍氣的“血煞鉤”。為首者戴著青銅蛇首麵具,腰間懸著霍天闊的赤蛇首使令牌,靴底碾過地上的蓮花燈時,火苗竟化作紫黑色。
“臨淵閣餘孽,真當我血煞盟無人?”蛇首麵具發出金屬嗡鳴,“霍老三的血債,就用你們的頭顱來償!”他揮手間,二十具水煞傀儡從運河裏破水而出,這些傀儡正是白天獲救的漕幫弟子,此刻眼球凸出,指甲如刀,直撲向正在轉移孩童的蘇晚晴。
“晚晴,帶孩子們去地窖!”林秋白的劍刃在傀儡脖頸間遊走,臨淵劍訣第七式“淵海無垠”化作驚濤劍氣,卻被血煞鉤絞成碎片。他這才驚覺,這些傀儡的關節處都嵌著赤蛇鱗片,正是霍天闊生前秘密煉製的“血煞甲”。
蘇晚晴剛把最後一個孩子推進地窖,蛇首麵具已欺身近前。他的鏈鉤掃過她發梢,金簪上的蓮花瓣應聲而落:“聖女血脈果然精純,主上要是知道你還活著,怕是要笑得睡不著覺——”話未說完,蘇晚晴突然將玉牌按在他胸前的赤蛇令牌上,聖女靈光如熔爐般爆發。
“啊——!”蛇首麵具發出慘叫,麵具下的半張臉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布滿蛇鱗的皮膚。蘇晚晴這才想起血煞密卷中的記載:“赤蛇令牌乃血煞宗遺物,遇聖女血光即焚。”她趁機甩出軟劍,纏住對方手腕,卻見黑衣人袖口滑落,露出與霍天闊相同的刺青——七道傷疤組成的赤蛇圖騰,正是血煞盟“赤蛇七使”的標記。
“你是‘赤蛇七使’排行第二的‘毒鱗’!”玄璣子的笛聲突然變調,竟吹出臨淵閣失傳的“攝魂曲”,“二十年前在寒潭,就是你砍斷了墨痕的三根肋骨!”
毒鱗的蛇瞳驟然收縮,顯然沒想到眼前的老夫子竟知曉自己的來曆。他狠下心自斷手腕,將帶鉤的手掌甩向蘇晚晴,自己則借水煞傀儡的身體阻擋,迅速退向運河。林秋白正要追擊,卻被父親攔住:“別追,他的目標是引我們離開總舵——雷峰塔方向有異動!”
眾人躍上總舵頂樓,隻見西北方的天際線泛著詭異的紫光,雷峰塔的輪廓在紫霧中扭曲,塔尖的寶葫蘆隱隱透出赤蛇虛影。玄璣子的星盤“當啷”落地:“不好!霍天闊雖死,但他提前啟動了‘血煞歸位陣’,現在雷峰塔的地宮正在強行開啟!”
蘇晚晴看著自己掌心的玉牌,原本溫潤的蓮花紋此刻灼如烙鐵:“地宮鑰匙在我身上,對嗎?霍天闊之所以沒殺我,就是要等我靠近雷峰塔,讓聖女血脈與初代聖女的魂魄產生共鳴。”她望向林秋白,眼中閃過決絕,“師兄,我們現在就去雷峰塔,不能讓血煞始祖借地宮複蘇。”
四人在運河邊找到一艘快舟,船槳劃破水麵時,蘇晚晴忽然想起方才毒鱗臨死前的獰笑:“主上早就恭候多時了,雷峰塔的地宮,可是為你們準備的棺材!”她摸著發間殘缺的金簪,突然明白,所謂“聖女歸位”,從來不是救贖,而是血煞盟精心策劃的獻祭。
子時初刻,雷峰塔的青磚在紫霧中滲出鮮血。林秋白握著從漕幫總舵取出的青銅燈台,燈芯竟自動燃起金色火焰,照亮了塔內螺旋石階上新增的血咒——每道咒文都在吞噬過往香客的功德印記。當他們登上第四層時,壁畫上的飛天仙女突然睜開赤紅雙眼,衣袂化作赤蛇撲來。
“這些是被血煞之氣汙染的壁畫精魂!”林墨痕的臨淵掌拍出金色掌印,“秋白,用天機卷的‘淨世咒’!”林秋白展開玉匣,天機卷的金光與蘇晚晴的玉牌遙相呼應,壁畫上的赤蛇紋路紛紛崩裂,露出底下隱藏的真容——竟是初代聖女蘇寒音與血煞始祖同歸於盡的場景。
地宮入口在第七層的佛像背後,青銅門上的蓮花紋正在滴血。蘇晚晴剛將手掌按上去,門內突然傳來萬千怨魂的哭號,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陌生的記憶:寒潭底的玄冰棺、雷峰塔地宮的水晶棺、還有母親在臨終前刻在她靈魂深處的警示——“晚晴,若見雷峰塔倒,便將金簪插入心口,莫讓血煞借你重生。”
“晚晴!”林秋白看見她鼻出血,急忙扶住她搖晃的身體。蘇晚晴卻突然笑了,指尖劃過他手背的劍傷:“師兄,你記得嗎?小時候我練劍摔斷胳膊,你背著我爬了三個時辰的山去找郎中,路上還說‘晚晴別怕,師兄的背就是你的劍’。”她轉頭望向父親,“父親,當年母親把我交給師父時,是不是也像你現在這樣,怕得連劍柄都握不穩?”
