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奇怪的嫌疑人(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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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踹開裝備櫃,防彈衣內襯裏掉出半本值班日誌。
    3月15日的記錄頁被撕去,殘留在裝訂線處的紙屑拚出“子時焚屍”的血字。
    當他摸向腰間的空瓶子的時候,他看到的竟是那枚楚國蟻鼻錢,錢幣表麵還粘著李小燃的粉底液。
    派出所的電子鍾突然集體倒轉,在2359分定格。
    溫暖看見玻璃窗外的鐵工街開始褪色,柏油路麵翻卷成楚巫祭壇的夯土層,而李小燃的身影正站在祭壇中央,手中捧著的正是自己早已死去的女朋友張蕭田戴過的珍珠項鏈。
    “你心心念念的從來都是幻影。”老胡的虛影突然實體化,狐尾掃過之處,派出所的牆體如宣紙般撕裂。
    牆紙背麵用朱砂繪滿溫家族譜,而李小燃的名字竟出現在三百年前的分支欄,生辰八字與血池封印完全契合。
    溫暖扯下胸前的警徽,金屬背麵滲出青綠色屍蠟。當他用匕首擊碎值班室玻璃時,飛濺的碎片每片都映著不同的李小燃——女警花、楚巫祭司、甚至長出屍蟞觸角的怪物。
    而在所有倒影的瞳孔深處,都晃動著所長李偉民在火葬場簽收骨灰盒的畫麵。
    汞漿突然從地縫噴湧而出,在派出所上空凝成青銅渾天儀。
    當儀盤指向"虛"宿方位時,溫暖脖頸的鎮魂印突然剝離,帶著皮肉貼向渾天儀的核心。在撕心裂肺的劇痛中,他看見李小燃的警號牌化作玉佩,而周洛的殘魂正從玉佩裂痕中伸出手,指尖捏著半枚染血的楚國蟻鼻錢......
    青銅鼎炸裂的轟鳴聲中,溫暖在時空亂流裏看見三百個自己同時墜落。
    每個“溫暖”的鎮魂印都在迸射血線,這些殷紅的絲線穿透暴雨,將林氏兄妹釘在楚巫王金身的眼窩之中。
    周洛消散前的最後一絲靈魂,此刻正凝成防彈衣上的警徽,死死咬住金身咽喉處的初代家主頭骨。
    “你終於明白了。”老胡的狐火殘影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映出警局地下血池的真實模樣——那根本不是池子,而是初代家主被剜出的心髒化石,表麵溝壑裏流淌著溫家三百代人的精血。
    熾烈的蛇杖突然軟化,九節青銅蛇身墜地化作活屍。
    溫暖驚覺這些正是他上周在邊城收容所丟失的十三具屍體,每具屍體的太陽穴都插著仿製的鎮魂針。
    當屍群撲向血池時,池底的心電監測儀突然集體報警,波形圖拚湊出楚帛書缺失的最後一章。
    “以巫嗣為皿,煉七情為引......”溫暖念著心電圖上的篆文,手中的玉佩殘片突然灼燒掌心。
    當年周洛消失之前的記憶洶湧而來:2018年暴雨夜,是實習警察溫暖親手將鎮魂針刺入瀕死的周洛太陽穴,針尾係著的根本不是五帝錢,而是半枚楚國蟻鼻錢!
    時空在此刻形成閉環。三百個墜落中的“溫暖”突然定格,他們脖頸的鎮魂印滲出青銅色黏液,在空中繪出楚巫王墓的星象圖。
    當紫微垣方位亮起的瞬間,血池心髒化石突然迸裂,飛濺的碎骨中升起柄青銅劍——劍身銘文與溫暖dna完全吻合。
    “這才是真正的鎮魂針!”周洛的靈魂突然具象化,他握住青銅劍刺向自己左胸。
    劍鋒穿透漢服的刹那,整座警局開始量子化重組,鋼筋水泥化作楚巫祭壇的青銅立柱,而法醫室的無影燈正變成祭壇頂端的招魂幡。
    林穎生背後的深海魚群突然叛變,啃食起楚巫王金身的眼眶。
    溫暖看見每條魚鱗都映著個冤魂的麵容,正是這些年被他送入輪回的亡靈。
    當魚群吞噬掉最後一塊金身碎片時,血池底部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三百具青銅棺槨中站起的,竟是曆代溫家人完好無損的肉身。
    “時辰到了。”老胡的狐火徹底熄滅前,用灰燼在暴雨中寫下最後卦象:重生。
    溫暖手中的玉佩突然複原,玉芯浮現出初代家主剜心前的畫麵——那位巫醫根本不是被迫,而是自願將心髒煉成玉佩,隻為在千年後等來徹底焚滅楚巫王的契機。
    當溫暖將青銅劍刺入玉佩的瞬間,時空亂流中的三百個自己突然融合。
    他脖頸的鎮魂印逆流回初代家主體內,曆代溫家人的肉身同時誦念《歸藏》終章。
    周洛的靈魂化作流光注入劍鋒,青銅劍上的銘文亮如烈日。
    楚巫王金身發出最後嘶吼,聲波震碎所有青銅鏡麵。
    在現實與虛幻同時崩塌的刹那,溫暖看見2018年的自己站在血池邊,手中的鎮魂針終於刺向正確的位置——周洛太陽穴上的楚國蟻鼻錢應聲而碎,時空裂痕在誕生前就被扼殺。
    暴雨停歇時,溫暖獨自站在重建的警局樓頂。
    掌心的玉佩化為齏粉隨風而逝,唯有周洛的玉簪靜靜躺在解剖台上。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他看見老胡的虛影,“我先回壽衣店去了,你也早點回來。”而林穎生和林蘭化作的青銅卦簽,正深深插在頂樓的煙囪上。
    站在警局頂樓,他指尖還殘留著青銅卦簽的寒意。
    那支用林穎生脊骨煉製的卦簽正在他口袋裏發燙,仿佛還在消化昨夜吞噬的七條人命。
    晨風掠過天台,卷起幾片未燒盡的黃符紙。他摸了摸頸側的傷口——方才在卦象幻境裏被青銅卦簽劃破的,此刻已經結痂。
    溫暖抓起這個骨製的簽,回想起剛剛那幻境裏的真實,似乎還有一些分不清現實跟幻境,直到他走下樓頂,從警局正麵走出來那一刻,李小燃遞過來一盒“利群”的香煙說,“這次辛苦你了!溫暖。下次你再過來我申請一筆經費,就不白嫖你了。”
    此時溫暖才意識到,所有的恐懼的艱難時刻已經過去了,掏出那支玉簪。羊脂玉在晨光裏泛著血絲,簪尾刻著周洛的小篆名諱。
    撫摸了一下熟悉的紋路,歎了口氣,又放了回去。“你他媽不要命了?”李小燃把香煙按滅在消防箱上。
    他警服袖口沾著香灰,那是破陣時撒的朱砂混著糯米粉。溫暖這才注意到她左耳垂缺了一小塊,像是被什麽利齒啃過。
    回過頭撫弄了一下李小燃的臉頰,說道,“習慣了,白嫖不是你對我的日常麽?”溫暖笑了笑,大步流星的就朝著自己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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