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讚奇太陽穴突突跳動，法醫室福爾馬林的氣息突然湧進鼻腔——這是低血糖引發的幻覺前兆。
    “警察同誌當心！”店主的驚呼中混雜著貨架倒塌的轟鳴。
    小馬像條脫水的魚在收銀台上瘋狂扭動，沾著河泥的鞋跟重重踹在孫讚奇右肋。
    劇痛讓刑警眼前閃過屍檢台上蒼白的腳踝，受害人腳底同樣沾著青灰色淤泥。
    二十三個小時未進食的胃袋猛烈抽搐，孫讚奇咬破舌尖穩住身形。
    當小馬掙脫束縛的瞬間，他感覺到小馬身上在不停的發抖，根本不像是有力氣能夠抓住利維並實施犯罪的那種身強體健的罪犯，這人反像個小綿羊。
    這個發現化作電流貫穿脊髓，驅散所有暈眩。
    軍靴蹬在翻倒的貨架上借力騰空，孫讚奇鷹隼般撲向那道黑影。
    兩人栽進散落的薯片袋堆裏，膨化食品包裝的爆裂聲混著小馬的嘶吼，驚飛了便利店屋簷下的夜梟。
    “你見過她對不對？”孫讚奇用膝蓋壓住小馬顫抖的脊背，冰涼手銬貼上他滲血的腕骨，“十月十七號晚上，穿藍色裙子帶外地口音的姑娘。”
    突然漫開的水漬讓兩人都怔住了。小馬的牛仔褲在熒光燈下暈出深色痕跡，尿液順著地磚縫隙流向破碎的霓虹燈箱。
    這個發現比任何證據都更直白——孫讚奇嗅到了恐懼真實的味道。
    “什麽姑娘，我壓根兒就沒出門。”小馬的臉貼在冰冷地麵上擠出氣音，瞳孔裏倒映著便利店外晃動的樹影，“我……我隻是個開出租車的。”
    雖然小馬暫時掙脫了剛剛低血糖的孫讚奇，但孫讚奇怎麽也是被專業訓練過的老刑警，看小馬一個趔趄跑遠了幾步，他還是一個健步跨了上去，直接雙手一較勁兒，把快要逃脫的小馬捉了回來。
    小馬就這樣被按倒在地上，身體一顫，一灘尿液從褲襠裏流了出來，淌的滿地都是。
    遠處傳來輪胎摩擦地麵的銳響，孫讚奇抬頭時，正好看見監控攝像頭紅燈詭異地閃爍了三下。
    壓在身下的軀體突然爆發怪力，小馬用頭槌撞開他的瞬間，卷簾門外刺目的車燈如利劍劈開夜幕。
    小馬跑進了自己的出租車裏，直接啟動了汽車，孫讚奇的手掌剛觸到車門把手，銀色豐田就咆哮著衝過斑馬線。
    孫讚奇立刻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盯著後視鏡裏晃動的鴨舌帽，突然暴起青筋的右手扯開製服襯衫，紐扣崩落在地。“攔下那輛出租車！”嘶吼聲驚飛了行道樹上的麻雀。
    溫暖幾人立刻知道孫讚奇想要自己過去追小馬，也沒攔著，剩下的幾個人就都進了車裏，準備跟上去。
    他甩出警徽砸在計價器上，女司機倒吸冷氣時，他已經拽著方向盤猛打兩圈。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銳響，後座上沒係好的實習警帽滾到腳邊。
    霓虹燈在擋風玻璃上碎成彩虹。孫讚奇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前方豐田正蛇形穿插車流。女司機的指甲掐進真皮座椅，口紅在齒間咬出半月形血痕。
    “警官...紅燈！”
    “闖過去！”孫讚奇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夜風卷走他嘶啞的指令。
    兩個車身在十字路口劃出交叉弧線，豐田的車尾保險杠蹭過警車車頭，漆屑混著火星濺上空中。
    隧道幽光吞沒兩道黑影。
    小馬突然猛踩刹車，三十米外的集裝箱卡車轟然刹停。
    孫讚奇的警車堪堪擦著掛車尾部漂移，車頭燈照亮豐田車尾冒出的濃煙——那混蛋居然在隧道裏換胎！
    風從懸崖邊緣呼嘯掠過，將女司機的警服內襯掀起一角。
    孫讚奇突然聞到奇怪的甜膩氣息，像腐爛花瓣混著鐵鏽味，隨著豐田車尾的藍煙在夜色裏纏繞。
    “別減速！”他踹開女司機顫抖的膝蓋，方向盤右轉到底。
    警車撞開護欄衝進逆向車道，對向車流的遠光燈如探照燈掃過車廂。
    他看見豐田副駕窗口閃過半張慘白的臉，鴨舌帽簷下的眼睛像毒蛇信子般顫動。高架橋螺旋上升的瞬間，下方忽然傳來輪胎空轉的尖嘯。
    孫讚奇猛地回頭，看見豐田從應急車道倒車爬上匝道，車尾拖著藍煙呈之字形攀升。他抓起對講機砸在操作台，液晶屏蛛網般的裂痕映出女司機慘白的臉。
    “他媽的玩命是吧？”孫讚奇扯斷安全帶撲向前座，手肘壓得警報器按鈕深陷膠皮。警笛終於撕裂夜幕時，兩輛車已在盤山公路上掀起血色旋風。
    他盯著前方忽明忽暗的尾燈，摸出手機的動作讓警車再度畫出驚險弧線。導航地圖在鎖屏界麵跳動，代表兩輛車的光點正在接近沿海懸崖。
    這女司機突然開始哼唱什麽，喉嚨裏發出細碎的咯咯，聲像有人在她嘴裏塞了碎玻璃。後視鏡裏倒映的笑臉越來越清晰，鴨舌帽下滾燙的唾液沿著車窗蜿蜒而下。
    孫讚奇有些不理解，如果做過殺人的事，現在應該往市外逃，如果沒做過，那跑什麽呢？
    警車前擋風玻璃突然結起冰霜，他看見黑色豐田的後視鏡裏，倒映著司機女正在溶化的眼珠。
    孫讚奇的指尖剛觸到方向盤，整台車就像被無形巨手拎起。
    儀表盤的指針逆時針狂轉，安全帶自動收緊成鐵索，女司機的喉嚨裏滾出低沉的咒語，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她體內撥動聲帶。
    後視鏡中的笑臉突然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兩排倒生的獠牙。他看見女司機的頸動脈鼓起青筋，雙眼虹膜迅速擴散成漆黑漩渦。
    豐田車在懸崖邊緣突然刹車，尾燈在夜色中凝成兩道不死的血痕。孫讚奇的喉結上下滾動，突然聞到更濃的腥甜——女司機的太陽穴正滲出鐵鏽色的液體。
    警車輪胎突然自動右轉。
    “停！”他猛拍方向盤，卻感覺整台車在向懸崖傾斜。
    儀表盤突然亮起一排紅字：“檢測到非法改裝裝置。
    他下意識看向副駕，女司機的嘴角正溢出黑色泡沫，後視鏡裏——那張笑臉正在融化成油彩。
    喜歡有家壽衣店請大家收藏：()有家壽衣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