林墨痕別過臉去,喉結滾動:“你母親臨走前說,晚晴的血是臨淵閣最後的鑰匙,但鑰匙不該用來鎖門,而該用來開門。”他突然抽出腰間長劍,正是當年與霍天闊決戰時折斷的“臨淵劍”,“現在,我們就用這把斷劍,劈開血煞盟的百年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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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門在聖女血與臨淵劍的共鳴中開啟,地宮深處的景象讓眾人倒吸冷氣——九根刻滿血咒的石柱支撐著穹頂,中央水晶棺中,初代聖女蘇寒音的遺體正懸浮在血池之上,她的胸口嵌著一枚跳動的赤紅色心髒,正是霍天闊日記中提到的“血煞之心”。
“小心!”玄璣子突然推開林秋白,一支淬毒弩箭擦著他咽喉飛過,釘在地宮石壁上發出滋滋聲響。毒鱗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他的左臂已被血煞之氣侵蝕成蛇形,手中握著的,正是從霍天闊屍身取出的血珠。
“臨淵閣的螻蟻們,你們以為毀掉漕幫分壇就贏了?”毒鱗的蛇信子吐出老長,“主上在雷峰塔下埋了三百斤炸藥,隻要血煞之心與聖女血脈融合,整座地宮就會坍塌,把你們和初代聖女的魂魄一起埋進十八層地獄!”
蘇晚晴看著水晶棺中與自己七分相似的麵容,終於明白為何母親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將她送出寒潭——蘇寒音的魂魄早已與血煞之心共生,若她的聖女血脈被激活,隻會成為血煞始祖重生的容器。而霍天闊和毒鱗,不過是這盤大棋中的棋子。
“師兄,父親,玄璣師伯。”她突然取下金簪,將斷簪與玉牌放在林秋白掌心,“還記得在寒潭時我說的嗎?臨淵閣的弟子,從不單獨苟活。”未等眾人反應,她已縱身躍入血池,玉牌的金光與血煞之心的紅光在池中炸開,形成陰陽交匯的漩渦。
“晚晴!”林秋白的怒吼混著地宮的轟鳴。他看見蘇晚晴的身影在血池中漸漸透明,卻又在金光中重新凝聚,發間竟長出與蘇寒音相同的蓮花金簪。而毒鱗手中的血珠,此刻正瘋狂顫動,將他的身體扯向血池。
“以臨淵聖女之名,封!”蘇晚晴的聲音帶著不屬於她的威嚴,她的手掌按在血煞之心上,金紅雙色的光芒順著地宮石柱蔓延,三百斤炸藥的引線竟在光芒中化作飛灰。毒鱗發出不甘的嘶吼,身體被血煞之心的反噬撕成碎片,唯有那枚赤蛇令牌,緩緩沉入血池底部。
當地宮恢複平靜時,蘇寒音的水晶棺輕輕落在血池邊緣,棺蓋自動開啟。蘇晚晴跪坐在棺旁,發現外祖母的掌心刻著與自己相同的胎記——七瓣蓮花中央,盤踞著一條沉睡的赤蛇。原來聖女體質從來不是詛咒,而是臨淵閣與血煞宗百年前達成的共生契約。
“晚晴,你看。”林墨痕撿起從蘇寒音屍身上飄落的絹帕,上麵用金線繡著:“雷峰塔倒,血煞重現;聖女歸位,陰陽兩全。”他終於明白,初代聖女從未想過徹底消滅血煞,而是希望後人能在光明與陰影的平衡中找到生存之道。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地宮,蘇晚晴看著掌心重新溫潤的玉牌,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三十七名被救的孩子,正在塔外的西湖邊追逐著早開的蓮花。她轉頭望向林秋白,發現他正凝視著水晶棺中蘇寒音的金簪,那截斷簪不知何時已被修複,蓮花瓣上還凝著一滴未幹的血珠。
“師兄,你說江湖是什麽?”她忽然問道。
林秋白望著地宮頂端逐漸散去的紫霧,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江湖不是刀光劍影,是千萬個像晚晴這樣的人,願意在黑暗中點亮一盞燈。”他笑了,伸手替她別好金簪:“江湖啊,就是我們走過的每一步,都是為了讓後來的人,能走得更安穩些。”
漕幫的風波至此落幕,但雷峰塔地宮的秘密才剛剛揭開。當四人離開地宮時,發現塔外的紫霧已化作細雨,洗淨了千年佛塔的每一塊青磚。蘇晚晴摸著發間的金簪,忽然明白,聖女的使命從來不是犧牲,而是傳承——傳承初代聖女蘇寒音的勇氣,傳承母親阿璃的溫柔,更傳承臨淵閣“以心禦劍,守護眾生”的信念。
運河的水依舊向東流去,載著漕幫的興衰,載著血煞盟的陰謀,也載著四個背負使命的身影,向更廣闊的江湖駛去。在他們身後,雷峰塔的鍾聲悠然響起,驚起一湖白鷺。那些在漕影中浮沉的故事,終將化作江湖傳說的一章,但屬於林秋白與蘇晚晴的傳奇,正隨著朝陽的升起,翻開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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