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恩雅按下車窗時，後視鏡裏映出她精心描繪的唇線。
    三小時前剛補的珊瑚色口紅在暮色裏泛著詭異的珠光，像某種深海生物的鱗片。
    她刻意調整聲帶，讓每個音節都裹著蜂蜜：“可憐的小家夥，要不要跟阿姨去醫院看看？”
    那穿著套裝的女人微笑地看著宋迷颯。在h國，富人們是把窮人做敵人來看待的，所以此時這個女的裝出特別平和溫柔的聲音，對麵前看上去沒什麽錢的孩子說，“你沒事吧孩子？”
    “我沒事，您能帶我去城裏麽？”宋迷颯拿出極其單純的表情，用手遮著眼睛，抱著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一個穿著校服的好看男孩抱著小兔子，這個樣子還是極其吸引人的。
    副駕駛的秘書金瑉宇咳嗽一聲，公文包裏的文件露出“永生集團人體冷凍項目”的黑色ogo。
    後座蜷縮的少年正用校服袖子擦拭白兔耳尖的血跡，腕骨突出的手腕上，青紫血管在薄皮下蜿蜒如活物。
    “隧道要封了。”司機老樸突然開口。儀表盤藍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投下陰影，車載廣播滋啦響著斷斷續續的天氣預報：“...…紅色沙塵暴將於今夜登陸西海岸……”
    宋迷颯把臉埋進兔子蓬鬆的背毛，嗅到鐵鏽味裏混著苜蓿草香。
    三天前埋在後槽牙的微型錄音機開始發燙，他能清晰聽見薑恩雅鑲鑽的美甲敲擊真皮座椅的節奏——一下、兩下、三下，像摩斯密碼般傳遞著某種暗號。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個狠角色。
    “空調是不是開太低了？”金秘書伸手去調旋鈕，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暗紅色的繩結。
    宋迷颯瞳孔微縮，那分明是永生教派的“血縛印”，去年校園連環失蹤案裏，每個受害者寢室都出現過這種用處女經血浸泡的麻繩圖騰。
    更令他心悸的是繩結中央嵌著的銀質十字架，與永生集團官網ogo的荊棘圖案完全一致。
    白兔突然劇烈抽搐，宋迷颯慌忙撫摸它的脊背。在薑恩雅看不到的角度，少年用虎牙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兔耳傷口。
    暗紅血跡詭異地扭曲成希伯來文"複仇"的符號，又迅速被絨毛吸收。
    兔瞳深處掠過一絲幽綠，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齒輪在毛皮下哢嗒轉動。
    隧道入口的ed燈牌開始閃爍，老樸猛打方向盤避開路中央的黑色塑料袋。
    宋迷颯在顛簸中撞上車窗，額頭觸到玻璃的刹那，他看見反光中薑恩雅的後頸——那裏本該是細膩的皮膚，此刻卻布滿魚鰓狀的褶皺，正隨著她吞咽口水的動作微微張合。
    一股腥鹹的海風突然灌入車廂，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釘竟滲出淡藍黏液，順著脖頸滑入衣領深處。
    “小心！”金秘書突然尖叫。儀表盤所有指示燈同時爆亮，車載導航的電子女聲變成尖銳的哭嚎。
    宋迷颯懷中的白兔睜開猩紅雙眼，隧道牆壁開始滲出混著頭發絲的瀝青，而少年藏在劉海下的笑容，終於撕開了溫順的假麵。
    瀝青中伸出無數蒼白手掌，指甲縫裏嵌著新鮮苔蘚。
    薑恩雅突然轉頭盯著後視鏡，塗著珊瑚色口紅的嘴唇裂開至耳根，露出兩排細密魚齒：“小可愛，你口袋裏的東西在發光呢。”
    她染著丹蔻的手指指向少年鼓起的校服口袋，那裏正滲出熒藍光芒。
    宋迷颯摸到口袋中冰冷的金屬盒，這是三天前從冷凍庫偷走的“標本”。
    盒蓋內側刻著模糊的數字——正是去年今日失蹤的妹妹宋知妍的學號。
    當白兔突然啃咬他手腕時，那些熒光數字在空中投射出全息影像：數十個透明艙體排列在海底實驗室，每個艙內都漂浮著與薑恩雅麵容相似的女子，魚尾取代下肢，瞳孔呈現深海生物特有的菱形。
    金秘書突然用h語誦念《約伯記》，袖口血繩無風自燃。
    火焰照亮隧道頂部密密麻麻的肉瘤，每個肉瘤表麵都浮動著人臉，其中赫然包括宋迷颯尋找多年的妹妹。
    老樸的嘶吼混著骨骼錯位聲傳來，司機座上隻剩半截魚尾在抽搐，鱗片刮擦車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該叫你宋教授還是……人魚公爵？”薑恩雅的舌信分裂成三條熒光觸須，後頸鰓孔噴出帶磷光的海水。
    白兔突然炸毛躍向通風口，宋迷颯趁機扯開校服，心口處烙著與血繩同源的永生教派印記——不過是倒轉的逆十字。
    隧道盡頭傳來冰層開裂的轟鳴，那些透明艙體正在逼近。
    宋迷颯吞下藏在臼齒間的冷凍藥劑，將最後注入白兔體內的血珠化作冰晶。
    當第一滴海水觸碰到藥劑，整條隧道瞬間凝結成巨型冰棱，無數人魚哀鳴被封印在琥珀色的寒冰之中。
    薑恩雅的魚尾拍碎車窗時，少年正對著後視鏡整理歪掉的蝴蝶領結。逆十字印記灼燒著他的胸口，與凍結的人魚群形成殘酷對照。車載廣播突然響起清晰的童聲：“哥哥，生日快樂。”那是宋知妍失蹤前夜，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宋迷颯從後座上一躍而起，直接捉住男人的脖頸直接咬了下去，鮮血順著嘴唇進入自己口中滑下食道的時候，他的眼前才浮現出女人驚恐的樣子，他放下已經被他啃咬後昏迷了的男人，迅速飛奔過去，一把捉住了正在慌忙逃竄的女人。
    他又跟剛剛一樣，一躍而起，直接盤在了女人頭頂，一瞬間他旋轉身體帶動女人的頭顱，讓女人的整個頭顱旋轉了360度以後，他又拿出巨大的爆發力，直接把她的頭顱從脖子上撕扯下來，筋肉連接處頓時血流如注。
    直到血腥味兒傳入宋迷颯的耳朵的時候，他才真正清醒過來，查看了一下兩個人的證件，根本就沒有什麽“永生集團”ogo，那女人也不是什麽美人魚，男人也沒有帶著白手套，根本不是司機。
    剛剛他看在眼裏的仇人哪是什麽仇人，根本跟他就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普通人罷了。
    宋迷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回不去了，隨時產生的幻覺讓他的咒術時不時的就能達到峰值，以至於他對殺了人這件事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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