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缺失的手指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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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突然變成淒厲的女聲哭嚎。豐田車尾的藍煙在夜空中凝成螺旋,孫讚奇看見懸崖下的海浪突然逆流而上,無數蒼白的手臂從浪花中伸出,朝著警車的方向揮舞。
女司機突然回頭,臉上的皮膚開始大麵積脫落,露出下麵青色的血管網絡。
“天王老子也別想跑!”孫讚奇突然爆發出一聲嘶吼,左手探向隱蔽的槍套。
女司機突然發出刺耳的尖笑,整台車劇烈晃動,他看見後視鏡裏那張臉忽然分裂成無數碎片——警車突然垂直下墜。
懸崖邊緣的狂風撕扯著孫讚奇的警服,他突然意識到副駕駛女司機正在低聲呢喃——那些古舊的咒語像腐爛花瓣在車頂凝結。
“套牌車……”孫讚奇後背撞上車門時,指尖滑過儀表盤殘留的指紋。
他看見後視鏡裏,鴨舌帽下的女人正將舌尖抵在車窗上,血珠順著玻璃蜿蜒而下。警車忽然失去重心,車身像被無形之手推下懸崖。
在警車下墜的一瞬,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些道理,比如他正在追的小馬並非是嫌疑人。
他清楚的記得,他妻子自殺那天,他下來正好看見了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女孩,穿著藍色的裙子走過那個出租車前麵狠狠的踢了一腳,今天他看到的那個出租車並不是有凹陷的。所以有可能是套牌車。
在墜落的瞬間,孫讚奇的瞳孔倒映出藍色出租車殘存的輪廓——沒有凹陷的車門在夜色裏閃爍著詭異的磷光。
那雙小麥色的腿正在出租車底翻滾著,像是某種未完成的儀式。
黑色豐田在深淵裏突然靜止,車尾的藍煙正勾畫出通往水下的螺旋。
孫讚奇感覺自己被浸入粘稠的樹脂中,警車殘骸在他頭頂緩緩轉動。
女司機的半張臉突然貼在車窗上,腐爛的玫瑰在她眼眶裏綻放。他聽見她用倒置的聲線說——“你妻子的血,和我的顏色沒區別。”
但現在正在墜落,自己又生還幾率渺茫,這消息可怎麽傳出去呢?
忽然,某種尖銳的裂痛貫穿太陽穴。孫讚奇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崖壁上生長出巨大的黑翼,它用喙尖輕輕啄開擋風玻璃,那些冰涼的碎片正排列成某種古老的圖騰。
當他意識到自己正懸浮在半空時,溫暖的指尖已經穿透虛無。
他看到了溫暖正踩在車前麵擋風玻璃上,跟他揮手,溫暖伸出劍指直接點指擋風玻璃,這玻璃便碎成了無數碎片散落在了他的身體周圍。
溫暖一隻手伸了進來,一下子抓住了孫讚奇的肩膀,力氣大的驚人,孫讚奇就這麽被抓了出去,風聲很大,孫讚奇隻看見溫暖的嘴唇用力說出幾個字,那脖頸處的虎牙裏就幻化出巨大的白色猛虎。
他自己正在驚歎猛虎的巨大,甚至忘記了兩個人正在跟車一起墜下懸崖。
他甚至看見溫暖的胸前那顆虎牙裏遊出的白虎,在月光下化作咬住警車殘骸的鐵鏈。
而他眼底浮現出的,是他妻子生前最愛的向日葵田,正在懸崖另一側悄然盛開。
懸崖邊的月光被海霧煮成濃稠的銀漿,孫讚奇的影子在碎石灘上遊動,像一尾試圖攀爬的魚。
溫暖的虎牙裏遊出的白虎正將鐵鏈磨成齏粉,而他眼底的向日葵田正被鹽霧醃成血色。
當兩個人站在懸崖邊俯視已經摔成麻花兒狀的車子時,孫讚奇突然想起了那個女司機。
“女司機怎麽瞬間沒了?”孫讚奇的聲音被海風撕成兩半,其中一半掠過懸崖沉入水底,與警車殘骸在深淵裏並排旋轉。
溫暖的指尖忽然在空氣中劃過,孫讚奇看見半透明的符文順著海風升騰。
女司機蒼白的臉從霧氣中浮現,她的眼眶裏盛滿未凝固的玫瑰花瓣,舌尖正舔舐著某種無形的漣漪。
“她原本就是個死魂,你不用擔心她。”溫暖拍拍後腦勺,發梢沾著未化的海鹽,“孫哥,你沒發現那女司機的衣服口袋裏有什麽嗎?”
孫讚奇的喉結滾落,他看見女司機的警服口袋在虛空中張開,裏麵塞滿了他妻子生前寫滿預言的日記頁。
那些扭曲的字跡正在霧中遊動,組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將月光絞成細碎的磷火。
溫暖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甲陷進皮肉時傳來某種沉悶的回響,像是敲擊空洞的棺木。
“孫哥,你記得你妻子死那天的出租車嗎?車牌號是……”
孫讚奇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藍色出租車的殘影在海麵上浮現,而女司機的笑臉正從車牌的凹陷處生長出來,嘴唇開合間吐出的不是話語,而是無數細小的女司機的麵孔,她們的鴨舌帽簷下,皆有相同的毒蛇眼眸。
溫暖拍了拍自己後腦勺,又撓了撓頭發,“孫哥有什麽新發現麽?”
“咱們回去說,我現在看這山崖還想跳下去呢。”
回到壽衣店,孫讚奇拿出了自己在車裏發現了的東西,這個車裏有一個司機身份證呀啊,這個人就是壽衣店隔壁的老劉。
“原來真凶就是他!!“
兩人並肩穿過昏黃的走廊,照相館的銅鈴在風中發出喑啞的顫音。
木質地板在他們的腳下呻吟,像是在喚醒沉睡的亡靈。
孫讚奇的指關節在緊握對講機時泛起青白,他聽見溫暖的呼吸突然滯澀——玻璃櫥窗裏的人像正在微妙地扭曲,瞳孔深處溢出鐵鏽色的血淚。
“老板?”孫讚奇剛踏進後門,照相館的燈管突然爆裂,幽藍的火星在天花板跳躍。
他看見浮在空中的相框裏,自己妻子的遺照正被無形的手撕成兩半,而相框背後赫然釘著那輛藍色出租車的牌照——沒有凹陷的車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白光。
溫暖的虎牙突然咬碎了舌尖,鹹腥的血腥味混合著海霧在空氣中凝結。
孫讚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照相館的後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黑色的粘液從縫隙中滲出,蜿蜒爬向他們腳邊。
當電驢的馬達聲戛然而止時,老板的身影在街燈下拉得老長。
那人戴著碎花頭巾,佝僂的背影活像從棺材裏爬出的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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