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厚遠說，我哪裏還談得上味道，又不是二十多年前。現在老人味兒倒是有一身。再說二十多年前，你嫁的人是趙振邦，又不是我趙厚遠。那時候我有魅力，有味道，有什麽用？那魅力，那味道又用不到你身上去！
    孫叫枝說，我所說的男人的味道，你理解的有誤，那是一種用閱曆烘焙出來的氣質，就像太上老君用煉丹爐煉仙丹一樣，從外至內，把男人思想上、精神上的濁氣給煉掉掉，剩下來的就是吸引人的修養和品質，也就是所謂的味道，是用時間慢慢培養出來的。那魅力和吸引人的味道，一旦形成，就浸到男人的骨頭裏去，終身伴隨，不會到了一定年齡就消失了。
    趙厚遠說，咬文嚼字，你懂得不少！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現在還能吸引你？
    雖然年輕的時候，你的魅力沒有吸引我，但現在可是把我吸瓷實了。
    孫叫枝很認真地看著趙厚遠。
    趙厚遠一開始有點愣怔，稍停，忽然站起來，走到孫叫枝跟前，彎腰就把孫叫枝抄胳膊抱了起來，說，好了，你上下嘴唇子一碰，什麽好話說不出來？我不聽你說的，我要看你的實際行動。
    孫叫枝不知怎麽猶豫了一下，用手將趙厚遠劃拉開，說，你以為我說的是假話嗎？那好，既然你這樣你不相信我，說我不是真心，那我就提個要求，看看你真不真心幫我，你要是真心幫我，我絕對是真心對你。
    聽孫叫枝這麽講，趙厚遠又坐回到沙發上，說，好吧，我一猜你就有事兒要求我，世界上哪裏還有無私的奉獻！
    孫叫枝說，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要求你幫我一個小忙。
    小忙？什麽小忙？趙厚遠有所期待地問。
    孫叫枝說，俺家趙起來想在嶼石縣城裏買套房子，麵積不要求多大，七八十平方就可以，我想讓你幫她找找人，看能不能給個優惠價，說白了，就是幫她省點錢。
    趙厚遠眨巴著眼皮說，好家夥，這還算小忙？
    孫叫枝說，買房子找開發商給個優惠價，減免一些，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這不是小忙是什麽？
    趙厚遠說，買房子的話，趙起來肯定要買學區房，要買好學區的房子嗎？實驗小學學區房一平方最低也得要上萬。七八十平方的小套，打八十算，也得八十萬。幫你找人要優惠價，一減免就得是減免幾萬塊，這哪裏是小忙呢？
    孫叫枝來找趙厚遠之前，已經對趙厚遠的關係，嶼石縣住建局的局長李國慶的情況摸得很清楚。
    李樓村因為偷聽趙起來的洞房，被發現後慌不擇路摔死在鋼筋頭子上的李軍慶，就是李國慶的弟弟。李軍慶的兒子李廣權，小名團結，原先在嶼石縣公安局當警察，後來調進嶼石縣市監局當市場監督執法局的副局長，很多人，包括李樓村在嶼石縣城區買學區房的人，都找他買過優惠房。找李廣權買房子不能白找，一般情況下，給他送二萬塊錢，李廣權能幫你省八萬。
    孫叫枝結合自己在開發商支君連那裏買房子的經驗，她相信這個聽來的信息。但是問題在於，趙起來目前連個首付款都沒有湊齊，她這個當媽媽的，眼下也正每月緊緊巴巴地還房貸，沒有能力幫她一把，替她解決首付款的問題。因此，趙厚遠剛才提到的好學區所屬的實驗小學，非其所願。她可以替趙起來做主，買一個一般化的學區房就可以了，就跟她和趙振邦買的學區房一樣，一平方六七千塊錢。什麽好學區孬學區，原來每個鄉都還有中學的時候，那些鄉裏中學哪一年沒有學生考上大學？有的考上的還是名牌。再一個，人家那些送錢給李廣權，讓李廣權幫忙找開發商減免金額的人，手裏並不缺那兩萬塊送禮錢，他們送得起。可是趙起來送不起。就是說，她沒有錢送給趙厚遠，讓趙厚遠落好處，心甘情願，心滿意足地幫她找開發商減免部分錢款。那怎麽辦呢？
    孫叫枝想來想去，始終找不出一個比較好的話頭，把自己找趙厚遠幫忙買房子，卻沒錢另送給他的實際情況說出來。但是她在來找趙厚遠之前，已經做好準備，在讓趙厚遠幫忙買房子的事兒上，隻要順利完成兩件事兒，估計以優惠價幫閨女兒趙起來買學區房肯定能遂心如願。剛才的猶豫隻不過是她躊躇，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從兩件事兒中的哪一件開始而已。
    看樣子，趙厚遠一直在等著她的行動，再不行動，趙厚遠本來願意幫的忙，說不定馬上就改變了主意不幫她了。
    想到這裏，孫叫枝在沙發上坐直身子，對趙厚遠說，我剛才說過，我一定上繳趙油坊村的公墓管理費，現在就交給你。說著她從口袋裏掏出兩千塊錢，遞給趙厚遠，趙厚遠也沒有數，接過去壓在茶幾子上的一本畫冊底下。
    看趙厚遠接過錢沒說話，孫叫枝起身坐到趙厚遠所坐的沙發上去了。她的身子靠著趙厚遠，說，我看你喜歡年輕的女孩子，我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你認為現在的我跟年輕時候的我比怎麽樣？
    趙厚遠的身往後一仰，靠在沙發靠背上，好像要離開孫叫枝一些，好按照孫叫枝的提醒，對她進行一個比較全麵的觀察。
    孫叫枝扭臉看著趙厚遠，說，我剛才問你話呢？
    趙厚遠說，你年輕的時候，說實話，我又沒有占一點兒便宜，你長得好看不好看，與我有什麽關係？我隻看你的現在。
    孫叫枝說，我現在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長過來的，身子還是以前的身子。
    趙厚遠說，以前的你，是好看，但是我沒有福氣。我看的是現在。
    孫叫枝笑著說，如果現在的我給你一個機會，你難道不願意占點便宜？
    趙厚遠也笑起來，說，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那算是占便宜嗎？我占了你的便宜，我就得幫你找開發商給你買房子的優惠價，減免一部分購房款，你自己說，我那是占便宜嗎？這樣，你給我三萬塊錢，我能幫你在購房總價上減去七八萬，你看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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